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佳节到，爆竹声中金虎舞。虎腾九洲赠吉祥，虎舞四海送如意。

    柳林县家家户户早在月前就已经开始除尘洒扫、置办年货、张灯结彩。

    到了除夕这一天，一大早，鞭炮“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柳明珏也被这些鞭炮声给炸醒了。闻着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的烟火味道，还是迷迷糊糊的柳明珏，被柳长青抱着一出门，就被冻得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一激灵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看着忙忙碌碌的家人们，有的忙着在门旁植桃符、贴门神等，有的在室内挂判官、福神的贴画，有的在床上悬挂着金银八宝、四番经轮，还有的在檐楹插芝麻秸，在院子里焚柏树枝。

    柳长青抱着明珏去灶房洗漱。眼见着更忙乱了，陶氏、陈氏、李氏早就忙得鸡飞狗跳了。都在忙着杀鸡杀鸭、剁肉馅儿、将晒干的木耳、香菇、黄豆等干货泡发。

    过年便是要欢欢喜喜的，陈氏和李氏和和气气地帮着陶氏忙活年夜饭，半点不快都不敢闹出来。

    反正就是不管柳长青抱着柳明珏晃悠到哪儿都是一派特别繁忙的景象。

    待吃过早饭，他爹抱着他，领着儿子孙子去大爷爷家里的祠堂，说祭祖的时候顺便给他上族谱。

    柳氏家祠直接设置在大爷爷家，前院东厢房正厅里。

    上面悬一匾，写着的是“柳氏家祠”四个字。旁书“柳珀琥书”，两边有一副长联，也是那位柳秀才所书，写道：

    士求名在勤，农趋利在勤，人生勤则不匮；

    子诚身以慎，妇敬戒以慎，家道慎罔不兴。

    等男人们祭祖回来后，就比较清闲了，都聚在堂屋闲聊，柳老爹也抱着明珏插入其中。

    明珏最近长牙了，控制不住地啃手指，柳长青逗他的时候发现了，给他做了磨牙棒，让他慢慢磨。

    喝了那么久的羊奶，现在他六个月大可以开荤了，如今每日陶氏都会给他蒸蛋羹吃，天天呆在灶房里变着花样给他做婴儿餐，这里虽然物资匮乏但天然的食物真香。

    午饭吃的也简单，不过一家人对年夜饭的期待倒是显现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都带着满面的笑容。

    吃过午饭，一家人就忙活起来。

    家里的对联早就贴好了。

    院子和屋顶上的雪，上午的时候，家里男人就扫干净了。

    冬天自从下雪后，陶氏就没让孩子们洗过澡，最多烧点热水给他们擦一擦。古代小孩的夭折率太高了，以防万一冬天都是很少洗澡。

    里面贴身的小衣倒是换得勤，外面的衣服就没那么讲究了，从下雪就没有换过。

    今天是除夕，一家人都要洗澡穿上新衣服。

    不过，陶氏为了不让他们弄脏新棉衣，格外让陈氏和李氏在最外层给他们罩了一层单衣。

    准备吃年夜饭的时候再脱下来。

    晚上的主菜是饺子，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在堂屋里包饺子。

    白面是陈氏早上发的，现在已经醒好面了。

    饺子馅是韭菜猪肉，不过大部分都是猪肉，只能零星的看见些韭菜点缀其中。

    揉面、擀面皮、包饺子。

    一家人做的有模有样的，连柳老爹和几个儿子也参与了进来。

    这情景让明珏大大的吃了一惊，毕竟在这夫为妻纲的时代，这可是不常见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有几个是能舍下男人的自尊去做女人的活计呢！

    也就柳家的男人因为在酒楼做二厨，才会不在乎这些。

    陶氏为了图个吉利，还指挥着大家包了不少蜜饯、红枣、铜钱等这样暗藏玄机的饺子。

    言道谁吃到谁来年的运气就好。

    一个多时辰后，一家人将所有的饺子都包好了。明珏也被这样的年味所感染，多少年了，他就盼望过这样的除夕。

    明珏虽不曾动手，脸上倒是被蹭了不少白灰，东一点、西一点的，像极了小花猫。

    但他那一副呆萌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

    是个人就忍不住逗弄一下。

    陶氏把饺子留在了堂屋里，一家人转战战场到了灶房。

    大冬天的，外面冰天雪地的，灶房里什么供暖都没有，自然比不上屋子里暖和。

    但是年夜饭嘛，一家人一起做，味道才更好嘛！

    灶房里，陈氏和李氏在灶台上忙活。

    柳明光带着三兄弟收拾清洗干净大肥猪，并把多余的猪肉进行腌制，明年一年的肉食基本已有着落了。

    现在真正做好的就只有猪肉炖粉条和辣子兔丁。

    慢慢地天暗了，所有的饭菜都做好了。今年的年夜饭做的格外丰盛。

    一桌子的菜，猪肉炖粉条，猪肉炖黄豆，粉蒸排骨，小鸡炖蘑菇，木耳炒肉，凉拌鸡肉，辣子兔丁，酸菜鱼，百合蜜枣猪肺汤，水煮萝卜。还有象征着多子长寿的椒柏酒、可以驱鬼的桃汤、由蒜葱等食物组成的五辛盘等，着重在防病、健身的作用。

    百合蜜枣猪肺汤，由百合、杏仁、蜜枣和猪肺，炖煮而成，是冬天的最佳补汤，滋阴润肺。

    一家子聚在堂屋里准备吃年夜饭，大家举杯祝福，不能喝酒的，以茶代酒。

    这时候柳长青说了一句，“你们兄弟五个，除了五娃还小，当时当下，当守望相助，手足相亲，谨记祖宗遗训，光耀家族，切记。”

    柳明光是老大，自然要紧接着表态，之后就是柳明宗，然后是柳明耀和柳明祖，一个个轮下来。

    这是男人的特权也是男人的责任。

    柳长青，先夹了一筷子鱼片，然后，一家人就开动了。

    瓦罐的火也没有熄灭。

    期间菜冷了，就可以倒上去热一热。

    大家围坐在一起，说着今年的丰收。

    女眷也捡着有趣的事情来说，都是乐呵呵的。

    天黑后，陶氏点上了油灯，灯光虽然微弱，但是却照亮了整间屋子。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谈笑间，已经过了许久，孩子们都吃饱喝足了。

    陈氏和李氏就把菜把撤的都撤了。

    天气太冷，今日的饭菜油水太多，只能去灶房烧点热水，才能将碗筷清洗干净。

    洗完碗，陈氏又烧了一锅热水，给一家人洗漱。

    黑夜降临的很快。

    全家团聚在一起，吃过年夜饭，点着油灯，油灯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亮堂堂的，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围坐炭盆旁边闲聊，直至天明，才各自回屋休息。彼时几个小人儿早已受不住周公的召唤，眼睫毛上挂着泪珠进了梦乡。

    新年到了，柳长青和陶氏一起把爆竹放了，欢庆新的一年。

    柳明珏迷迷糊糊中听见了爆竹声，但是那是多久的事情，却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