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几句，张敞便去了碧筠那边。

    没过几日，甘棠兴匆匆的过来找我。

    “夫人，多谢你了。”甘棠笑着说。

    “该谢老爷才对。”我笑着说，“快坐下。”

    碧莲端了茶来，放在甘棠的座位边。

    “我就躺着不起来了。”

    “夫人躺着吧，何日生产可知道？”甘棠问。

    “还有四五天吧，快了。”我叹了一口气，总算要卸货了。

    “近在眼前了，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都安排好了，大夫和稳婆都找好了，后日就让她们住进来了。”

    “老爷说，夫人这是双胎子，要辛苦很多，都尽量让夫人休息好。”甘棠笑着说。

    “老爷是很体恤妻妾的，想必你也知道了。”

    甘棠红着脸点点头，“初见老爷，还有些怕，即便是现在，也有些。”

    “怕什么呢，老爷是我们的依靠，老爷开心就是我们开心，老爷所想就是我们的愿望，整个府里上下，都是老爷的，我们该敬老爷，不应该怕。”

    “夫人说的，我不明白。”甘棠不理解。

    “你慢慢就会明白的。”我笑着，半闭着眼睛。

    “夫人，困倦了么？”甘棠问。

    “不碍事，你坐着吧。”我闭着眼睛，听见碧莲的脚步声，跟着甘棠的脚步声也跟着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碧筠掀开布帘进来了。

    “夫人，能说句话么？”

    “怎么了？”我的眼睛继续闭着，没有睁开，“碧莲不在，自己坐吧，怠慢了。”

    “老爷前日跟我要了首饰，以为是他赌输了，拿去抵账的，谁知道是给甘棠家购置田产的，夫人你知道这事么。”

    我有些不明白了，张敞没有跟她说明白么，到我这里来问什么。

    “不知小娘什么意思？”我问道。

    “夫人，大约也贴补了一些吧，凭我那些首饰购置田产是不够的。”碧筠继续追问。

    “或许老爷还和外面相好的挪借了许多也未可知，你该去问问老爷，这些账以后都怎么补上。”

    “夫人好气量，竟然一点都不气恼，若不是她今日来道谢，我都不知道。”

    “小娘问错人了，我没有向你借分毫，你去问老爷怎么回事。”

    “夫人是当家的，当家的能不知道这事，打死我也不信。”碧筠不依不饶。

    “你是在责问我么，老爷的家，老爷爱给谁给谁，你的首饰是你带过来的，还是老爷赏的，老爷问你借的，你自己不问清楚，现在来责问我，是不敢去惹老爷，来找我么。”

    “夫人怎么能这样说呢，是老爷赏的不错，不过我没有想到是给甘棠的，若是知道给她的，我怎么都不会借的。”

    “出去吧，我累了。”我忍着肚子的抽痛，额头的汗细细的渗出来。

    “夫人，你要为我做主啊，让甘棠把我的首饰还我。”

    “碧莲，碧莲人呢。”我的声音大了一些。

    碧莲听见呼喊，从外面跑进来，“夫人怎么了？”

    “我肚子痛的厉害，大约是要生了。”

    “不是还有四五天么，怎么就提前了？”碧莲说。

    碧筠吓得站了起来，赶紧悄悄地溜出去了。

    “去叫大夫和稳婆过来。”

    “翠桃在厨房呢，我去喊她。”

    “我去吧，我去喊。”碧筠退到门口，掀起帘子，往前院的厨房去了。

    “夫人，怎么样了？”碧莲扶着我从躺椅上坐起来。

    “不好，羊水破了，扶我到床上去。”

    “是不是被碧筠气的？”碧莲问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的冷汗一阵阵的渗出来。

    翠桃这时候进来了，“夫人怎么样了，厨房已经开始烧水了，松然也在厨房，现在去找老爷，请大夫去了，青杏姐姐刚进门，听见了就出去叫稳婆了。”

    “你去把平日里准备的东西都取出来，放在这边的椅子上。”碧莲跟翠桃说。

    我作着深呼吸，一手抚着肚子跟宝宝默默交流着，一阵冷汗过去，人开始发热，整个脸烧了起来，热汗从额头滚出，阵痛也越来越剧烈。

    “夫人，快喝些热茶。”碧莲端过来一碗热茶。

    “厨房里准备的果脯取些过来。”

    “翠桃，翠桃，快取些果脯来。”碧莲喊道。

    小小的卧室里一阵忙乱，外面也乱吵嚷起来。

    张敞回来了，他的脚步急匆匆的从外面飞似的闯进来，脸上红红的，额头的汗珠洇湿了冠巾。

    他握着我的手，手里的汗水与我手心里的差不多，两只汗手握在一起实在不舒服。

    “老爷出去吧，这里不可以待。”我让他出去。

    “让我陪你吧，悠儿。”张敞眼神片刻不移的看着我，“稳婆呢？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翠桃在外面领着稳婆进来了。

    “哎呀，这屋子怎么有男人在，快出去，快出去。”稳婆来了，便开始赶人。

    张敞被众人推出去。

    厨房准备的东西陆续搬了进来，门外聚集了许多脚步声，我疼的发虚，一丝力气都没有。

    “哎呀，夫人的出口有些窄啊，孩子怕是不容易出来。”稳婆有些不安的说，“现在才开了一指，羊水就流着这么多。”

    “有没有催产素啊，给我打一针。”我有些糊涂了，忘记了在哪里。

    “可能要开个口子，夫人可是双生子啊，可要留口气在啊。”稳婆给我打气。

    “大夫，让大夫进来把脉。”张敞在外面喊道。

    “现在已经开始生产了，”稳婆在里面说，“快煮些提神壮力的来给夫人提提气。”

    碧莲听着，赶紧往我嘴里塞了一粒果脯，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

    “茶！”我小声的说着，碧莲赶紧喂了我一口茶之后，我又开始喃喃自语，跟还在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夫人，打起精神来，看到头发了。”稳婆说着。

    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慢慢的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稳婆何时下的刀也不知道，何时缝的线也不知道，昏昏沉沉中第二个孩子出来了，我陷入昏睡，好似累了一个星期，一个月，我要睡个够，谁都叫不醒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