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石开神色依旧自如，贺立还是意识过来，自己目前还带着脾气，于是把脸色缓了缓。

    “并不关你的事。有些人太在意权谋，把些大事也来胡闹。我上午还得去找些人谈谈。你一会自顾行程，我这一时就顾不得你了。”

    石开应了。不久就见贺立穿上一身绿袍，急匆匆向着门外远去。

    石开收拾了行装，接过管事备的一包灵饼，道别后出了九羊府东门，一路向东奔去。石开的步子比前两日更加轻快，两边甩下不知多少凡人村庄，一气跑到日头将午，出了九羊府大阵。

    再跑不远，又进到了山区。石开在路边找到记号，唿哨兽吼声中找到了个超高个子的陈拓。

    大概叙述了情况、分了些灵饼，石开看向陈拓的脚下，果然见到陈拓鞋子下面踩着两块石板。石开夸奖道：“陈大哥，好俊功夫！灵气控得如此细腻，你在凡人区走上一圈，难道都没有人看着奇怪？你现在还踩着它干什么？”

    陈拓嘿嘿一笑，往前迈上一步，个子立刻矮了一个多头，身后留下两块石板：“凡人也有的是嫌个子矮踩高跟的，只是踩这么高跟还能行走如常的，的确不太多见。”

    两人吃了些饼，山里烤了只羊分吃。石开回到大道，两人分别继续东奔。跑不多远，石开背后呼啸而来几辆空空的粮车，石开赶紧避开。那粮车和石开擦身而过。只听车上有人“咦”了一声，那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却是陆仙使下了粮车，向石开走来，道：“我说看着有些像是老弟，还真的是老弟。你这当口，怎么会跑到这边路上来？”

    石开笑着迎上，道：“巴堡主有份遗命，小人去为他看送点东西。忙完给仙使交粮的事情，我这不就赶紧突破小成，追随着陆仙使而来了吗？”

    陆仙使大笑，道：“怎么，看你的方向也是往平年堡去，正好现在这几辆粮车还空着，我捎带你一程！”

    石开微微一愣，赶紧捂上肚子，“哎哟”了一声，对陆仙使道：“我却是个直肠子。刚才吃了些食物，这会儿肚子不对，想是要拉。您赶时间，要不您先走？”

    陆仙使却道：“不妨事、不妨事。早一点晚一点差得了什么？我等你一会。”

    石开无奈，往旁边山里短短钻了一程，猫下身去，简单清了清场，揭了一片树皮，往树上简单刻了几个字，又把树皮虚虚盖上。

    虚掩住了痕迹，估计陈拓看得出来，石开站起，响亮地唿哨了一声，向粮车叫唤道：“好痛快！”随即往周边一阵拍打，许多树叶纷纷落下。石开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树丛，跳上了车。

    陆仙使和石开两个坐着，两个随从操纵着粮车，继续启程。这粮车不知经过什么阵法转换，悬浮离地半米来高，飞也似地向东北方向而去，比石开奔跑快了一倍不止。

    和石开拉过两句家常，石开问起陆仙使此行目标。陆仙使说道：“说来还得是多亏了老弟。这不，我今年又是第一个收完这几个仙堡的粮，早早交了差。上峰高兴，就提我做个临时衙副，监督其他几处收粮。偏偏这个总和我不相上下的侯申，今年不知是在平年堡出了什么岔子，至今没有收回粮来。这不得去瞧瞧他出了什么状况，好好收拾他一番。哈哈！”

    石开连忙起立，抱拳行礼：“原来已是陆衙副大人当面，小人失礼！”

    陆仙使哈哈大笑，道：“你老弟总是这么会说话，难怪贺大人喜欢。呃，说起贺大人，今早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领着巡案衙去见了府君，非要说我们稽粮衙在平年堡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府君和我们衙主好容易才把他拦住。这不，就非得催着我赶紧出发，还让我小心谨慎，说如果出了什么情况，他们巡案衙的还要跟来。贺大人固然英雄出众，却也太多虑了点。神霄在上，这清平年间，无非那么点事情，能有什么值得谨慎的。”

    石开随口接了话，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问题。

    边说边走，一行人已到了平年堡，天色看看将晚。陆仙使就邀请石开，一同吃过晚宴，认识些人再走。

    平年堡的堡主、护卫队正和那侯申出来迎接了陆仙使一行。当晚堡衙里夜宴重开。陆仙使毫不客气地坐了主位，拉着石开坐在旁边，把侯申坐在对席。陆仙使开口对大家介绍道：

    “你们可不知道，我与贺大人在南山堡发现了什么。这恐怕是九羊府十余年来最杰出的天才了！别的不说，就说一个事情。那巴不德，你们都知道的，前些年本该调在府里，可不是一般堡主的品级——对他不好！克扣资粮。一日只给一两。那些天，我这小老弟还没遇到我们，连小成都不是。你们猜怎么着？”

    陆仙使美美地饮了一口酒，才接着说道：“巴堡主死了！小老弟不但活着，还小成了！如今连贺大人都罩着他！你们说厉不厉害？”

    宴席上一时间人人变色，个个凉气倒吸，无人敢于接口。陆仙使洋洋得意，眉飞色舞，却也不再解释。

    石开无奈，只好向陆仙使端起酒杯，堆了一脸笑容道：“陆大人真是幽默风趣，语出惊人！只是却把那巴堡主也捧得太高了。在小人看来，巴堡主年迈体衰，走火入魔，而后因病而死，哪里比得上陆大人：年轻奋发，志气激昂，正是扬名立望的最好时机。我等众人为陆大人贺！”

    宴席上一众人等这才缓过气来，有出声的、有不出声的，总算举酒敬过了一轮。

    喝了两巡酒，一连串的贺喜声中，陆仙使高兴起来，抬着下巴问道：“我听说平年堡今年的谷粮还没收好，这是怎么回事啊？嗯？侯申？”

    那侯申却不抬头，自顾自地喝了杯中酒。边上脸色略显苍白的平年堡堡主立了起来，道：“回禀大人：平年堡今年遭了兽灾，山里不知为何有多只灵兽特别暴躁，年里多次下山，撞进阵来。护卫们虽持灵兵，斩了几头，也不能把灵兽彻底逼退，兵甲损耗严重，修复耗资甚多。今年按田顷计算的八成谷粮堡里怕是交不动了，申请按实际产出的八成缴纳，并向府里请求兵甲补贴，申请派出府兵，进山剿兽。”

    说着说着，堡主向袍下取出份文书来：“侯仙使已核查完了情况，与我等联笔签名，正要上报此事。”

    那文书刚取出来，侯申猛抬起头来，向堡主这边探手抓来。侯申手上微微发光，显然是灵气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