经过黑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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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法兰西之行(1)

    远远的还没靠近城门她就发现了萨木尔同乔吉的身影,忙催马朝他们靠近。再次重逢大家都显得很激动,萨木尔忙上前扶着她下马。双脚一着地,她感觉双腿都不像是自己的,酸软无力,被萨木尔半搀扶着往他们暂停的旅店去,乔吉牵着马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听俩人的说话声,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傻笑。

    “辛,这些天我真的好担心你,就怕你自己没法逃出来。”想起之前的事他还是很愧疚。

    “萨木尔,你要对我有信心。”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相信你,但并不代表我不担心。如果这两天你还不回来,我们已经做好了去找你的打算。”萨木尔有点不高兴辛蕾一副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态度。

    “幸好现在我回来了。这些天你们过的怎样?”她不想再谈论过去这些天的事,直接把话题岔了开来;

    “有什么好的,我一直在担心你,每天都要来这里等你,就怕错过了。”他还是一副沮丧的表情。想起这些天自己过的魂不守舍的日子,此刻他感觉自己终于算是恢复正常了。

    “快告诉我这些天你是怎么过来的?”没说几句话,他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见他一脸的好奇与探追,辛蕾只好大概地说了一些这些天发生的事同最后是如何趁机逃跑的,讲完后见两个男人都用一副崇拜的眼神看向她,看着主仆两人那一副如出一辙的表情,她的心情没由来地明朗了。是的,她的生活中还有其他的朋友,一些人注定要成为过去式。

    萨木尔对她的勇敢与机智很是大大地夸赞了一番,最后还不无感叹道,早知如此,他们也应该留下来才是,这样也就不会白白错过这次冒险的机会。

    俩人还提到了强盗首领弗朗西斯,他们一致认为他也是法兰西人,是最近新流窜到那片地区的强盗,因为那些商人们之前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这一伙人的消息。末了,萨木尔说道:“幸好这些人只要钱不杀人,否则大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想起这些天那伙人的所作所为,辛蕾也觉得他们不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尤其是弗朗西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大魔头。说起来他对待她这个俘虏还是不错的,脾气也挺随和的,一点也不暴力同野蛮。这会一想起他来仍让她心里有种无名的惆怅。

    回到房间后辛蕾吃了些东西,萨木尔便让她先去休息一会,而他们俩人则去准备出发的行李,以免后面还有追兵。睡了一觉后,下午他们便离开了镇上。当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借住在一家乡村客栈,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又匆忙离开了。随后的十多天里,他们晓行夜宿,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盗贼或是意外,终于在一个雪花飘舞圣诞节的一周前踏上了萨木尔的家乡——里昂的土地上,又在离家还有一天的路程上碰上了来迎接他们的家人。

    那是萨木尔的弟弟同家里的二名仆人。最后一天他们改乘马车,马车里很温暖宽敞,三个人坐在里面也不显狭小。萨木尔的弟弟才十八岁,叫多米尼克,是一个高瘦的年轻人,同哥哥一样有着相同的深褐色头发,五官棱角分明,虽然脸色苍白但很帅气。和哥哥比起来他相对斯文安静,受过良好的教养。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其他原因,从见面后,他还只同辛蕾说过一句话,之后只是在一边安静地听他们俩人谈话。不过她仍注意到他不时用眼睛偷偷地打量自己,在他第N次借着看萨木尔时看向自己,辛蕾朝他咧嘴一笑,这意外之举似乎把他吓到了,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窘态,忙把头垂下,之后再也没有看向她这边。看着他如纯情少年一般的举动,辛蕾在心里乐开了。

    萨木尔的家坐落在离市里约摸六七里远的效外,玫瑰庄园主体建在一座小山谷上,占地面积非常大,周围尽是各种精心栽培的花木,听萨木尔说园里的玫瑰是这片区域里开的最好同种类最多的,庄园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玫瑰的季节,这会所有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都被白雪笼盖,如冰雪王国般梦幻。庄园前面有一小片湖,此时湖面上一片雾气,把这片雪国衬托得像是仙境一般。经过大大的庭院、长长的露天走廊同被雪覆盖的草坪和花园,还没到入口处就看到兄弟俩的家人在门口处欢迎他们的到来。

    一番介绍同客套后进入大厅里面,顿时便有一股温暖的家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在异国他乡的辛蕾感到格外温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厅和餐厅,都布置得庄重华丽,长长的走廊同墙上还装饰着各色人物图画,给人一种时代的沉甸感。她被安排在二楼尽头的客房,经过幽静的走廊后来到了房间,房里很是雅致,被褥一应俱全并叠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摆放着时令鲜花,更增一份自然之美,地板上铺了地毯,从窗户望去能看到庭院的雪景。

