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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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铸剑大会

    铸剑大会如火如荼的比试了半晌。神拳门的曲径幽讪笑着悠哉悠哉地走下台,仿佛他是获胜者一般,冲着衡山派的几个女弟子挤眉弄眼,惹来对方愠恼的白眼,也气的自己的父亲曲十一老脸通红。

    马腾风连胜了两场,曲径幽上台后只过了十招,便大咧咧的投子认输了。

    此刻高台上两道身影胶着地斗在一起,一时间难分伯仲。

    崆峒派的陆三白一双吴钩左右开弓,大开大阖的逼向对方。正一道的马腾风长剑如水,不慌不忙且战且退,剑花舞了个密不透风。

    台下众人看得紧张,时不时为二人的妙招叫好。

    陆三白性格火爆,久攻不下不由心浮气躁,忽然怒喝一声,一跃而起,双钩向着马腾风的头顶怒斩而下。

    马腾风心中窃喜,他剑走阴柔,等的就是这一刻,当下揉身侧闪,长剑一翻自腰间上刺。

    吴钩重重的砍在高台的木板之上,长剑已经点在了陆三白的喉头之前。

    胜负已分,马腾风自傲一笑,收回长剑,对陆三白打了个稽首,道:“陆师兄,承让了。”

    陆三白怒哼一声,也不还礼,提着吴钩气冲冲的下了台。同时峨眉派的位置蹿出一人,已经一个白鹤亮翅落在了台上,动作潇洒之极,引的峨眉派众人齐声叫好。

    那个干瘦的青年对马腾风一拱手,声音尖细的说道:“峨眉派易全道向马道兄讨教。”

    马腾风看着他竹竿似的身材,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心中不免有些轻敌之意,抬手还礼,笑道:“一拳倒?”

    台下众人随即哄笑,这名字确实有些逗趣。哪有人叫一拳倒的?一拳就倒,那还上台做什么。

    峨眉派弟子面露愠色,有几人本想张嘴开骂,但看到紫微真人抬手制止,只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却在心里将马腾风与正一道,连同老祖天师张道陵皆问候了个遍。

    紫微真人面无表情,一双丹凤眼半睁半闭,好像睡梦迷离一样,不阴不阳的对易全道说:“好生和你马道兄讨教,别扫了人家的兴。”

    “是,弟子知道了。”

    易全道阴恻恻的应了一声,转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马腾风,细声道:“马道兄请了!”

    话音方落,一柄细剑如游蛇一般探出,连点七处要穴攻向马腾风。马腾风猝不及防,连忙剑画阴阳,将身前护住,谁知那细剑虚晃一下,竟真的如同灵蛇绕过了剑影,斜斜的刺向他的肋下。

    马腾风惊怒交加,这竹竿似的青年出手阴狠,招招都奔着他的要害而来,细剑又软又灵活,在易全道的手中就像一只活物,好似有自己思想一般的紧咬不放!

    马腾风疲于招架,一退再退,易全道毫不留情,一攻再攻。

    齐道廉双眉紧皱,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马腾风是他师兄道冲子王道坚的嫡传弟子,龙虎剑法炉火纯青,此次跟着他来参加铸剑大会,本是想借机与其他几派的弟子切磋比试一下,增长见识,没想到一个峨眉派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就将他逼的险象环生!

    莫道怡看向丈夫,低声道:“这易全道剑法如此阴邪狠辣,不知是峨眉哪位师兄的弟子。”

    齐道廉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这么阴损的路数,除了清微那个老家伙还能有谁!”

