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春不秋拾夕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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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

    六点出头,整个天都已经暗了下来。

    黑夜就像一张无边际的幕布将偌大的学校包裹其中,那些细细碎碎的吵嚷声也已渐渐停息,只余几栋教学楼教室的还亮着光,小道边的路灯也是一盏一盏亮起。

    嗡嗡嗡~

    失神的少女从小包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来电的【那女人】三个字,眉眼又成了那副漠然模样。

    按下接听键,柔青何没有先打招呼,而是默默听着电话那头同样相当严肃的声音。

    “不是说了我来学校拿档案就行吗,你就非要这么不懂事?”

    柔青何没有回应,那边又说:

    “出来,我车就在校门口停着。”

    “嗯。”

    少女轻应一声,用纸巾轻抹掉脸上的泪痕,抱着档案袋拿着那株野花走出保卫室,拉开路边那辆犹如猛兽的黑色越野车。

    坐到后排后,柔青何把档案袋放平在膝盖上,又小心翼翼地把那株白花放置其上,安安静静地维持着自己依然优雅的坐姿,丝毫没有想法和驾驶位上的女人说话的念头。

    那女人是她的母亲,穿着一身卡其色的女士职场裙,内搭纯白圆领衬衫,并没有戴首饰,只是左手有只小巧的腕表,五官和少女八分相似,可却难掩疲态,气质也更为冷漠,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优雅的上位者气势。

    见到车内后视镜中少女膝盖上的白花,柔母不禁眯了眯眼,眼角的鱼尾纹瞬间让她更显老态。

    “花哪来的?男生送的?”

    她丝毫不避讳地问。

    目光一直游离在窗外的少女没有回头,

    “和乐悦在操场摘的。”

    “乐悦?那个老是黏在你边上的女生,家里开布厂的?”

    柔母皱起眉头,踩动油门,

    “不是和你说了,少跟这些身份不对等的人来往吗?高中只是你的踏板而已,不要花费情感精力在这些没必要的人际关系上。”

    “嗯。”

    柔青何面无表情地回应着,似乎她早已习惯这个女人说话的方式,行事的准则。

    也习惯了,

    顺从。

    “别以为你现在先被提前录取了,就能放松了,给你报了经营管理课,后半月就去上,要交朋友,至少也是要身份对等,对你未来发展有益的。”

    “好。”

    “前两周钢琴没练,舞蹈课也没去上,我明天要出差半个月,你自己去上,喊老西送你也行,缺了几节课,都给我加倍补上。”

    少女闷声应着,口中依然还是一个“好”。

    紧接着,母女俩又是陷入长久的沉默,车内只有引擎运作的轻微声响,以及外头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又到了一个红灯,车子稳步停下,柔母忽得又问:“那个什么安的,没再烦你吧?”

    柔青何慢了半拍才回答:

    “没有了。”

    “没有就行,你要清楚,只要你是我柔思的女儿一天,我就不允许你谈什么恋爱,”

    驾驶座上的柔母语气愈发严肃,抓着方向盘的手指也愈发用力,

    “真就要是心动了,就想想你爸是怎么对我们的!”

    “你要做的,只是听我的话,走我给你安排好的路。”

    “这些,你必须明白。”

    柔青何没有从窗外收回目光,她很讨厌这个女人提起关于那个男人的话题,但还是照例点头。

    她不喜欢,而那个女人一说到这类话题又尝尝会无端发泄一些累赘般情绪。

    半秒钟后,柔青何果不其然就听见了一声低喝,就像发怒的母狮子。

    “听见了没!”

    “嗯。”

    可让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又按下车窗,冷冷道:

    “把那朵花丢了,一股劣质的香臭气。”

    这一回,柔青何没有动作,不过终于是收回目光,对上车内后视镜上极为熟悉的眼眸。

    “不要。”

    “我说,把那花,丢了!”

    柔母低沉地发号命令。

    而往日只会顺从的柔青何,既没有点头,也没有说好。

    坐在后座的少女,没有开口。

    用沉默,来回应。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柔母把车停靠在路边,

    “别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柔青何依然抬着下巴与其对视,只是放在档案上的双手,捏的有些紧。

    “我也不会回答第二遍。”

    少女淡淡道,无畏地就像个猎豹,直接解下安全带,攥着那株白花推门下车。

    她知道,这个女人下一句会是让她滚下车。

    这是少女十八年来,第一次这样对这个女人说这样的话。

    也是她第一次这般违抗这个女人的命令。

    头顶闪着微弱星光的夜空,远处依旧明亮的繁华大厦,耳边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风中带着的尾气味,都让少女没来由的舒畅。

