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照见白杜仍欲言又止，便双手合十抛了个禅机笑问白杜道“小道长，若杀一人救一人，如何？”

    白杜听闻便弃之前的想法，摇了摇头继而对寂照说道“杀一人是杀生，因救一人而杀一人还是杀生。”

    寂照笑而点头。

    白杜此时突然反问寂照“若杀一人救百人？”

    寂照不语只是摇头。

    白杜莫约生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在见寂照摇头后，立即有追问到“若杀一人救万人？”

    寂照笑容从未变动仍是摇头。

    夕阳西下，寂照不会停留在平溪山太久，白杜一路将其送至小镇地界最远处，一亭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寂照最后对白杜所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贫僧所读之书不多，可行路莫约已有万里，有些感悟便知此言不假，小道长不妨可多下山走走，走远一些，去看看西蜀的竹林、大漠的落日、广陵的潮信、东海的波涛、金陵的升平；终究是会有些许收获的。”

    黄昏中晚风轻拂，吹起白杜鬓边长发，吹得寂照袈裟轻摇，他的身影被夕阳拉的格外漫长。

    寂照走得并不快却从未回头，他瘦弱的背影却是格外的坚硬，在白杜眼中其即将离开视线之时，白杜忽的福至心灵，高声道“若杀一人救千万人，如何！?”

    夕阳下，那瘦弱身影转过身来，双手合十，白杜已然看不清其表情，却能清楚感受到其面露悲悯。

    落日的最后余辉洒在其身上，如璀璨金身。

    还是摇头。

    白杜回到小镇时天色已晚，小镇不比其他大城的夜市繁华，这里的百姓始终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小镇街上已少有人影。

    因对其诘问仍是疑惑的白杜，则漫步游荡在小镇之中，不知为何竟行至小镇学堂处，此时学堂竟仍点着明灯，烛光仅照耀出一人影。

    白杜轻笑一声，叩门而入。

    白杜再出此门时已是半夜，白杜带着诘问拜访李希圣，李希圣也不介意而是与白杜坐而论道，可最终道理说尽，走在回山路上的白杜最后却只记得李希圣最先所说也是全篇所说的四个字:

    君子不救。

    平溪山上白杜悉心照料着从湖畔移植的海棠花，距寂照离开已有十几日，海棠此时已是含苞欲放，极为怜人。转眼便快要清明了，白杜也准备下山置办祭祀之物，随便将这段时间采摘的药材售卖。

    白杜在小镇街道上随意摆了个地摊，将药材放置在地面的桌布上，来往路人纷纷，有驻足的、有问价的、有看个新鲜的，无论是否买药材白杜始终笑脸相迎，有问必答，遇上熟人更是免不得攀谈几句，不过今日却从未见过宋青瑶。

    日近黄昏，白杜的生意也近了尾声，在收摊离去之时，白杜回头朝小镇南面的宋家府邸看了一眼，在小镇之中白杜最不愿去的地方之一便有宋家，在小镇中便属宋家的屋檐最高，中门最大虽比不过高门豪族的朱红大门，可对白杜来说还是太高了些。

    天边吹来的晚风有些急促，走在路上，白杜伸出手感受空气中的湿度，莫约是要下雨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

    白杜走着走着不知为何走到了学堂，此时学堂已没了读书声，孩童心性最为贪玩，一到放课时间便不会在多逗留，此时学堂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白杜希望验证一些事情，在摆摊其实白杜听到一些小镇逸事，镇外一白家大族要与小镇宋家联姻，白家大公子将要迎娶宋家长女——宋青瑶。小镇人都觉得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即使他们从未见白家公子，白杜并不这么觉得。

    在寂照走后的那晚，白杜在李希圣房间看到一些东西——两封信。

    白杜希望见见李希圣，可惜他并不在此处，可能已经离开小镇。白杜折身回平溪山而去，行至半路，白杜突然调转方向往小镇北方而去。

    小镇的出口在北方，最远处便是白杜送寂照时的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