    峨眉除了掌门明阳真人外,修为最高的便是太微、紫微、清微三人,三人是明阳的嫡传弟子,明阳真人年事已高,早已不闻江湖事,在山中潜心修道,已有数年未曾露面。门中事物也尽数交给最老成稳重的太微真人打理。紫微真人虽脾气有些古怪,但为人也算是光明磊落,却唯独这清微真人,修武不修道,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在五岳三山中名声最差

    “唉,明阳真人仙风道骨,亲善敦厚,怎么倒教出了这么个徒弟。”莫道怡担忧的看着节节败退的马腾风,不由感叹。

    “哼,清微这个老家伙,越老越阴毒了!你看看这剑法!简直是邪魔外道!”齐道廉向来嫉恶如仇,刚正不阿,见峨眉位列三山,堂堂正道砥柱,竟然教弟子如此为人不齿的狠辣剑法,心中愤慨。

    忽听得众人一片惊呼,马腾风被一剑挑下了高台,右手腕上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顺着衣袖渗了出来。

    “马道兄,承让承让。”易全道斜眼看着马腾风,阴阳怪气的说道,挖苦之意溢于言表。

    莫道怡赶忙上去扶起马腾风,关切的看了眼他的伤口,伤口不深,对方将力道拿捏的刚好,再深得一分,马腾风的手筋就会被挑断了。

    “师叔,弟子无能,让龙虎山无光了。”马腾风技不如人,低头对着莫道怡羞愧道。

    “无碍,你还年轻,输了便是输了,日后更加勤学苦练就好。”莫道怡扶着马腾风回到正一道的位置,齐道廉扫了眼他的伤势,沉声道:“可知为何输?”

    “弟子持才自傲,轻敌了。”

    马腾风恭敬的站在齐道廉的身边,几个师叔里面,除了师傅王道坚,他最为敬佩的就是齐道廉,此时犹如芒刺在背,羞愧难当。

    “嗯,知道为何输,就还有得长进,去休息吧。”齐道廉目光柔和了下来,轻轻挥了挥手,几个小道童上来拥着马腾风走到了后面,给他包扎伤口。

    台上的比试仍在继续。

    易全道接连胜了刀宗的祖冲文和衡山派的妙音,却输给了青城派的莫千愁。

    莫千愁不敌华山派的田秋野。

    田秋野连克三人,昆仑山的拓拔端、恒山派的戴云舒、荆门长兰派的兰若草皆败在他的手下。却稍逊一筹被泰山剑宗的飞流剑卓不凡踢出了擂台。

    台上局势瞬息万变,几轮交手下来,飞流剑抢尽风头,暂立不败之地。

    卓不凡飞流剑一横,傲然道:“还有哪派的师兄前来赐教?”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年轻一代的好手基本都落败了,剩下的一流好手都比卓不凡高了辈分,长辈挑战小辈,未免有失风度,叫人笑话。但若眼睁睁的看着花落旁人,让剑宗得了这柄旷世神兵,各派心中也是觉得不服。

    龙虎五岳自诩正道之尊,自然不会先起发难,几人心照不宣的安坐在位子上,等着第一个出头鸟。

    果不其然,昆仑山的三青鸟大鵹按耐不住,起身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来会一会你的飞流剑!”说罢凭空而起,众人眼前一花,再看时人已在高台之上。

    卓不凡不敢怠慢,恭声道:“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飞流剑白光一闪,如蛟龙出海,登时漫天剑影向大鵹兜头罩下。

    大鵹目中精光爆射,虬髯飞舞,轻喝一声:“好!”双刀飞旋,朝剑雨迎了上去。

    刀剑相接,铿锵不绝,二人你来我往,妙招纷呈,转眼斗了百余招,引的众人一片叫好。

    卓不凡剑势巧妙空灵,道道剑影如九天星光倾泻而下,剑气激射,四周的树木被刮的枝摇叶摆,落叶纷纷。

    大鵹一手双刀性命交修数十年,势如雷霆,在飞流剑的剑网中撕开裂口借机反攻。

    卓不凡剑法精湛,面对前辈高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大鵹体力逐渐消耗,刀慢了下来,岁月催人老,若再年轻二十岁,卓不凡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飞流剑乘胜追击,卓不凡连变招式,将剑宗的剑法耍的精妙绝伦。他佯装左刺,大鵹反手持刀斜砍化解,谁知剑尖方进一尺忽然后撤,转而锋芒一偏,向对方的左肩削去。大鵹毕竟道行不浅,经验阅历也不是小辈能比拟的,惊而不乱,顺势一让,右手刀势不停,反而更快一分,擦着剑身划过,将剑带偏了三寸,险险贴身而过。

