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春不秋拾夕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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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

    !!!

    何许安,不仅不回消息,把柔青何的好友删了?

    在这一瞬间,叶陈只觉是自己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见到柔青何来找何许安,并这样质问的场面?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得令人喜欢不起来,可这对柔青何一贯的性子来说,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看她着装,好像还是有简单打扮过的!

    两人这段关系,除了何许安和柔青何两个当事人外,他叶陈是最为了解的一个人,也是一路见证过来的。

    何许安说他不会再喜欢柔青何了,叶陈不信。

    何许安说他再也不去向她告白了,叶陈其实也不信。

    而当一切如实发生在眼前时,他还是不信何许安竟然会直接删除好友,更加难以想象柔青何会为了这点“小事”亲自找来?

    于是,叶陈心中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小许子,这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妙啊~”

    于是他,顺便又用胳膊肘捅了捅何许安,示意他有事。

    但让他意外的是,何许安一点也没有顺水推舟借驴下坡的意思,只是抬头瞥了眼他,转而见到柔青何和那张便利贴,皱下眉头,又自顾自继续做题。

    何许安并未觉得惊喜或是怎么,心中只是无语以及不耐烦:

    “没礼貌?”

    “这柔青何是不是脑子有泡?”

    “真是把自己当什么小公主了?耽误我学习简直是。”

    何许安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已经开始贬低她了。

    但想着想着也是笑了,拒绝的人是她柔青何,现在自己转身急的人却还是她。

    叶陈见状,却也是松了口气,认为这样也挺好。

    柔青何这样的女孩,和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与她牵连过多,最后受伤的还会是何许安。

    偏偏一些话他又不好开口,只能在旁看着。

    而这一男一女,在刚刚目光短暂碰撞后,再无动作。

    一个闷头做题,一个坐姿优雅腰背挺直,透露着极为良好家教,目光在少年和桌面之间游离。

    大抵是想分辨何许安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在做题。

    因为有她柔青何在的时候,何许安的目光永远会围绕在她身上。

    其实,柔青何自己也说不清楚到这来的原因。

    整整一周,她都在认真思索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何许安删除好友而觉得心烦。

    那可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何许安台阶下,主动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他竟然做出那般气人的事,这是让她难以忍受的。

    自己不就只是和以往一样拒绝了他的告白吗?

    三次正经些的告白不算,这么些年那些只是言语上的表达也有了十几、几十次,她哪一次没有拒绝?

    又不是只有一个男生和她告白过这么多次,但可没谁这样前后大变脸。

    更何况自己都还主动找何许安说话了,问他为什么要一直骗自己说是住在她家附近。

    可你何许安,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把我删了?

    多不礼貌啊。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错。

    所以,何许安他不该,也不能这样对她。

    周五下午少年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一直在她脑海中盘亘不去。

    直到今早乐悦和她说着:

    “青何青何,笑死我了都要,那边群聊有女生说自己连着两天都在市图书馆遇见了何许安,说他学的有多认真,还偷拍了照片,你说他这次又能装多久。”

    “记得高一那次,他也是告白失败,故意这样假认真,也和这样那样差不多故意无视你,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力,让你对他改观,可惜你没理会,也没多久他就又灰溜溜回来了。”

    “记得他还喜欢动不动换点黑色系的头像,改个非主流的悲伤个签,搞得像是他的真心被玩弄了似的。”

    “可惜谁能看不出他这是在欲擒故纵啊?”

    “这种男生,真的是又幼稚,又没劲。”

    看着消息,默默回想着曾经,柳清河回了个嗯,便愣坐了会,接着划回聊天界面看着鲜红的感叹号,又给何许安发了一句“在吗?”过去。

    “说不定,他真只是闹脾气而已。”

    少女心想,也给自己想好了发这个消息的理由。

    不管如何,她还会是那个骄傲的柔青何。

    她每天都会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一眼这个少年是否已经承认到错误,又偷偷摸摸将自己加了回来。

    偶尔也会发一句两句试探。

    可聊天页面从来都是显示发送失败。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还是没变!

