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地之心

    北金市城中心是最繁华的国贸区，高楼鳞次栉比，全国第一高楼也坐落于此，共计528米的天地之心为张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地上共有108层，地下8层，外形为一个暗红色六棱水晶柱的造型，据说是取为天地立心之意，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这栋大厦的地下不止有8层，其实一共有18层，上穷碧落下抵黄泉的比喻来形容这座摩天的建筑似乎更为恰当，这不为外人道的隐之十层是张氏集团的阴影一心堂的办公区域。在大厦的最顶层是可以俯瞰整个北金市风景的高级餐厅，此刻无数的豪商贵胄正在其中恣意的宴饮攀谈，今天是张氏集团成立50周年的庆典。而位于地下十八层的陈莫层中，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颈间带着一条很细的黑色领带的年轻人正在认真的咀嚼着一块法国鹅肝，他的面前站了两排同样一身黑色西装的人，佟飞星和韩诗羽并排站在年轻人面前。

    酒会正酣，一个满头银发身着一身淡粉色西装留着一抹漂亮小胡子的时髦老人步入演讲台，台下立时安静，管弦乐团也立时停止了演奏，“谢谢，谢谢大家来参加张氏集团50周年的庆典，呵呵，大家觉得我今天的衣服好不好看？”台下众人一齐哄笑举杯，“张老太帅了！”“好看好看。”众人纷纷笑着争先恐后的赞美。

    “所以你是说，我们派去的精英全都死了，只有你们俩还活着，而本来已经拿到了那个东西，结果却被秦家楼的繁花半路埋伏，抢走了。”男子没有看二人一眼轻笑着问：“是吧。”佟飞星的表情异常严肃，“是的，都是属下一人的责任，属下办事不利，请副会长责罚。”他不敢抬头。“秦家楼的人要那个东西干什么，该不会？”年轻人微一停顿，停下正在大快朵颐的刀叉，突然瞥向二人，“那东西其实是被你们吃了吧？”年轻人依然笑意盈盈仿佛在开玩笑，可是佟飞星和韩诗羽却吓得跪倒在地，“请二当家明鉴，二少爷交代过，绝对不可以动那东西的心思，就是给属下一万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再说属下知道自己资质平庸，即使得到那物也只是惹祸上身，属下万万不敢对其心存贪念。”佟飞星连忙说，年轻人却又搅起一坨意面塞在嘴里，嘴角似笑非笑，好像刚才真的只是一个玩笑，全没放在心上。

    “哈哈，谢谢大家。”张老举杯跟大家共饮，继续说道“有人问我当时为什么要成立张氏集团，我就跟他说啊，我从小就喜欢穿粉色的衣服，可是那时候别的男孩都嘲笑我，他们不但不跟我玩，还总欺负我，后来我就再也不穿粉色了，可是我心里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闯出名堂，要让所有嘲笑我的人闭嘴。现在我想我做到了，你看你们见到我再也不会吐槽我的衣服颜色了，而只是说，这个臭老头怎么还不死啊，哈哈哈！”全场哄然大笑。

    “佟飞星，我信你，你一向为人老实，那八个人没给沈家留下把柄吧。”半响年轻人咽下意面，捏起一只盛满红酒的高脚杯说。“绝对没有，他们都是死士。”佟飞星坚定的说，“很好！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毒蝎的能力是情报收集和跟踪，她并不是战斗型，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她还活着。”佟飞星一怔，他不明白年轻人突然说这话的意思，年轻人却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仿佛欣赏着那血液般的颜色，“不管怎么样你们的任务失败了，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仁慈，不会杀你们的。”“谢谢，二当家！”二人喜出望外，齐齐扣头。这时，有人呈上一个托盘到二人面前，那托盘上竟然是一只银制的匕首。“哈哈，先别忙着谢我，我不杀你们，但是你们会自己动手，听着，你们谁杀了对方我就饶了谁。”

    “50岁对于人类是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可是张氏却还只是个小伙子而已啊，我相信张氏会有第二个50年，第三个50年，甚至更远，然而我毕竟已经是个老头了，年轻的企业还是要交给年轻人打理，像老龙，老沈，老万我们这些老人啊，我看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站在老人背后的是两个男子，均是黑色短发，其中一个男子一身深红色的绸缎唐装，面带微笑，而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胸口的袋子里漏出一截暗红色丝巾，表情冷冽。与会的人当然都知道那是谁，那是张老的两个儿子，将来继承张氏光与暗的两个男人，大儿子张一凡以及二儿子张慕白。

