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很是沉默，或许我本身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痛苦的来源永远不是失去，而是得到。我想起了玉簌与小川分别的话：“以前的我有多开心，现在的我就有多挣扎，以后的我就有多痛苦。”如果不曾相遇，是否可以遗忘？曾经有人跟我说，时间是人世间最好的良剂，可以抚平一切伤痛。我却生生把它酿成了烈酒，越是掩埋，越是醇香。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挨过那一个个冰冷的夜晚，只是偶尔在心脏抽搐的时候，提醒着我还活着的事实。

    黑小子走在最前面，不时回过头看看我，却不敢说话，怕触我的霉头。我抱着小萝莉跟在后面，少女的身体很轻，散发着迷人的奶香，我却没有心思顾虑这些。伤痛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种煎熬，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种救赎。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告别了父母，告别了过去，这承载的记忆成了生命唯一的脉络，终究还是逃不脱。在我身后是个背着尸体的壮汉，是黑小子雇佣的，不清楚他花了什么代价，但是他们应该认识。

    “大人，到了。”这次黑小子显得很是规矩。我沉默着又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这是一所荒宅。门前萧条，落叶满地，鼻尖到处弥漫着木头腐朽的味道，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牌匾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倒是两侧的对联依稀可见，上书：“生死由我不由命，富贵在人不在天。”不由感到一阵愕然，我曾听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没等我细细评味这两者的不同之处，黑小子已经上去敲门了。

    “老头，快开门，我给你带生意过来了。”没过多久，走出来一位身形佝偻的老汉，头发稀乱，唯有一双眼睛显得很是明亮，颇有几分仙气。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背着尸体的壮汉，招呼道：“进来吧。”院子里是大大小小的墓碑，碎石满地，还有一些雕刻到一半的丢弃在墙角。“那是干什么用的？”我用手指了指墙角。老汉没说话径直走进了屋内。倒是黑小子接过了我的话：“这老头有点古怪，有很多雕刻到一半不满意就直接把它扔了，你说这不是浪费钱吗？不是？”我没有应和他的话，老汉已经出来了。

    “你是知道我规矩的？”老汉盯着黑小子询问道。“什么规矩？”我有点好奇插嘴道。“知道，知道，不就是横死的不收，来路不明的不要，你放心，这个绝对来路正。”黑小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老汉又从袖口掏出了三块木牌放在了石桌上：“选一个吧。”还没等我仔细观看，黑小子就一把夺了过去：“别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来个好的，你还怕我赖账吗？”老汉看我点了点头，遂招呼壮汉把尸体背进了屋内。天快黑了，我感到有点不耐烦，丢了几两银子就离开了。

    再次回到这家黑店，我不由感到一阵郁闷。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早上就不退房了。小萝莉在路上已经醒了，拽着我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算账的伙计打着瞌睡，小二在一边发呆，不知道想到什么，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小二，小二！”我不禁加大了语气。“来了，来了，客官这是要打尖还是住店？”我没理会小二幽怨的眼神：“来两个招牌菜，外加一壶酒。哦不，酒就不要了，直接来三个招牌菜吧！”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小萝莉道。

    “不多吃一点吗？”我看着她轻声问道。三盘菜几乎都进了我一人的肚子，小萝莉只吃了几口素菜。“不，不用了，这些就够了，我吃的很少的”少女眼色闪烁道。我放下了碗筷，想了想道：“洗衣，做饭，这些都是你要做的，不吃饱的话怎么替我干活。小二，再来两盘菜。”我对食物有着一种虔诚的信仰，前世去餐馆吃饭的时候，宁愿少吃一点，饿着肚子，也不愿意浪费食物。

    我的思绪不知道又飘到哪里去了，都说秦朝赋税太重，但据我所知，朝堂上明文颁布的赋税并不是太过苛刻，甚至很多方面还给了很大的便利。可惜的是，秦朝的制度已经从根里面腐烂掉了，就像一个外表光鲜的苹果，不刨开的话永远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层层剥削，利益交织，受苦的终究只是百姓，我有点悲天悯人地想到。这一点就算是知道了我也不敢去触碰，哪怕是秦始皇，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毕竟，他只是一个人。

    “走吧。”我看着桌子上的残羹，领着小萝莉走到了柜台前。“两间上房，一晚。”我摸了摸干瘪的口袋，莫名的有点心痛。“怎么了？”我注意到小萝莉用力拽着我的衣角，小萝莉轻声道：“主人，要一间房就可以了，我可以睡地板的。”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间房，领了木牌，在算账伙计奇怪的目光下坦荡荡的走上楼去。

    “别铺了，上来吧。”小萝莉还真的要来了一床棉被，可惜没有垫的，地上是木板很凉，夜晚恐怕承受不住。只好一半当做垫被把自己整个蒙在里面。“主人，我身上很脏的，怕弄脏了床。”小萝莉怯生生地低声说道。我揉了揉眉头：“上来吧，难道我的第一句话你都不听吗？你要是病了我还要花一笔钱去看大夫，还有就是以后我就叫你小曦吧，你也别叫我主人了，叫我先生吧。”小萝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上前来脱了外衣，小心的拉起棉被一角钻了进去，一动不动，像只冬眠的蝉。

    “你这样晚上会冻着的，还有就是我很可怕吗？”我不由分说连同棉被一起把她抱在床中央。感到有点伤心，不知道是谁白天在我怀里睡得跟猪似的，现在知道防备人了，我有那么不堪吗？我撑起下巴仔细打量她，脸色通红，睫毛一颤一颤的却不肯睁开，标准的美人胚子。

    起了兴致，忍不住想逗逗她：“那些大户人家通常买来做通房丫鬟，你说我只让你洗衣做饭是不是有点亏了。”本来就是打算缓和一下沉闷气氛的，但我没想到的是，小女孩冰凉的手向我身下摸去，一时怔住了。我止住她的动作，把她整个翻了过来面对着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的语气有点严厉，不自尊自爱的女孩，如果买来她的不是我呢？不由感到一阵烦躁，我到底是怎么了？

    小萝莉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脸色却变得煞白，咬着嘴唇，双手紧握，仿佛承受莫大的痛苦。我有点心软轻声安慰道：“以后别怎么做了，我不喜欢。”我再也没有逗她的心思，或许这个时代跟我想的不一样，弱小的人甚至没有反抗的勇气。终究还是有点不适应吗？

    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了，也时时刻刻在警告自己，但当一个人熟悉后，就会错以为这是理所当然。贵族的阶级为什么很少没落，因为推倒贵族的平民会在不久后成为新贵族，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堕落，所以皇权需要制衡。我想了很多，却没有头绪。明天回去吧，对了，还要找一个管家，我已经受够了一个人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