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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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缘起缘灭本是缘(1)

    一、如果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传奇的话,那绝对不会发生在设计师身上

    “叮铃铃~,叮铃铃~...”床头的闹钟已经响了几个来回,然而躺在被窝里的人却只是厌烦的拉高被子盖住了头,似乎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咚!咚!咚!”地下室隔板被人敲得山响,混合着墙体飞溅的灰尘,看起来似乎随时就要整个坍塌下来,一个粗鲁的男声从隔壁传来:“嘿!起不起啊你,不起倒是把闹铃关了啊!吵死人了!丫有病吧!跟你说多少次了这隔断不隔音!你丫记性让狗吃啦!”生怕隔板真能被旁边的壮汉凿出个窟窿,白芷只能无可奈何的起身,即使已经早上8点没有窗花的地下室隔间依旧一片漆黑,摸索着按掉手机闹铃,心里恨不得直接把这烦人的手机扔在地上摔个粉碎,然而头脑被地下室阴冷的空气一激,白芷倒是终于有些清醒起来,这可是好几个月省吃俭用才买的香蕉手机啊,从被窝里缓缓坐起来,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把手机凑近一看:“不好,又要迟到了!我的工资啊!!!”瞬间整个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随手抹了一把脸,抓起昨天堆在凳子上的衣服胡乱披上,白芷匆忙冲出地下室,打开一楼防盗门的一瞬间,一阵阵汽车的轰鸣声和着汽车尾气的窒息味道瞬间充满了他的鼻翼,“妈的,又是个雾霾天!每天白抽一百多根烟也是够爽得了。”白芷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在繁华的北金市,地铁站附近的房子租金都是连年上涨,身为刚刚毕业两年的职场新人,拿着每月4800的工资,白芷只能租住在半地下的隔断房里,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因为这房子出门就是马路,离地铁非常近,这能给他节省不少路上的时间,并且可以保证充足的睡眠,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加班,充足的睡眠似乎也只是个奢求,要是自己有孩子千万不能让他学设计,白芷在心里暗下决心,他倒是忘了自己连女朋友在哪都还不知道呢。据说当时白爸爸给他起名的时候,他跟家人说闭着眼睛随手翻一本书,然后翻到哪页随便一指,指到什么他就叫什么,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书里竟然还有空页,而他恰恰翻到一页白纸,这叫啥,总不能叫白白吧,这名字可真拉风,全中国人可能还要加上外国人每天几乎都要念叨好几遍,结果还是白爸爸一拍大腿:“天意啊,就叫白芷!”“白纸?!”家人疑惑,这啥名字?白爸爸说:“此白芷非彼白纸,是一味药材名。”一干亲友虽不知此白纸和彼白纸到底哪个比较白,可是即知白爸爸生性倔强,也就没有表示异议了,毕竟不是给自己起名,人孩子爱叫啥就叫呗,被笑话的又不是自己,于是纷纷拍手称赞白爸爸好文化,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现在白芷真成了白纸,等了三趟地铁才好不容易挤上车厢的白芷,此时正被一堆人死死地夹在中间,双脚离地,前胸都快能贴到后背了。就在他苦苦支撑,想把自己从二维变回三维时周围的人却突然齐齐退开了,刚才还塞的满满当当一丝空隙都没有的车厢,不知怎么竟然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白芷的身子失去了四周的支持竟然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这时他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离他不远的地方竟然有三个人起了争执,这种事在早高峰的地铁上时常发生,车厢拥挤,难免出现磕碰,大家又都着急上班,火气本就比平时大些,发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的事时有发生,起初的时候白芷还会多看两眼后来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遇到这事就跟现在周围的人一样退开一个安全距离不要被误伤就好。可是这次的情况有点不同,他刚才视线被人群所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被晾在这了,白芷忙要起身闪到人堆里,却见争执的三人里突然有一人向他这边冲来,只是来人脚步踉跄不知是刚才受伤了,还是本就如此,结果这人一踉跄却是被正倒在地上白芷绊个正着,半个身子压在好容易才坐直的白芷身上,白芷瞬间又被压趴在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乎乎的视觉听觉都混乱成一团,只有嗅觉反而更加清晰起来,那是青草的味道,就像刚割完的草坪的味道,是他很喜欢的味道,迷迷糊糊间那人却是借着白芷的身体一撑稳住了身形,迅速朝地铁门一纵,从堪堪要关上的地铁门缝隙里逃了出去,后面两人眼见那人就要跑掉,竟然不肯罢休,其中一人竟然用双手把刚刚闭合的地铁门又给生生掰开,接着两人一个箭步齐齐冲下了地铁,三人都已离开,白芷才终于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摸着脑袋被磕出的包,心下暗叹这多大的仇啊,现在年轻人的火气咋都这么大,可惜自己躲闪不急被白白被波及,看来今天真的不宜出行啊,白芷心下感慨却见刚刚被掰开的地铁门上留下两个清晰的手印,这。。。别开玩笑了,这是练铁砂掌的吧!白芷的脑袋越发的疼了。

