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盗梦空间吗？”陆晨顾不上打字，直接吼了出来。

    “盗梦什么？不懂。”余翱挠了挠油腻的后脑勺，说，“这就是‘梦境’，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帮助你做梦的地方。”

    “难道我现在是在做梦吗？”陆晨说，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造”出来的一切。

    “‘元宇宙X’系统是基于大脑神经的计算能力建立起来的系统，你想想，怎么才能在一个虚拟游戏里得到触感，用声带发声？一个VR眼镜显然是做不到的，在我们那个时代，‘元宇宙X’系统在开发人脑方面有了重大的推进，一切的计算和渲染后是在大脑神经中进行的，游戏就发生在我们的大脑里，系统可以骗过我们的脑神经。这就意味着你在游戏里的体验和现实世界，是完全一样的。”余翱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这听起来像是……脑机接口？”陆晨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等等，你刚才说，在你那个时代……你不是这个世界的？”

    “对。”余翱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等等，你是真人，是玩家，不是NPC对吧？”

    “这个说来话长了，我既是玩家，又是NPC。”

    陆晨觉得脑子快要裂开了，吼道，“放我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我不关心这个游戏，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什么故事……”

    他顺势往下一坐，屁股下面出现了跟余翱一模一样的那把皮椅，很贴合，坐着怪舒服。

    余翱一脸惊叹，“你只看了一眼，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沙发，你这小子，天赋异禀啊。”

    “这有什么关系？”

    “听我慢慢给你说吧，哎对了，你能不能变一套茶具出来啊，咱们喝茶慢慢聊。”

    陆晨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一扭头，他和余翱之间出现了一张极简铁艺风格的茶几，和沙发的造型很配套，茶几上有一把紫砂壶，公道杯，两只茶碗。

    虽然这会儿心里很不爽，但是陆晨还是被这突然变出来的茶具惊呆了。

    “真的跟梦里一样么？想什么就有什么……”他嘀咕到。

    余翱兴奋地端起茶壶端详起来，挑三拣四地说，“咦，不是什么好货，你也不弄个好点的出来。”

    陆晨心想我也没见过好的紫砂壶长什么样，这时余翱端起茶壶往外倒，里面没有水。

    “你再好好琢磨一下，只有茶具没有茶水怎么行？”余翱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

    陆晨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喝茶的情形，滚烫的茶汤从壶嘴里一泻而下，带着淡淡的香气。一睁眼，余翱打开壶盖仔细查找，里面还是一滴水都没有。

    “好吧，你的大脑算力还不够，不能模拟出味觉……”

    “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陆晨问。

    余翱往后一靠，双腿舒服地放在沙发上，露出一双肮脏的脚底，虽然闻不到味道，陆晨还是下意识地掩住了鼻子。

    “你看到的这个空间，被称为‘梦境’，但并不是真正的梦。我刚刚说了，未来的系统是建立在每个玩家的脑神经运算能力之上的，也就是把整个系统装在人脑里运行。但这个技术实在是太超前了，产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神经裂隙，也就是有些顽固的神经元逃过了系统的征用，这样在虚拟世界的某个角落就形成了一个个的‘梦境’。”

    “有很多这样的‘梦境’吗？”陆晨问道。

    余翱坐了起来，凑近认真地说，“只有极个别大脑运算能力爆表的人，才有自己的‘梦境’。”

    “那……你是说，因为我的大脑运算能力很高，所以才有‘梦境’?这里是你的还是我的啊？”陆晨越听越糊涂了。

    “既是我的，也是你的。”余翱说。

    “我弄不明白，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你难道不想有一个能够为所欲为的地方，尽情地让美梦成真吗？”

    美梦成真？陆晨摇摇头，“反正都是假的，明天一早我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连一壶茶水都造不出来，怎么谈得上为所欲为。”

    “大脑在‘梦境’中的计算能力是可以训练的！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保证你能……”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开发自己？”陆晨有些不耐烦，大声吼道。

    余翱脸上兴奋的笑容消失了，他默默垂下头。

    陆晨想了想，的确，进入这个空旷的空间，除了一张沙发，这里的东西都是他自己的凭空造出来的。难道老余没有造梦的能力？

    “‘梦境’里的一切创造行为都要通过大脑的神经运算，一个真正的、拥有几亿组神经元的人类大脑，而我……已经跟我的大脑失联很久了。”余翱颓废地说，“我被困在这里了，你面前的我只是一个叫余翱的人上传的一段意识，仅此而已。”

    陆晨好像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你不是我这个时代的人？”

    “对，我生活在2049年，也就是从现在算起的三十年后。”余翱说，“要知道，意识在人脑里是量子态的，‘梦境’是元宇宙X系统在人脑中产生的裂隙，同样也是量子态的。因此‘梦境’不仅是系统的一个空间裂隙，也是时间裂隙。你是文科生吧，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我懂了，这个梦境就是一个系统bug。”陆晨心里有些不服气。

    “可以这么理解。”

    “那为什么你从未来到了现在？”

    余翱拿起面前的两个茶碗，分别摆在茶壶的左右两边。

    “左边这个茶碗是2019年，右边茶碗是2049年，茶壶就是‘梦境’。因为各个版本元宇宙X的底层代码是共通的。我在2049年进入了‘梦境’，结果这个梦的出口消失了，出来是2019年，所以我才能通过‘梦境’回到过去，到你这个世界来。”余翱拿起茶碗演示自己意识穿越的过程，“准确地说只有我的意识回到了过去。”

    “那我岂不是可以问你要今年的高考答案？或者彩票中奖号码?”陆晨兴奋地说。

    余翱双手一摊，“喂，我只是一段意识，除非把我送回三十年后，没准能给你查到……”

    “所以……你希望我帮你，重新链接你的本体？”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余翱说。

    “那我需要怎么做？”

    “我还不知道……但是需要你不断开发你的大脑算力，借助你那颗，运算能力爆表的大脑。”

    陆晨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余翱那状如磨盘的脑袋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从小就笨，成绩也不好……”陆晨站了起来，“快告诉我怎么出去！”

    余翱死死地盯着陆晨的眼睛。

    “我要走，我马上要高考了……我妈会骂我的，我要出去！”陆晨有些急了。

    余翱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回想一下‘梦境’的入口，你就能出去。”

    陆晨颤抖着闭上眼睛，仔细想着赵幺妹按摩店，粉红色隔档和那个破木柜……他一睁眼，柜门就在面前不远的地方，伸手就能打开。

    “你还不明白这个空间、还有这个所谓的游戏真正的意义。”余翱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不想明白！”

    陆晨拉开柜门，一步迈了出去。

    出门的一瞬间，他脑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脚下的触感消失了，双手也变成了游戏里的样子。

    按摩店的环境还和以前一样，陆晨看着自己出来的地方，原本发着幽光的木柜变成另一个普通的铁皮柜，里面还放着花花绿绿的药盒子。陆晨伸手拉了拉，再也打不开。

    他在界面上点了退出，摘下VR头盔，躺在床上，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看了看表，十点五十。

    原来只过了二十分钟，可他分明感觉已经过了好久。难道在‘梦境’里时间停止了？

    这个什么系统，变成个自习室肯定有用。要是可以造一些桌椅出来，到时候在里面开一个梦境自习室，没准还能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