    不顾身后那个女人压抑不住的愤怒话语,柔青何只在心中想道:

    这是何许安送她的花,她就算把自己丢了也舍不得丢。

    要回去制成干花装框才是,摆在桌面。

    。。。。。

    。。。。。

    另一边,随着晚自习结束铃响起,安安静静地校园瞬间又变的吵吵嚷嚷。

    憋了一晚上话没说,现在直接是憋不住了,回寝室的回寝室,跑食堂吃夜宵的跑,也有些小情侣暗悄悄走去操场绿化带一类的地方,慢慢悠悠地走着。

    在这幽暗环境下,牵牵小手,无疑是让他们既是觉得刺激,又能满足青春期需求的行为,要是人少些,还能半推半就地尝尝嘴唇是什么味道。

    高三十班内,也和其他班级一样,还有些没走还在学习的,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也都渐渐起身往寝室走去,再晚可就不好洗漱,容易被查寝扣分。

    何许安也是多留了会,只是耐不住叶陈的催促,看时间差不多教室内也就只剩着几道人影,也就放下笔,只是在走过前桌位置的时候,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某位班干部桌上,还轻轻扣了扣桌,语气有些不容商榷:

    “拿去吃,明早别让我看到这在我抽屉里。”

    然后在叶陈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其拽出教室。

    等两人彻底离开,早早察觉到动静的学神才慌慌张张地抬起头,紧张地转头四顾,瞧见没人注意她这里,一颗扑通扑通的心才稍稍安缓了些。

    她呆呆看着何许安放在自己桌上的草莓面包和一朵择取了茎梗的小白花,脸颊早早红得像是桃花一样娇艳,只是表情迷茫又有些害羞。

    “他,他这是。。。是干嘛呀。。。”

    。。。。。

    。。。。。

    学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收到花。

    相比同年龄的其他女生,她可对自己的容貌可没什么自信,不会想去剪什么流行发型,也不用什么好看的皮筋发卡,从来也不会参与进室友热衷讨论的修眉化妆护肤的话题。

    但偶尔听见熄灯后室友谈及某某暗恋谁,谁又偷偷和某某在一起的话题,女孩也会忍不住憧憬,却也始终不会产生什么涟漪,她一个从乡下来的,又穷又土又丑的笨姑娘,不被人欺负就好了,哪有资格说这些。

    可现在,她真的收到花了耶!

    哪怕,只是一朵学校路旁随处可见得的野白花。

    而且送她花的,还是何许安。。。

    这个年龄段,无论男女,都是会对样貌出众的异性有着天然的好感,学神也是和班级其他女生一样,觉得何许安生的好看,生的帅气,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可唯独不会觉得他懦弱卑微。

    反而觉得他是太过善良。

    整个班级的男生,只有他何许安从来不会幼稚地以女孩外貌开玩笑,不会给人取什么难听的绰号,永远在那安安静静坐着,不吵也不闹。

    身上更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贴心和温柔。

    轮到他们一起值日的时候,何许安总会不吭不响帮她提好两桶水,一桶自己拖地用,一桶让她擦黑板擦窗户用。

    需要搬教材时,其他男生头也不想抬只是起哄着让何许安去,但他不气也不恼,只是默默起身跟着她前去,路上不说话,却会主动搬过大部分的教材。

    。。。。。

    三年来,还有更多的小事都被学神记在了心中,虽然两人说的话拢总没有超过一百句。

    而少女心中,不知不觉已经多了道少年的身影。

    学神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喜欢,可她却很是在意少年。

    在他因为柔青何失落的时候想安慰鼓励他,在他成绩下落的时候想借他笔记本看给他讲题。。。可她还是开不了那个口。

    万一自己这样,让他觉得反感呢?又或者让柔青何误会,那可怎么办。

    上周五主动借他笔记,已经是她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才上完厕所回来的同桌瞅见桌上的白色野花,坏笑着:

    “秋秋,这花该不会是何许安送你的吧。”

    “才,才不是。”

    学神被吓了一大跳,嘴上拒绝,可两腮的绯红怎么也褪不下去。

    “那送我好了。”

    同桌笑着又是伸手想拿,这可把少女惹急了,慌忙先是拿在手中,夹到自己最喜欢的笔记本中,闷闷说道:

    “这是我下午在操场摘得,你要是想要,我,我明天也给你摘。”

    “咦,这还有个面包呢,”

    同桌满脸坏笑,普普通通的五官尽显活泼,

    “我晚饭没吃,分我一半呗。”

    “啊?”