    好不容易挤出地铁的白芷看看时间,还好来得及,他又在地铁口买了个煎饼果子,从双肩包里拿手机准备付钱的时候,指尖却传来一阵刺痛,白芷连忙把手抽出来,却见右手食指不知被什么东西刺破了,竟然汩汩的流出血来,“小伙子!还要不要了,后面人还等着呢!”做煎饼果子的大娘看白芷呆立不动影响后面生意,在一旁唤了一声,“袄,要要要!”白芷这才发现刚才自己竟然在发呆,把手指放嘴里含了含就连忙用手机付钱,抓起装好的果子一边啃着一边飞奔向公司。

    匆匆赶到公司打卡正好9:00整,白芷长呼了一口气,跟遇见的同事互问早安,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画图改图跟甲方沟通,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小白,去吃饭啦!”有人招呼白芷,“好嘞,王哥,李哥这就来!”王哥李哥都是公司的老油条虽然平时做事懒散些但是人都不错,这两年来也时常照顾提点他,白芷连忙ctrl+s把手上的图保存一下,抓起手机就跟二人下楼了。刚出电梯,就看到大厦门口进来一个人,长长的棕色波浪卷发披散,一身职业套裙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就是眼睛有些无神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呦~!早啊,小迷糊。”王哥熟络的打着招呼,来人他们仨都认识,就是公司的前台秦乐乐,小迷糊是大家给她的绰号,因为此女虽然面容身材都是女神级别,可是却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在公司也经常迷糊犯错,大家跟她处的很好,也就不时开开玩笑给他取了这个绰号,结果后来大家都这么叫,真名叫的人反而少了,秦乐乐白芷自然也是认识的,只是他不太好意思上前招呼,“王哥好!李哥好!小白好!”秦乐乐微微笑着同三个人打招呼,“怎么才来啊?身体不舒服?”李哥关切的问,“啊,没事,就是早上穿的高跟鞋太高了,把脚崴了,去医院看了下。”三人这才注意到秦乐乐的右脚脚踝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脚上还穿着10cm的高跟鞋,“都这么严重了,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嘛!”王哥关切的说,“就是就是。”李哥附和道,“没事啦,不严重,就是走路有点费劲,反正我守着前台,也不用怎么走动的嘛。”秦乐乐把一缕碎发拢到耳后笑着说,“我送你上去吧。”一直没说话的白芷冷不丁的开口,王哥李哥心里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刚要这么说的,谁想嘴张的慢了那么几秒,却被这小子抢了先机,白白失去跟美女亲近的机会,但是事已至此人小白都说出来了,他俩总不好再抢着说我来我来,那就太明显了,于是都是张了张嘴,干笑了两声,重重的拍着白芷的后背给他送去前辈亲切的问候,什么那小迷糊就交给你啦,要是让小迷糊掉一根头发就唯你是问云云,白芷话一出口心里却是忽悠一下,脸都红了,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面对前辈的问候,他就只能低着头,嗯嗯嗯胡乱的的答应着,“小迷糊,放心吧,我们已经都跟小白交代好了,他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他要是哪做的不好告诉你王哥,我去教训他。”王哥这么一说倒像是白芷的行动都是他们的受意一般,秦乐乐跟王哥李哥道谢,然后转向呆呆站在一边的白芷,“那么,就有劳小白了。”白芷不知道该说啥只是低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两位前辈又好生交代了一番,这才去吃饭,只余白秦二人,没有王李两人咋咋呼呼,气氛却显得过于安静了,“那么走吧,我送你上去。”白芷真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只能继续低着头说,眼睛却是看着别处,“嗯,谢谢。”秦乐乐的语气似乎平淡了些,白芷没看到的是她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此刻却是不见了。白芷上前一把将秦乐乐抱起,弄的她一声惊呼,香奈儿5号的甜香立即充斥着他的鼻翼,白芷有点不好意思忙道:“吓到你了?”“没,就是我的眼镜歪了。”刚才抱起秦乐乐时白芷也没敢抬头看她,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此时听她一说连忙向她脸上望去,果然西西的金丝眼镜歪歪斜斜的搭在美女脸上,秦乐乐却也正好向他望来,这还是第一次吧,两个人的目光没有隔阂的相遇,白芷突然觉得她的目光里除了往日的温顺似乎多了一些冷冰冰的东西,仿佛直接看到他内心深处,然而很快秦乐乐却是淡淡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依然是他熟悉的那个很温暖的感觉,“我是不是有点重?”她不好意思的说,“没,没有没有,像羽毛一样轻。”