    卓不凡周身飞旋,卸力翻转,飞流剑绽开了一朵银莲,恰好将大鵹逼退。

    “好小子!”大鵹越战越喜,许久没有遇到如此修为的后辈,不禁热血上涌,当下也再无顾忌,内力如江河决堤般汹涌的冲了出去,双刀猛击在银莲之上。

    卓不凡忽觉一阵排山倒海似的巨力冲撞过来,不敢硬接,气沉丹田,借力翻身,将力道化解,落地不作停留,一个蜻蜓点水,贴着地面飞掠而来,飞流剑左右横削只攻对方下盘。

    大鵹双足连撤,退至高台边缘,被迫顿足跃起,双刀交叉凌空劈向卓不凡。

    卓不凡单掌推地,倏地弹起,飞流剑似一道白练逆流而上,气势如虹。

    大鵹的刀法刚猛,所谓力从地起,最忌讳的便是足不着地,一旦悬空,这力道便已弱了三分,而卓不凡剑走轻灵一脉,正是克制他的刀法,如今被迫腾空,已经是空门打开,漏了破绽。

    大鵹刀眉倒立,强催内力,凌空在飞流剑的剑身上一踏,横移三尺,勉强落地,但却失了先机,还未回身反攻,卓不凡一招剑仙望月,飞流剑已点在了他的后心。

    拳怕少壮,大鵹持刀的双手缓缓垂下,转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满眼都是赞许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小子不错!老夫心服口服!”大鵹虽棋差一招,输给了卓不凡,但他已经许久没有战的如此酣畅淋漓,心中开怀,用力的拍了拍卓不凡的肩膀,大笑着走下了高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卓不凡也着实敬佩这年过古稀的前辈长者,冲着大鵹的背影深鞠一躬,随即傲然挺立,飞流剑再次一横,意气风发道:“可还有前辈愿意赐教。”

    余下众人左右四顾,不由都犯了嘀咕:本指望昆仑大鵹能挫败卓不凡,熟知这青年剑客实力卓群,当真如他的名字一般,卓尔不凡!大鵹若是胜了,其余老辈再上场挑战便是顺理成章,无可厚非,谁也不能说自己以大欺小,可如今胜的是卓不凡,自己若此刻再上场挑战已经鏖战了数场的后生晚辈,未免就有些趁人之危的意味了。

    这些前辈宗老到了如此年纪,往往最爱惜羽毛,谁也不愿舍弃颜面,丢失名望。这样一来,眼下的局势又陷入了僵局,几派的长者不住心中暗叹,只恨自己门下弟子不争气,这下要将这遗世神兵眼睁睁的拱手让人了!

    卓不凡等了片刻,见无人应声,便向在座众人施了一礼,笑道:“多谢各位前辈谦让,那这柄神兵,晚辈就收下了。”随即转头看向钟子石,等着鸿炉老人的宣布。

    剑宗的同门见状无不欢呼雀跃,宗主卓归去也暗自称快。泰山虽同为五岳剑派,但自从前唐分家为刀、剑二宗之后,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早就被其他四岳与龙虎山盖过了风头,压在头上数十年了。如今剑宗出了个天资纵横的卓不凡,当真是替泰山二宗扬眉吐气,得了这绝世神兵后,看谁还敢小瞧东岳刀剑。

    钟子石抚掌微笑,这年轻人果然有王者之风,假以时日必定成就非凡,自己最后的绝作在他手上,也不算所托非人。他抬手压了场,正欲张口,忽听一声长啸划破长空,那啸声清晰浑厚,山林中鸟雀惊飞,震的许多修为尚浅的弟子耳膜生疼,足可见内力霸道至极。

    “既然这些老家伙不愿拉下脸来和你比试,那我就来挫挫你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