    甚至连她不小心点到的添加好友的请求,少年也一直没同意。

    “这次,好像不一样了。。。”

    柔青何愣住,眼底的情绪依旧翻涌。

    等她再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条新裙子,走到了这儿,甚至还不可思议地主动和何许安搭话,甚至又坐着等了许久。

    不过,她己都这样了,何许安总不能还是无动于衷吧?

    而且都一周过去了,他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该消失了吧?

    少女想。

    可事实,却不在她任何一种的预想之内。

    从正午一两点阳光微醺尚且明亮开始,一直等到夕阳黄昏照红大半书桌公共自习室内人影渐少的时候,柔青何她还没能等到少年抬头朝她露出那副温和笑容。

    少女的耐心也逐渐消耗殆尽,只是一直以来所受的家庭教育让她忍住没有发声质问,她只是安静坐着,直到何许安收拾好桌面,准备离开时,她才开口:

    “何许安,你知道我很反感什么欲擒故纵,因为真的很幼稚。”

    “哦。”

    何许安顺口一应,并不在意柔青何为什么要干坐在这里半天。

    真正幼稚的,明明是她。

    何许安实在是懒得多搭理,拍了拍早早坐立不安的叶陈,就要离开。

    可才从桌边经过,何许安的衬衫边角却被什么勾住了。

    他啧了声,回头果然见到了柔青何那双明亮亮的眼眸。

    晶莹水润,黑白分明的瞳孔上,映着自己的身影。

    “你不回我消息,删我好友,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少女昂起头,语气毫无波澜,只是攥着何许安衣角的小手却是似乎用尽了力气,骨节像是要刺穿她那滑嫩白皙的皮肤似的。

    此时的她,无疑是生气的。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台阶下,何许安却一次次地无视她。

    这句话,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最为体面合适的问题。

    但可笑的是,任谁来,都能分辨出她藏在神态动作中的小心翼翼。

    何来体面而言?

    见到这番场面,边上的叶陈差点又是一声卧槽喊出来,他这是梦没醒还是怎么?

    印象中那个骄傲到像是个浑身长刺的柔青何,怎么忽然就有点卑微的味道了?

    以至于,一直坚定站在何许安这边的他,都有些心软了。

    叶陈认定何许安一定会被动摇,面对这样的柔青何,他认识的小许子是一定会顺着台阶下的。

    谁不知道,他何许安喜欢柔青何都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嗤!”

    可何许安却是没忍住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焉坏的味道,但那种不屑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道:

    “是故意不小心的。”

    这一句丝毫不掩饰笑意的回答,不仅让叶陈大感意外,更是让心中不自知期待的柔青何木然僵住,就连何许安已经扯回了自己衣角都没发觉。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他怎么会是故意的呢?

    明明是不小心,才对啊。。。

    他是在和以前一样逗我笑的,对吧?

    “对了。”

    听见何许安离开前再是开口说话,少女的眼神瞬间多了些色彩,可旋即,她的目光比阴天高空的厚重乌云还要黯淡,

    因为何许安说:

    “请你别再发添加好友请求了,也挺幼稚的。”

    她呆呆目送着何许安转身,离开,然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正如周五她在公交车窗里的那样。

    可这一次,两人好像离得更远了。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涌入,吹得洁白的薄帘鼓鼓飘飞,也吹乱了柔青何双肩的秀发,将发丝轻轻摔打在她的双颊上。

    少女孤零零地坐在桌边,咬着下唇,怎么也想不明白何许安到底是怎么想的。

    夕阳的霞光将她的白裙染得金黄,远远地看去,她就像一只被同伴遗留在湖面的天鹅,既高傲,又可怜。

    这位少女的骄傲啊,

    已经是散了一地。。。

    。。。。。

    。。。。。

    何许安是没心思陪柔青何玩什么俗套的追夫游戏了。

    以前喜欢,是真。

    现在不喜欢,也是真。

    没有人会突然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从来都不够喜欢,又或者是失望累积够了,在某个时候心灰意冷了而已。

    周末两天的学习,倒也是让何许安有了意外之喜,不知道是重生还是本身头脑也是灵活的缘故,本以为还得多花费时间工夫去才能掌握的解题要点,他不仅轻松掌握,还能举一反三。

    “小许子,小许子,柔青何真一直加你的好友?”