白芷这才想起来这样直直的盯着人家姑娘可是很不礼貌的,连忙移开目光,向电梯走去,中午饭点,来往的人很多,这公主抱的架势自然引得周围无数关注的目光,白芷可不习惯成为焦点的感觉,他可不会幻想自己是抱着公主的王子,公主的话怀里的女孩自然是称得上,可是自己却不是王子,连骑士都不是,他就是路边随便的一个路人而已,这种关注会让他觉得不安,他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很快将秦乐乐舒服的放在前台的椅子上,白芷在心里长疏了一口气,她确实很轻,轻的像一只小猫,可是抱了这一路自己的手壁都在暗暗发抖,毕竟自己除了周末偶尔跑跑步,真的很少锻炼身体,虽不至于弱不禁风,可是远远谈不上身强体壮,想想祖国要求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自己可是重重拖了祖国的后腿。“今天多谢你了。”秦乐乐扶正了眼镜感谢道,“没事没事,小事一桩,对了,你还没吃饭吧,稍等我下。”白芷风风火火的下楼,去便利店胡乱买了一些快餐和零食,一股脑的全部铺在前台,“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你凑合吃吧,还有。。。”白芷从便利店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你脚扭伤了,就不要穿高跟鞋了,这个你凑合穿一下吧。”秦乐乐双手接过:“好可爱,没想到你还挺细心啊,真的非常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说着朝白芷眨了眨眼睛,太TM可爱了,白芷心想,完全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啊,温柔甜美,虽然偶尔犯迷糊,不过这样更可爱了好不好!今天竟然跟她说上话了,心里开心的要爆开了好不好,白芷想笑,很想笑,可是要忍住,忍住,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脸上却极力克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些:“好啊,有时间一起,你先吃东西吧,我去睡一会。”然后就匆匆逃跑了,他怕自己忍不住,笑的太猥琐,让秦乐乐以为自己是变态就不好了,慌忙回到工位,看四下的人都去吃午饭还没回来,他才尽情的乐开了花,耶!耶!耶!这就是自己美好人生的第一步啊,然后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就能顺势提出交往,然后就。。。结婚!光是想想白芷心里就要乐开花了,要是有人路过看到他的表情一定以为他是傻掉了。白芷正高兴呢,却突然感到自己右手传来一阵刺痛,抬手一看,早上的伤口却又破开了,一个血珠圆滚滚的凝在指尖,白芷想起自己的包里好像有创可贴的,又在包里一顿翻找,只是自己的双肩包真的太乱了,等着报销的发票,记事用的本子,钢笔,找零的硬币,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球,翻来翻去就是没找到创可贴,咦,这是啥?小白心里疑惑,把黑球拿了出来,球不大,兵乓球大小,通体都是浓的像墨一样的黑色,表面凹凸不平,有些地方有凸起的尖刺,难道刚才就是它把自己扎伤的?白芷细看球体上的纹路,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股困意袭来,然后天地一阵走马灯似得变幻,起初是一团拥挤混乱,几秒钟后豁然开朗,变成了一片广袤的草地,微风吹过,好像有青草的香味,白芷正觉心旷神怡,突然陨石星落,大地烧灼成一片火海,牲畜和人影焦黑幻灭化为满天飞灰,耳中只听得一声嘶哑的兽吼,大地上升起一双血色的双瞳,白芷像双瞳望去,却看到瞳孔好像也发现了他,骤然收缩成一线,白芷的身躯瞬时不受控制的向其飞去,天旋地转,正当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快醒醒!”白芷猛地睁开眼睛,来人只觉得一股杀气袭来,吓得连忙缩回了手,白芷的眼前一片血红,血色退去后他才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乐乐?我。。。我在哪?”白芷当然是在公司,转头四望,他很快清醒了过来,看着白芷的呆样秦乐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你都睡糊涂了,我去上厕所,看你好像魇到了,表情很痛苦的样子,就把你叫醒了,你梦到什么了?刚才的表情好凶啊,吓了我一跳呢”秦乐乐担心的问。“袄,没什么,谢谢你,我没事啦,我扶你过去吧。”白芷还是有点魂不守舍,“不用啦,我就是崴脚又不是瘸了,自己可以的。”说完就单腿一跳一跳的走了。白芷目送他离开,却见他在转角的地方撞到了摆在那里的一盆绿植,秦乐乐回头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墙角再看不见了,白芷呆了好一会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刚才的梦好古怪,那一幕一幕现在还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对了,刚刚那个黑球呢?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黑球不见了,桌子上没有,包里也没有,白芷连周围的地上都找了还是没有,它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忙抬手看向自己的手指,右手食指上的伤口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连一丝痕迹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