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极苍生:凌空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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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师门

    从山间小坪到冥剑宫,需要走一天的山路。臻溯与师父清晨出发,傍晚才到冥剑宫。

    好几丈高的青石山门十分气派,青灰色不算亮眼,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肃穆质感。而最有趣的则是,山门正中的匾额处,没有刻字。

    “师门的山门,竟然连字也不刻?”臻溯仰望着那高大的山门,不禁发问。

    “起初是为了不教人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因此没有刻字;后来么……是没有人不知道冥剑宫的名号了,便不必刻了。”

    臻溯正望着山门出神,却听有人喊了一声:“师叔!师兄!你们总算是到了。”

    他循声望去,一眼便认出了来接他们的这位故人:“殷生?你……”

    新帝即位后大赦天下,饶可言案中不少不甚重要的人,都在那时被释放出狱。殷生也在其列。

    杨清正见他到了,说:“来得正好,你带小溯进去吧。”

    接着,他又转过头来叮嘱臻溯:“你今晚好生休息,明日我再带你去见掌门。”

    “是。”

    杨清正便先走了,殷生则熟练地接过臻溯背着的包袱,带他进了山门。

    冥剑宫是依山而建,即便是进了山门,也还要爬坡走山路。其间的一些小屋,都在山崖之间、树林掩映之下,若不细看,甚至看不出那里有房屋、能住人。

    “你怎么在这儿?”臻溯问。

    殷生答道:“其实我已不住这儿了,今年年初,我和小羽搬到了旁边的那座山上。这次是因为你要回来,师父特意飞鸽传书于我,叫我来接接你,所以我才回来的。”

    “羽觞姑娘也好吗?”

    “好着呢。”殷生笑了笑,那张俊秀的脸瞬间便生动了起来。

    想到了羽觞的来历,臻溯问:“你们搬出去,是羽觞姑娘的主意吗?”

    “是我们两个的主意。”殷生苦笑着叹了一声,“她毕竟是漠王筑出来的人……如今师门与那边剑拔弩张的,她在这里,也怕被人说是漠王筑安插的奸细。而且她虽说叛出来了,却也不愿意对她曾经的师门不利。权衡来去,我们才决定搬出去。”

    “原来是这样……”方才见到殷生时,臻溯还想,能不能从羽觞姑娘口中问出些什么。如今看来,她恐怕是不愿意的。

    山间的小岔路极多,几番上下回转,二人到了一处山路尽头,再往前走便是悬崖了。

    殷生这才说:“这间是给你预备的。屋里面,一应所需都给你备好了。”

    说罢,他又指了指另一侧不远的一间小屋:“我就住那,师兄若有事,就去那找我。”

    “你这是不打算进来坐坐了?”臻溯反问。

    “当然要进!”殷生笑道,“我怕一会儿天黑透了看不清,就先指给你看看。进屋进屋!”

    殷生一直在山中,不曾关心朝局,此次杨清正叫他来,也只说是臻溯要来,且叮嘱了他不要再称“殿下”,而是要称“师兄”。至于臻溯到底因何而来,杨清正并没细说。这便教殷生好生好奇,只想等臻溯来了好好问问。另一边,于臻溯而言,他与殷生相识多年,此刻又没有半分利益牵涉,竟也真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二人进了小屋,屋内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单人窄床和一方小桌。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两人便围桌而坐,边吃边聊了起来。

    听臻溯讲完自己是假死后来到这里,殷生不禁问:“那么师兄今后,还要出山吗?要不要带着妻儿搬去我们那里,两家人住到一块岂不好?”

    臻溯笑道:“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一时还不成。”

    “师兄是还挂念皇上,想再帮他一次?”

    “你还是这么聪明。”

    殷生倒不否认,只是无奈地说道:“只可惜,此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倒无妨。”臻溯道,“你已经帮过我们天大的忙了。余下的日子,便和羽觞姑娘好好过罢。”

    殷生又是一笑,说:“吃菜吃菜!”

    吃饱喝足后,二人又在门中走了走,算是餐后消遣。殷生带着臻溯认了认冥剑宫中的几个重要的地方。

    “从这里往东边的岔路,过去就是剑冢;往北,便是冥剑宫的舞剑坪,平日弟子们便在那里练功。掌门独自住在舞剑坪旁边的小平台上,那里的确清静开阔,但平台四周都十分陡峭,没什么路,所以普通弟子能上去的不多。”

    “那掌门?”

    “掌门功力深厚,自然如履平地。”殷生突然露出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说,“明日你见了掌门便知道了。”

    臻溯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关于掌门,殷生始终没有多讲。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本就知道的不多,还是被人告知了要少说。

    时候不早,两人各自回房歇下。

    次日午后,杨清正带着臻溯去见掌门。果不其然,他们来到了陡峭的山崖之下。

    见臻溯面色平静,杨清正问道:“殷生昨日是不是告诉你了?”

    “瞒不过师父。”

    “那为师先上去了,你跟上。”

    说罢,杨清正便纵身跃起,如壁虎一般攀在了岩壁上,紧接着就是手脚并用地向上腾跃、攀爬。臻溯也学着师父的样子,跟了上去。

    师徒二人爬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才登上小平台。

    上来后,杨清正在崖边的巨石上拍了几下,臻溯则坐在地上边喘着气边想,果然功力还没完全恢复,否则如此一个小小岩壁,倒不至于喘成这样。

    “已经很好了。”杨清正看了看臻溯,说,“毕竟你刚服过那药没多久,我本以为你今天上不来的。”

    臻溯苦笑:“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呼……看来还是不能放松,还要每日调息才是。”

    杨清正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但只是调息还不够……”

    “竟然上来了么?”一个声音传来,仿佛十分悠远,恍然间雌雄莫辨。

    臻溯想循声张望,却一时分辨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于是他下意识站起身来,四下环顾。

    杨清正则向着平台的另一侧抱了个拳:“掌门,琉清把大弟子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