    这时突然有一个年轻人冲入会场，他本是十万火急的冲到门口，然而看到宴会厅的场景以后却是理了理因为奔袭而稍显凌乱的灰色的西服，变疾奔为快走，来到站在台下的一位年轻公子耳边轻声耳语，“什么！”年轻的公子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沈公子，收声，我不是跟您说了，没有证据。”灰衣年轻人低声提醒，“哦~，小沈，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台上的张老也看到了这边的骚动。然而沈公子只是瞪着台上的黑衣男子，目眦欲裂，拳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然而他终于还是拂袖而去，灰衣年轻人忙踏前一步，“诸位，抱歉，沈少爷有些急事要处理，先走一步，祝大家尽兴。”说罢躬身，跟在沈公子身后一同走出了贵宾厅，会场一时静极。“哈哈，小沈还是这个急脾气啊，有什么能比巴黎之花的香槟和松露布朗尼更重要呢，啊，对了我还真是上了年纪了，竟然忘了说颜如玉，哈哈，大家尽情的享受吧，这里是自由乡！”高挑的旗袍美女端着香槟和甜点进入大厅，人群前所未有的沸腾起来，是的，这里是自由乡，只要有张氏在，无论是日光下的商业往来，还是夜光下的各种黑暗交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张氏做不到的。

    佟飞星和韩诗羽一时呆住了，然而只片刻，韩诗羽突的跳起，抓住那只奢华的银匕首，想也不想一刀捅进了佟飞星的体内，拔出的匕首刀尖带出成串的鲜血，血洒在了年轻人的酒杯里，年轻人脸上的笑意第一次凝结了一瞬，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真没意思，果然最毒妇人心，你对得起你的称号。”年轻人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说了最后一句：“他的核归你了。”然后在不多说什么起身就走，佟飞星望着自己深爱的女子，他的脸上没有怨恨和诅咒而是欣慰的笑容，果然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子啊，韩诗羽的表情隐没在黑暗里，她艰难的用匕首挖出了佟飞星的核，那是一枚土黄色的立方体，毫不犹豫她将它狠狠咬碎在自己的嘴里，血腥的苦涩满嘴，如果不能双宿双栖，那么至少让我用你的力量为你报仇，韩诗羽不再流泪，无数的毒蝎从她身体里爬出，将整个房间填满，一丝光也照不到的黑暗里她仰天大吼，“秦家楼，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这个色老头还是那么硬朗，对吧，弟弟。”深红色唐装的男子看着宴会中被年轻女子包围的父亲，对一旁的黑衣男子说，“我只希望他不要再搞出一个什么私生子，毕竟位子可就那么几个。”张一凡举起酒杯与张慕白碰杯，张慕白看着他的酒杯与己相碰没有举杯相迎，也没有阻止，“放心，不会有的。”张慕白简短的说，“哦~，不愧是我的弟弟，哈哈。”张一凡哈哈大笑，仿佛他的弟弟说了个天大的开心事，“对了，沈家是怎么回事？”张一凡突然收住了笑，低声问，“没什么，沈老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沈家势微，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张慕白随意的仿佛在说路边一只快死的流浪狗，“可是五大家族之盟。。。”“五大家族，呵呵，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五大家族，自从十年前龙家冰之王被灭，五大家族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张慕白轻轻抿了一口酒，“这事老头子知道吗？”张一凡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骇人，“我亲爱的哥哥，咱们的父亲现在已经属于半退隐的状态，除了参与一些重要的活动，平时连人影也见不到。”“可是。。。”“你放心，我自会跟他说的。”张慕白仿佛不愿再说，张一凡也只好耸了耸肩，“好吧，只要下手干净些，这些事我也不好多管，我夫人在等我了。”说完，张一凡收起了刚才肃杀的表情，满脸的柔和笑意，向着人群中朝他招手的一个中年妇人走去，那个女人一身保守的晚礼服，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盘成精致的发髻，用黄金镶嵌绿宝石的发簪固定，她的笑的仿佛一个少女，正在跟几个同龄人欢快的聊天，看到自己的丈夫走来，脸上的笑容更加满溢了出来，上前拉住自己的夫君，“一凡，你看看他们几个啊，又在笑话我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张一凡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夫人，轻声的询问他的夫人，她也是这个国家第一夫人的亲妹妹。张慕白看着自己的哥嫂，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庆幸自己接任的是暗的工作，至少自己不必拥有这样虚伪的人生。他轻叹一声，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步出宴会厅，走到室外的观景台，那是一条环绕建筑的全玻璃栈道，他点起一根烟，站在万丈高空中俯视整个城市，人心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深不见底的东西吧，跟它一比这528米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