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两天后了，我睡在炕上，不远处的摇篮里有孩子的咿呀声，碧莲弓着背，整个人伏在摇篮上方。

    “我饿了。”我轻轻的说话。

    “夫人，醒了，谢天谢地！夫人，你总算醒了。”碧莲高兴的喊起来。

    大夫跟着张敞从外面进来，帮我搭脉，“夫人的运气不错，既然已经醒来了，就算是度过难关了，先弄点汤面吃吃，后天就可以正常饭食了。”

    张敞站在边上，看了我一下，便请大夫去前面的院子。

    翠桃端着汤面进来，青杏抱起了孩子，和碧莲一样，托着他们给我瞧。

    “夫人，是龙凤胎。”碧莲开心极了。

    “翠桃，你来喂夫人饭食。”青杏说。

    “有些烫，我先凉一下，这里有热茶，夫人先喝一口吧。”翠桃端来热茶。

    我躺在床上，身上很干爽，“你们帮我擦洗过了么？”

    “我们以为夫人会醒不了，我们都急死了。”碧莲抱着孩子说，眼眶红着。

    “现在没事了，都好了，给我瞧瞧。”我想看看小宝宝。

    碧莲和青杏把孩子放在枕边，奶香奶香的娃娃，脸色黄黄的，大约是发黄疸了，“谁喂的奶？”

    “老爷请了一位奶嬷。”碧莲说。

    “不是不许请奶妈的么。”我有些不解，“奶妈人呢？”

    “刚喂过奶，大约出去奶自己的孩子去了。”

    喝了茶吃了饭，有些力气了，我倚在被褥上，整个人软绵绵的，有些发虚。

    “夫人可把我们吓死了，老爷的脸色铁青的，从来没见过这样凶的。”碧莲说。

    “我能进来么？”门外是碧筠的声音。

    我点点头，翠桃在门口掀起布帘子。

    “哎呀，璜儿有弟弟妹妹了，以后可以一起玩了。”碧筠笑着抱着璜儿过来看我。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她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夫人命大福大，老爷开心的什么似的，已经写了信回去了，族里的长辈也都知道了。”碧筠笑着说。

    布帘又被掀开了，是甘棠，乐呵呵的进来了。

    “我来看看夫人，听说夫人醒了，真是佛祖护佑！”甘棠笑着说。

    “你不在前面，跑这里来做什么？”碧筠问甘棠。

    “老爷和大夫在前面书房讲话，我过来看看夫人，高兴高兴。”甘棠说。

    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后来怎样了，我闭上眼睛休息。

    “夫人倦了，就躺下吧。”碧莲说。

    她们手里抱着小宝宝，站在我旁边。

    “还真得请个奶妈，我们几个着实忙不过来。”

    “夫人好好休息吧，我们出去了。”碧筠拉着甘棠往外走。

    “我还想看下小宝宝，别拉我。”甘棠不情愿的被拖出去。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里有需要我付出全部的亲人，以前的牵挂都变成了愧疚，想到此，眼泪又夺眶而出。

    “夫人，应该高兴才对啊，这是天大的喜事，不可再哭了，若是伤到眼睛，可不好了。”碧莲劝我。

    “是该高兴啊，不过，这里一下子这么忙，厨房里该添个庖厨才行，我这里奶妈倒不一定非得请，或者让家里的庖厨过来两个。”

    “我去跟松然说，让他跟老爷讲了好写信过去。”翠桃听了我说的话，赶忙跑出去。

    “这丫头，性子这样急，我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呢，”我问碧莲和青杏。

    “两个厨娘确实忙不过来，所以翠桃常常待在那边。”青杏说。

    “再来两个庖厨也不错，饭食就不忙乱了，这里又添了甘棠，虽然是一个人，但也是半个主子，简慢不得。”碧莲说。

    “是啊，之前说给她个婢女，一直推说不肯，让老爷写信捎带问一下，让福伯找个本分的丫头过来吧，日后出门有人跟着才像个样子。”

    “夫人刚醒，就劳神，快些休息吧，娃娃们都睡着了。”碧莲和青杏怀里的宝宝都安静了下来。

    张敞进来了，大约是翠桃带话带到了。

    “夫人睡下了，”碧莲小声的说，“宝宝也睡了。”

    张敞悄悄地看着我们，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我懒得再睁开眼应酬他。

    “夫人说，要给甘棠姑娘找一个婢女，要和福伯说下，找个本分的丫头过来。”碧莲跟张敞说。

    张敞点点头，“照顾好夫人，不得有闪失。”

    四月的天气，已经很温和了，屋内的火盆还在燃着，窗外的枣树已经开花了，槐树也开始结出花朵。

    张敞一有空就待在后院陪孩子们玩，看着孩子一天一个样，我的心里自然也是满心喜悦，欢声笑语在早春的阳光下格外醉人心。我且不去管碧筠和甘棠的事情，只要不来烦我便可。

    “夫人想好的名字是什么？”这日张敞抱着宝宝问我。

    “男孩就叫瑞儿，女孩就叫萱儿，不知道老爷想的是什么名字？”我问道。

    “不错的名字，夫人取得名字真是好，瑞儿萱儿，”张敞念着，他怀里抱得是男婴，“我给子幼去信了，他家的夫人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咱们这个亲算是跑不掉了。”

    “我还担心是两个男娃，或者两个女娃，不知道芙妹现在怎样了。”

    “你若是惦记她的话，就写封信吧，我刚好有公文要去长安。”

    “嗯，我去写。”我放下怀里的女娃给青杏。

    碧莲丢下手里的活计，过来帮我找纸笺和笔墨。

    张敞站在我身后，想看我写些什么。

    “闺房的话，有什么可以看的，你和青杏抱着孩子们去院子里看花去，我要好好的跟芙妹写封信。”

    张敞和青杏抱着孩子出去了，碧莲跟在她们身后，安静的屋子就剩下我一个人，思绪飞到我初见芙妹的时候，她的主妇派头确实让我受益不少，那些帮衬我的话，至今回想起来，如遇春风一般。

    “芙妹：见字如面，一切安好！得知你伏月临盆，深感忧喜，还望多多保重，调养好身体，待我回京详谈。

    我于上月诞下龙凤双子，咱们的约定必定可成了，眼下一切安好，勿念，保重！

    悠字于阳翟

    景和二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