    “小许子,小许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小许子,小许子,你不会还在欲擒故纵吧?谁教你的?这回好像真挺有用。”

    十多分钟的公交,一路上叶陈的问题就没停过,他实在是太好奇发小和柔青何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有这样的转变?

    舔狗也能有逆袭的春天?

    他也想学!

    何许安可没工夫解释,回到教室就拿着扫把拖把和叶陈去了操场,这周轮到他们负责班级清洁区域。

    两人走出教室后,坐在他们面前的另一个女生就忍不住凑近把整个头低着做题的同桌:

    “学神,你有没有觉得何许安变得更帅啊?”

    “啊。。。啊?不,不知道。”

    学神被吓了一跳,看了眼已经十多分钟没有往下解题的草稿纸,小脸有些粉红,自何许安放下书包后,少女整个身体都紧绷住,脑海里不禁浮现周五何许安那张带着几分痞气的坏笑,一颗心都快压不住了。

    如果边上安静些,她都感觉别人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

    学神的同桌嘴角带着有些暧昧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这有点婴儿肥的脸颊,

    “以前班里男生喜欢欺负何许安的时候,是你为他出的头;以前他作业交不齐的时候,你还会等他写完再收;连那次他逃副校长的课,还都是你给他找的理由。”

    班级里很是吵闹,两人的低声交谈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那,那只是。。。”

    学神忽然有些慌乱,就像是自己一直藏着的小心思被人拆穿了似的。

    “我是班干部,这是我应该做的呀,换个人,我也会这样的。”

    最后半句话她还刻意加重了下语气。

    “上节体育课不是还怕你低血糖,专门给你送糖来了吗?”

    同桌又补了一句,

    “那个糖还有没,分我一颗尝尝。”

    “吃,吃完了。”

    学神似乎有些紧张,那几颗糖,她到现在都只是吃了一颗,其几颗都被她放在寝室柜子深处的盒子里呢,藏得可严实了。

    只是,她是一颗再也舍不得吃了。

    同桌嘿嘿两声,没有继续调戏自家学神,

    “不过看他真得有些变了,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以前总是给人垂头丧气的感觉,那种看着都来气的懦弱,现在阳光开朗多了,就像是换个了人。”

    “是有点,”

    学神也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想开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柔青何不可,”

    同桌吐槽着,又暗戳戳碰了碰自家这憨憨学神,她道:

    “要是我,一定就换我们秋秋追了。”

    “追,追我干嘛!”

    少女的声调差点忍不住拔高,却被她硬生生压下去,

    “依依,你别胡说了,人家柔青何生得又好看,气质就像电视上的女神,男生喜欢她才是正常。”

    “嘿嘿!”

    同桌不以为意,小咸猪手暗悄悄在她身前抹了一把,“可她没你富裕呀,一个能顶俩儿。”

    这一下,可是让学神差些就像受惊的小猫跳起来,脸红都快能那刷子抹两下拿去刷墙了。

    “你干嘛呀~”

    “好啦,好啦,我错了。”

    同桌适时认错,不过表情却是“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模样。

    。。。。。

    。。。。。

    另一边,何许安和叶陈两人才刚刚清理好操场的草坪。

    值日要求是落叶垃圾都不能有,不累,但却有些繁琐,惹得叶陈后头碎碎叨叨念了半天,何许安听得头都要大了,索性自己走在前面,加快进度。

    等收拾完的时候,何许安手里还拿着两束白色的长杆野花。

    叶陈一见,又是忍不住啧啧开口:

    “小许子,你这花又是送给谁嘛,柔大小组不在,难不成是给我的?”

    两三天的相处,叶陈也似乎习惯了和换了个人似得何许安这般相处,也清楚了柔青何再也不是少年开不起的玩笑。

    “滚远点啊,小陈子。”

    何许安毫不客气笑骂道,

    “送肯定给女生送的,你就别想了。”