    学神有些没反应过来,心中无比后悔刚刚没先把面包藏起来。

    这可是何许安送的,她自己都有些舍不得吃呢。

    但想到平日同桌对她的照顾,学神还是很讲义气的点头,拿起面包就拆开,正要掰一半下来呢,却被同桌拍了拍小手,

    “可长点心,傻姑娘,你这样以后被人卖了,怕不是都要先帮他算几遍账对不对。”

    “才不会。。。”

    学神压着声音,小小地咬了一口,眼镜下得桃花眼忍不住微微眯起。

    这样甜的面包,她可是第一回尝到。

    。。。。。

    。。。。。

    一夜无声。

    第二天清早,被闹铃吵醒,叶陈洗漱完跟着何许安回到学校去到食堂,两人来得早,索性就在食堂解决早餐,一夜过去,他还是没能从昨晚所见中想明白过来。

    先是把校花柔青何说哭,转头又是送花送面包给样貌平平的学神,这发展,属实是要让叶陈的CPU直接超载了。

    “小许子,你这不会真是改喜欢咱们学神了吧?”

    他犹豫半天,还是轻声问出。

    何许安有些嫌弃地放下食堂免费的冲泡牛奶,也是笑着回应:

    “怎么,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学神人这么好。”

    叶陈自然是巴不得何许安早早换个人喜欢,不用那样卑微地去讨好柔青何,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担心何许安只是因为赌气一类,故意喜欢,心中还是想着念着柔青何。

    何许安瞥了叶陈一眼,也大致清楚他在忧虑什么,

    “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就个半个把月了,学习重要,我不会再和以前那样幼稚,耽误自己,影响别人。”

    这是何许安真实想法。

    他又不是什么毛毛躁躁的小男生,真把一时的暧昧喜欢当成永远,一个劲地自我感动,自以为是的深情,偏偏又极其幼稚地无时无刻不想彰显自己的所有权。

    日久方长才是真道理。

    虽然十年也算不上什么“短时间”。

    现在能在某学神心中先挖坑占地,就不怕她离开。

    叶陈见状,也没再多说,说爱情,他是真的一点不懂。

    恋爱?有游戏一半有意思?

    吃着只加了些油条肥肉沫的糯米饭,叶陈只想着快点熬过这最后一个多月,两人吃着饭说些话,食堂也不知不觉变得吵嚷起来。

    两人也没在意,每天学业繁重早晚都得上课,一到课间,自然是要让学生发泄精力的。

    可听着听着,两人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不是高三的柔青何学姐吗,她怎么来学校了?”

    “是啊,班主任上周还把她当典例在那说,家境好,多才多艺,还能被名校特招。”

    “不用担心高考,真是羡慕。”

    “等等,她为什么来学校食堂手里还提着蛋糕还是甜点什么的?”

    “可能是和班级朋友分享吧?”

    “不是啊,你们看她往哪走,她朝那个高三的舔狗何许安那桌走去了!”

    天还没彻底亮堂,食堂里还开着白炽灯。

    得益于灯光,他们能够清晰瞧见那位即便穿着校服也难掩绚丽容颜的少女,一手提着包装精致的包装袋,迈着轻柔的步伐,走到一个侧脸相当帅气的男生桌前。

    咕咚。

    叶陈又又又懵了,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柔大小组是疯了不成?

    。。。。。

    。。。。。

    要不是嘴里的糯米饭还热着,叶陈都要以为自己是还在做梦,还是那种他小许子的梦!

    从高一开始,他这死恋爱脑的发小可谓是闻鸡而起,经常是天还没亮就已经坐上早班公交,跑去城市某个角落,想为柔青何准备上一份合适的早餐。

    从一条街的的肉膜油条糯米饭,到另一条街的新开的灌汤包,再到肠粉煎饼等等,只要是有他听闻哪哪早餐好吃的,有特色的,就会去买上一份热乎的,带给柔青何尝一尝。

    几年下来,别说这些有名气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早餐店都被他去了个遍,全市的早餐铺大多都有他留下的脚印。

    论深情,谈坚持,没有什么人比得过他何许安。

    即便在知道少女从来不会吃他的早餐,多是喂给学校或者小区里的流浪猫狗,少年也只仅仅是气馁了一晚上,第二天又是带上了他新找到早餐店。

    喜欢,本来就是一个无畏的孤独旅程。

    是一个人的义无反顾。

    只是你永远也没法提前知道,旅程的重点终点是足够让你粉身碎骨的万丈悬崖,还是满目花团锦簇的美好。

    叶陈劝过何许安别再这样做没意义的事了,但那时的何许安不但不应,反而还宽慰自己。

    “她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的,说不定哪天就换她给我带早餐了呢。。。”

    都这样了,那时的叶陈还能说什么,只能叹着气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声加油。

    可现在的叶陈却在心中直叫娘:

    “他娘的,痴人说梦还真给他说中了!”