    梳洗过后,萨木尔带她参观了整幢住宅,据他说这幢房子是从他们的曾祖父时开始建设的,那时他们家靠行商赚到了钱买下附近方圆四百多公顷的土地并在这里建立了庄园,后面又经过他祖辈同父辈们的不断扩张,庄园的土地面积已经增加了三倍多,而这幢老房子才有了至今的规模。期间,他还特意带她参观了地窖,里面收藏了各种美酒。他说他的父亲在世时非常喜欢喝酒,里面大多数藏品都是他的所爱。可惜他们俩兄弟都不太喜欢喝酒,恐怕无法继续丰富他父亲的藏品。辛蕾夸赞他的父辈们很有抱负同魄力,硬是通过三代人的努力便把整个家族的社会等级往上提了几个台阶。又鼓励他今后要继续发扬先辈们的开拓进取精神,带领整个家族走向更辉煌的将来,才不辜负他们的初宗。

    晚上的欢迎宴在一楼的餐厅举行,只有他们的家人参加。兄弟俩的母亲杰拉德夫人是一位约摸五十岁上下的贵妇,脸上一直带着友善的微笑,给人一种优雅又亲和的感觉。她穿着这个时代贵族们钟爱的的丝绸长裙。萨木尔的两个妹妹长的清秀可人,她们像多米尼克刚见面时那样不时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辛蕾,姐姐十七岁,叫芬妮,性格温柔。妹妹十五岁,叫卡洛琳,比较活泼好动。俩人正处于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像两朵风格迥异的姐妹花。期间,辛蕾也把自己准备的小礼品一一分发给她们。一顿饭几乎是在大家对的她各种提问中度过的,中间穿插着萨木尔关于这次返程路上遇到的历险经历的夸张描述,让在坐的女士们都为他们惊叫了一把,最后又以辛蕾的中国古代传说故事结尾。

    饭后年轻人们来到了书房继续聊天,书房里的一整面墙架上都是满满的藏书,另一面墙架上都是主人们的收藏品同精美小摆件,另两面墙上挂着大副的精美油画。地上铺着精美的地毯,踩在上面柔软又舒服。两姐妹为了渲染氛围,给大家各吟唱了一首最新的诗歌。多米尼克则向大家讲述了一番最近城里发生的趣闻同前段时间的秋猎同赛马活动。

    “塞斯克家的老二从骑士学院毕业了,上周还问我关于你的消息,说是要找个机会和你好好切磋一番。”末了他看向萨木尔道。

    “迪米特里回来了,好呀,哪天找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修理他一番。”说完大家都笑了。

    这还是辛蕾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张扬而又狂傲的神情,只觉得新奇。看来人只有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露出真实的自我。聊到最后大家又开始让她讲讲东方国家的故事,顶不住一对姐妹花央求的目光,她只好又给他们讲了几个古代神话故事,只是故事的结局让姐妹俩惋惜不已。

    因为是冬天,社交活动几乎都只局限于室内,于是吃喝玩乐同走亲访友几乎成了当地贵族们用来打发无聊的漫漫长日的主要消遣,而宴会又成了男女老少们较喜欢的突显社会地位与个人魅力的场所,偶尔举办的冬猎活动则成了男人们的最爱,就连一些年青的小姐们也非常喜欢这种能展现她们另类风姿的机会。在各种的烧烤聚会上,他们带回来的调味品则成了富人们争相追捧的单品,短短时间内,萨木尔就为家里签订了几笔合同,让他对此产品的未来市场非常乐观。他原打算让出三分利润给辛蕾,只是她以当初已支付过为由拒绝了,最后在他的坚持下她只好勉强接受了一分利润。

    每到一个地方,辛蕾总能很快成为众人的焦点,主要是她长着一张与当地人截然不同的脸蛋,在这里,她是独一无二的外国人,而且还是来自如此遥远的东方神秘国家,那个能生产出精美丝绸同制造出倍受上流社会追捧的茶叶王国。有的人读过马可·波罗的“东方见闻录”,便会满脸激动地向她求证书中的内容是否属实,那里是否真的是遍地黄金、经济高度发达。诸如类似的问题让她很是一阵无语,只能每次都耐心地向他们解释:“那里并没有遍地黄金,那儿像这里一样住着富人与穷人,他们和这里的人民一样的勤劳友善与热爱和平。”有人听说在她的国家连平民百姓都能经常穿上丝绸的衣衫同喝上贵族们都不能天天喝的茶,便认为那里必然是一个富足的地方,要不然就是那里人们有特殊的魔法,甚至还有好几个年青人也萌生了去东方国家看看的想法。对此,她一笑置之。而有的人则很好奇地问她为什么要抛弃原本舒适的生活而大老远地来到这里,她则会以旅游能增长见闻同人生在世应该多去外面闯闯才不枉生而为人来答复。这一番回答引起一些人的思想共鸣,顿时把她引为知己;另一些人则认为她是一个怪人,出门在外哪里比得了在家的好。更多的时候人们也不会太把和他们相距遥远的东方国家放在心里,他们更在乎的仍然是眼前的繁华与娱乐。