    叶陈听得满脸鄙夷,刚想开口,却又满脸表情讪讪地停下。

    两人拿着清洁工具说说笑笑才走过教务楼,全然不知一道纤细身影恰好从楼里走出,听见两人的对话,手里拿着的档案袋,一下就被捏的多了许多道折痕。

    去教务处拿完学籍档案又遇上两人,柔青何本已经停住脚步,她心想自己是不该再失态了。

    少女的性子终归还是骄傲,就算下午如此失态,她依旧还是收敛起了那些不正常的情绪。

    她认为觉得自己不在意何许安,只认为自己是失态在胡思乱想而已。

    可何许安的一句话,却是一下点燃了她竭力藏在心中某些的情绪。

    先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如同烈火熊熊,好似将她笼罩其中,转瞬又被由无尽委屈所化的洪流冲灭,满目只似余波涛汹涌一片。

    她的理智,正如此时天边快被黑夜彻底吞噬的夕阳余晖,只剩寥寥几丝。

    他何许安怎么可以说要送花给别人呢?

    他何许安凭什么送花给别的女生!

    少女颤着右手,挽着耳边的碎发,若无其事地问:

    “何许安,这花,你是准备把这花送我的,对吧?”

    骄傲过后,就是尊严了。

    骄傲散了之后,碎的就该是尊严了。。。

    。。。。。

    。。。。。

    十年以来,何许安送了很多很多次花给柔青何。

    从玫瑰、月季、百合这些花店里常见的花束,到每年相应季节都能将校园点缀漫天芬芳的桃花樱花,再到是路边栾树槐树花,又或者是他自己亲手栽种亲手制作的满天星干花。。。

    只要是好看的,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送到柔青何手中。

    即便柔青何从未接受过任何花束,但何许安依然也会时不时买上两束,乐此不疲。

    因为少女每一次说不喜欢,他下次都会想着:

    “说不定,她这回恰巧就喜欢了。”

    只是一种又一种,市面上常见种类的花,何许安差不多都买了个遍,还是没摸清她到喜欢什么。

    而对于柔青何来说,她并不是不喜欢花,只是不喜欢何许安送的罢了。

    但在这个时候,听见何许安说是要把这两朵学校草坪上正盛开的野花送给其他女生时,柔青何心中头一回涌出如此剧烈的情绪!

    她就像是一位高住在城堡中的公主,美貌相传千里,世人都知道这座城堡中她的美丽,而穷小子何许安也深深爱上了她这位公主。

    每天都会摘一捧鲜花在城堡下告白,风雨无阻,可她却只是觉得幼稚又搞笑罢了,既不浪漫也不心动。

    可现在,这个穷小子转头又摘花送给其他女人,她这位公主,似乎开始嫉妒了。。。

    这一瞬间,柔青何就如同觉得自己失去了何许安一般。

    可她明明不曾接受,不曾在意,不曾喜欢,不曾拥有过。

    但他怎么能送花给别的女生?!

    自己是拒绝了他,可他也不能转头就送别的女生花吧?

    他明明喜欢了自己这么久,送过自己那么多次的花,可现在怎么能这样呢?

    体育课上将糖果赠人,柔青何觉得他是在幼稚赌气。

    公交车站牌前朝反方向走,柔青何觉得他还是在幼稚赌气。

    何许安不回消息,删除好友,不予理会,柔青何也是想着要不要再低头一次。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喜欢她的,明明是他何许安好吗?

    苦苦告白的,也是他何许安啊。

    可现在,她是多么想要接过这朵花,也只想要过许安手中的这朵花。

    所以还没等何许安回答,她又轻声开口问:

    “对吧?何许安。”

    少女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情绪。

    不管是占有欲,还是其他什么的,柔青何现在只想听见何许安说一声“是”,或者见他点一下头。

    那她都会开开心心接过。

    而见着少女这般状况,何许安也是倍觉头疼,在前生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没听过。

    这可太像他前世的某位酒友,追求以女神几年舔而不得,对方嫌弃他穷嫌弃他矮嫌弃他老,然后他那朋友转头换上劳力士保时捷,直接身份调转,成了被舔的那个。

    嗯,上下左右,全方面的那种。

    他那朋友之前有多卑微,那女神之后就有多疯狂。

    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

    虽然他现在的情况与其全然不同,物质与精神两方面永远都是不相融合的两方面。

    所以何许安知道以当前情况下,摇头只会让事态更难把控,所以他问:

    “想要?”