    别说他了,就说学校里知道何许安舔狗史的路人,怎么也难以想象此时那朵高岭之花,竟然会提着一代市里那间有名甜品店的吃食,来给何许安送早餐!

    “何许安,这是那款水果蛋糕,我昨晚特地打电话预定的,刚刚去你班上,他们说你在市场吃早餐,我就过来找你了。”

    柔青何拿出一小块包装极为精致的蛋糕,接着又拿出同样精致的小金叉,以及一瓶国外高端牌子的牛奶,一一摆放好,表情淡淡,可目光却暗含期待。

    “你不是最喜欢这些东西的吗,里头都是新鲜的果肉,尝尝吧?”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何许安,可她很清楚,也很坚定地想要稍做挽回。

    昨晚在和那个女人有生以来大吵一架后,她忽得明白过来。

    在这世上,除了何许安,可能再没有人能这样一心一意对她好了。

    所以,她不想何许安真的离开自己。

    所以,她头一回没有按照那个女人的安排,没有去上钢琴课绘画课,而是到了这。

    而且她自己本身又没做错什么事,只是何许安生气的程度不同以往罢了,往常只要她稍稍放慢脚步,接受两次他的讨好,他依然又会跟在自己身后。

    何况这回她不但放下身段,还主动来示好。

    这样,他总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了吧?

    他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这样做。

    他明明是那么的喜欢自己。

    而且她不也是一早说了吗,等大学毕业了再说恋爱的事。

    这一趟,少女可以说是自信满满。

    可事情并未能如她想象的那样发展。

    她以为会欣然接受或者倍感惊喜的何许安,只是抬头淡淡一瞥,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更没有理会这块价值不菲的蛋糕,自顾自吃完碗里的馒头,端起盘子就走。

    而他那叫什么陈的好友,也是端着盘子,看了会那块蛋糕接着叹了两口气,紧跟离去。

    柔青何小脸忽得发白,愣愣坐在原地,心想自己又是做错了什么吗?

    明明没错的啊?

    这个蛋糕虽说不是她自己亲手去做的,可也是自己打电话预定,然后今早早早去拿,才送到这来的。

    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出什么差错。

    这可是她的心意啊!

    可何许安为什么会这样?

    心中的不安开始萦绕积蓄,顷刻之间又是化成了无止尽的心慌,柔青们没找出自己做出了什么,可偏偏却觉得好像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着何许安已经朝着餐厅外走去,柔青何也是顾及不了其他,紧追而去。

    连曾今体测都时刻保持自己仪态优雅的少女,却跑的满头黑发飘散,没有丝毫美感可言,她拦住何许安,微微喘着气。

    “何许安,你是不喜欢吗这家店吗,我明天换一家店给你买好吗?”

    “不用了。”

    何许安也是由衷觉得脑壳疼,眼前这女孩,不是说性格有多么恶劣,或许是她受到家庭成长环境影响,她再某些方面完全就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极度自我,对某些方面的情感感知度极低,行为举止都是以满足自己需求为先。

    虽然自己也是如此,但那是曾经。

    这样的性格,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家人都很容易产生矛盾,如果是往男女朋友发展,那更是折磨。

    事事,得你考虑她的情绪,可你自己却得不到任何反馈。

    方方面面,得你以她的喜好为先,至于你自己,都要放在之后。

    典型的苛刻待人,宽于对己。

    人啊,都是会觉得累的。

    都是初次为人,都是爹妈生的,没有谁生来就决定要迁就谁。

    从始至终,你都对我冷漠无故,那你凭什么让我无条件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的任性,体谅你的脾气,维持着那颗爱你的心。

    配吗?

    类似柔青何性格的人,何许安前生也是见过一些。

    无一例外,都是麻烦。

    因而何许安才真的会对她敬而远之,不然重回一生,以前生的阅历手段,别说恋爱了,可能大学没毕业,何许安就能让自家奶奶开心的抱孙子了。

    可这个人是她柔青何,那就没有任何去这样做的意义。

    现在,就已经有些了些麻烦的雏形。

    何许安本以为自己先前那些举动,也说得够明白了,可真没想到柔青何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是有所改变,变化甚至大到像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

    但,依然令人感到头疼。

    “以后别做这些,我不喜欢,也不会接受。”

    何许安勉强保持着温和的语气,他看着神态颇为狼狈的女孩,正要继续开口,不远处一道急冲冲赶来身影却是以一声怒喝打断了他。

    满脸怒气的乐悦靠近,将柔青何拉到身后,沉下脸对何许安毫不客气道:

    “何许安,你能不能要点脸?”

    “麻烦你别再纠缠我们青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