    萨木尔同塞斯克家的迪米特里进行剑术比试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当天他们各自邀了几个好朋友作为见证,在塞斯克家的花园里开始了一场激烈的比斗。

    刚开始俩人还有些顾忌没太好意思完全放开手脚,但随着打斗进行的越来越迅速同猛烈起来,双方便渐渐抛开了束缚,各种刁钻古怪的招式也都一一展现在众人眼前。只是,他们俩人剑术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越到后面,俩人都急于打败对方,众人面前几乎都是密集的剑光与不绝于耳的锵锵声。双方也打出了火气,已经脱离了切磋的范畴逐渐变成了一决胜负的搏斗,一时间,大家都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这下,不到一个人受伤或是主动认输俩人是不会善罢甘休。

    这场比斗又持续半小时后,最后以迪米特里的手腕受伤而结束。萨木尔也受了点轻伤,但总算是小胜了一把。虽然输给了萨木尔,但迪米特里的兴致不减,等辛蕾帮他们包扎伤口后,俩人又坐在一起喝酒庆祝,还约定了过段时间再打一次。迪米特里已经获得了骑士称号,新年后他就要去为公爵效力。席间他还邀请多米尼克也去为公爵效力,说不定他也能被公爵授予荣誉骑士称号或是将来还有机会面见国王陛下,只是多米尼克对这份殊荣兴趣缺缺。这让他很不岔,叹息道:“你要是家里的长子就好了,这样萨木尔便能和我一起去为公爵效力。”

    圣诞前一天她同萨木尔俩人应邀参加一个新朋友家里的宴会,这家人在当地是贵族,住在城里最豪华的别墅里。他们到来时那里已是宾客如云,门口的马车络绎不绝。来宾们都穿着华丽的衣裳,尤其是女士们穿着柔软艳丽的拖地丝绒束腰长裙,身上的璀璨宝石饰品发出耀眼的光芒。大厅里奴仆们穿梭在客人之间随时奉上可口的饮料同点心。

    俩人和主人打过招呼后便朝相熟的朋友那边聚拢,谈的无非都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同吃喝玩乐的话题,有人提议等天气变好了去打猎或是赛马,又有人说起前一阵某家的舞会上发现的逸事,其中的一个诗人当场做了一首赞美小姐们的诗,引来了很多人的喝彩与点评。

    海阔天空地闲谈了约摸半个多小时后,几个年青人便提议找个安静的房间去下棋。辛蕾对下棋不在行,只好在旁边观看。萨木尔很会玩十五子棋,他的对手是一个妆容雪白的贵公子,但棋艺较差。对方在连输几场后连原本矜持的形象都无法保持了,缠着萨木尔一副要把输掉的钱全赢回来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从原来的彬彬有礼变得咄咄逼人。真正的臭棋篓子一个,棋品差人品也不太好,看得辛蕾暗自摇头。另两桌的人在玩国际象棋,因为事关输赢,双方神色都很严肃,其中一人走一步要思考好长时间,另一人不时催促。每到这种时候,都让她不禁怀念起扑克牌来,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做一副出来解闷。

    她悄悄走出房间,在走廊外无聊地观摹挂在墙上的一副副壁画,一楼大厅处的谈话声与欢笑声不时传入耳膜。这些富人们每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是站在社会顶端的那少部分群体,但古往今来书上记载的却几乎都是这些人的故事,他们恣意地享受着来自底层大多数人的供养,他们也坚信当前这种生活方式将持续不变。谁也不会想到即将到来的瘟疫将改变这幢房子里大部分人的命运,也将改变整个国家的走向。此时的繁华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有她一人在默默地计算着它的到来时间,这种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的感觉让她很是颓废,这也许便是古今中外先驱者们的痛苦源头,因为知道太多做得太少而痛苦。

    正打算去一楼喝点酒来浇浇这股愁闷,一转过身来,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她的眼帘,瞬间把周围的嘈杂都抚平了。“弗朗西斯·米托罗,”这个名字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尽管这些天她一次也没有想过他。那人正同一位漂亮的小姐相谈甚欢,他身姿挺拔,头上戴着贵族们时兴的风帽,身上穿了件的领口同袖口绣有金线图纹的黑色罩衫,白色紧身裤,披着红色的斗蓬,脚上穿着时下男人们喜欢的尖头高跟鞋,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衬托的他身边的美女也黯然失色。他的优雅同温柔体贴让女伴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慕,略带娇羞的笑脸便是最好的证明。辛蕾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只觉得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