    见到何许安没和之前一样冷漠,柔青何紧绷的身体陡然一松,像是运转已久濒临停工的仪器,又被倒入了润滑剂,语气头一回变得有些温软:

    “嗯。”

    何许安,果然还是舍不得她生气的。

    “反正都是送我的,虽然不怎么漂亮,我还是拿着好了。”

    少女微微笑着说。

    “那拿去吧。”

    何许安分出一只,塞到她手中,接着想要离开。

    偏偏柔青何没让他如愿。

    大抵是女人的第六感,少女看着何许安留在手中的另一株白花,嘴角的弧度扯得更上去了些,带着几分娇嗔似的语气,柔青何开口说道:

    “我都说要了,何许安你为什么不把两株都给我?”

    这下,轮到何许安傻眼了。

    他是知道柔青何不算多坏,充其量只是个感情迟钝性格冷漠,浑身长着名为骄傲尖刺的少女,有些傲娇,当然,也有些幼稚。

    可真不知道她能有这么离谱。

    “为什么要都给你?”

    何许安直接问。

    “为。。。”

    柔青何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

    “你以前不是说会一直喜欢我,一直对我好吗?”

    “所以?”

    何许安的话语听不出什么,不过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情绪。

    “所以!”

    少女立马接上话,但有些不敢直视何许安的目光,

    “所以,所以,你就应该一直这样做才对。”

    凭什么?

    饶是以何许安前生的阅历,也是差些憋出气来,他笑着反问:

    “你不会觉得,我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当然吧?”

    柔青何盯着少年因为背着光更显深邃的五官,直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鼻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发酸,让她忍不住吸气。

    “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少女的声音不大,可已经带着明显的情绪了: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最珍贵的花吗?!”

    因而出口又成了习惯性的质问,带着令人不喜的语气。

    “花?”

    何许安的心绪也变得复杂起来,要是真是算起来,自己这两生可是喜欢了柔青何整整十多年,期间不知道心动了多少回,更不知道难过了多少回。

    但,哪有傻子,不求回报的无条件对一个人好的?

    可曾经的他,却是这样。

    终归还是个幼稚的小女孩啊,何许安心中反倒是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你知道玫瑰花为什么珍贵吗?”

    他轻声说着,表情柔和,语气也听不出任何一丝不悦,但就是这样温柔的目光,反而让柔青何心慌。

    她微昂着头,双眼已有几分水润之意。

    “因为它生的好看,又因为它浑身尖刺,却有着令人着迷的美丽。”

    何许安自答,话头一转:

    “但你要清楚一点:玫瑰花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花匠在玫瑰花身上耗费了大量时间。”

    “浇水、施肥、捉虫、修剪。。。才使得它变得珍贵。所有的花都是这样。”

    何许安继续平静说着,也是认认真真地盯着少女的双眼:

    “可,没了花匠。”

    “它,什么也不是。”

    “我。。。”

    柔青何的内心忽然有些被触动到,想要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何许安却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揉揉她的脑袋。

    少女极其反感这样的亲密接触,以往若是有人这样做,应早早是被她死死盯着,可现在她却抿着唇站在原地,任由何许安宽大的手掌落下,耳边听着他没有什么起伏的言语:

    “所以,别胡闹了,好吗?”

    这次,柔青何没有回应,也没有拉住说完便转身离开的何许安,不知怎的,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气泵抽干瘪了的玩偶气球,摇摇欲坠。

    那么喜欢自己,不顾一切也要讨好自己的何许安,怎么会这样呢?

    变得这样奇怪。

    这样的冷漠。

    这样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

    陌生的,就像是个另一个人,似乎一下成熟了几十岁似的。

    而让她自己,好像也变了,明明该是不在意也不喜欢何许安才是,可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被撩拨心绪,忍不住想要质问他很多很多,忍不住想要他继续讨好自己。

    不就是拒绝了他的告白吗,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对自己的?

    何许安那句话,柔青何不是不懂,恰恰因为是听懂了,才是更觉委屈。

    怎么可以有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而自己,怎么会因为何许安说不喜欢就难过呢?

    少女俏生生站在原地,只觉周遭变得有些冷,似乎是要下雨了,不然怎么会雨水落到自己脸上呢?

    柔青何想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

    “不是下雨,”

    “是自己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