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极苍生:凌空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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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硬碰

    臻溯在山间小坪住了二十天。每天也没有别的事,无非是调养身子、陪孩子玩耍或识字、与妻子一同准备一日三餐。后来臻溯感到身体恢复得不错,还独自进山打了两次猎。直到八月初九这日的傍晚。

    夕阳已经有一半落在了山峦之下,还在山上的那一半映着青山,仿佛整座山都被它点燃了一般。

    外面渐渐凉了下来,臻溯预备带儿子回屋。正当这时,他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小溯!”

    不必想也知道,是杨清正。

    “师父来了!”他招呼了一声,便抱起孩子迎了出去。

    杨清正也看到了孩子,笑着抚了抚孩子的头:“均儿这么大了。”

    “师父进屋来坐吧。外面凉了。”说着,臻溯便领着杨清正穿过花园。

    夏结心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招呼道:“师父来了,我给您倒杯水来。”

    “你们别这么忙活,都不是外人。”杨清正说着,围着房子看了看,“房子还是要有人住才是,来时还破破烂烂的,如今全变了模样。”

    结心从小厨房探头出来,说道:“多亏了门中的师兄弟帮忙修缮呢!不然我们娘俩可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清正听了,笑骂道:“那帮崽子还算能做点人事。”

    “门中兄弟十分周到,每月都会来送两次吃的穿的。听结心说,我回来之前,他们甚至会帮忙把柴火都劈好了再走。”臻溯说着话,引着师父进了他们的屋子。

    屋内陈设没什么特殊的,一张书桌、一张饭桌、几个条凳,还有两张挂着幔帐的竹床;除此之外,便只有角落还堆着些杂物。东墙上有一扇门,似乎是里面还有一个小间。

    “坐吧,师父。”

    臻溯把孩子放在床上,对他道:“爹爹有点事,你自己玩一会儿。”

    “好!”

    说话间,结心已经把水送了过来:“你们先喝水聊着,我去准备晚饭。”

    “我这次陪不了你了。”臻溯有几分抱歉地揽了揽妻子的腰。

    结心则是笑了笑,便又出去忙活了。

    见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杨清正叹道:“我来早了,应该再让你们多团聚些日子的。”

    “哪里的话……”臻溯客套了这最后一句,随即直入主题道,“师父前阵子去西疆,一切可还顺利吗?”

    杨清正叹了一声,说:“和漠王筑的人硬碰了一回,却没能碰到烜王一根头发……”

    “那烜王现在?”

    “他已经起兵了。”

    臻溯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快……”

    “大抵也是藏身之所暴露的缘故。皇上得知消息后,立即派了一明一暗两支人马,明着是要捉捕归案,暗着是要杀他以绝后患。若再不举兵,他便活不成了。”

    “不错……”话虽如此,臻溯的担忧却不减,“烜王固然没有做好准备,可邺儿同样没准备好。就说日前我入京的一路,有多少凶险?那些都是烜王安插到中原的江湖势力,中原尚且如此,西边更不知是什么光景,这些都是应该在开战前就做好清理的……”

    “此事我与掌门已谈过了。”杨清正道,“中原一代的江湖,冥剑宫本就不愿意被人插上一脚,尤其是漠王筑这个老对头。掌门会派人拔除这些毒疮的。”

    说到漠王筑,臻溯又问:“您刚才只说与漠王筑硬碰了一回,情形又如何?”

    “那位漠主功力高深莫测,我不是他对手,”回想起那人,杨清正不禁有些出神,仿佛在思量着什么。最终,他又补了一句:“只怕,掌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可此人不除不行。”臻溯道,“他与烜王之间,不是简单的联手而已。”

    杨清正点头赞同,却仍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想不出什么可用的法子来。

    二人沉默良久,臻溯才幽然道:“或许,我可以去找一个人问问。”

    “谁?”

    臻溯答道:“我没与您提起过,当日从罗布城连夜出逃,我曾被一位前辈老者救起。后来,他还赠与了我一把匕首,就是这个。”

    说着,臻溯从靴筒里将匕首取出,摆在了桌上。

    “咦?这是什么哇!”

    是均儿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他自己从床上下来,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父亲坐的条凳。而当他刚一露头时,正看到了父亲将一个他没见过的“新玩具”摆在了桌上。

    “这个好玩吗?”他奶声奶气地问。

    “好玩~”臻溯见他爬上来了,也不生气,只是怕他站不稳摔下去,便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匕首的刀鞘与刀柄都是鲨鱼皮的,另有黄铜色的金属花纹,的确十分精美漂亮。

    臻溯把均儿圈在怀里,随后拔出匕首,又从衣服上捡了一根掉下来的头发,放在了匕首刃上,说:“均儿,吹一口气。”

    小男孩十分听话,用力地“呼”了一大口气,那头发丝也十分给面子,应声断为两截。

    眼见这奇观,均儿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好玩!”

    “这小子……”杨清正见状,不禁笑了。

    “他抓周的时候,抓的就是一柄刀。想必是骨子里喜欢这个。”

    臻溯终究怕这匕首太过锋利会伤到孩子,随即便将其又收回鞘中。

    “这把匕首救了我好几命。”他正色道,“而且,听西晋王子说,这是漠王筑流出来的兵刃。”

    听到这,杨清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说,那位赠匕首给你的前辈,应该与漠王筑有些渊源,所以你想去找他?”

    臻溯点头。

    “他会告诉你吗?”

    “不知道……”臻溯回忆起与那位前辈短暂的相处,心中没底,“他不爱提及自己的往事。虽然我大概猜测,他应该是蓝氏一族的长辈,但他嘴上始终没有承认,只是将此刃赠与了我……虽然吃不准他是否会帮忙,总归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

    杨清正思忖片刻,说:“或许,你可以先跑一趟淩空谷。”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臻溯如此想着,应道:“也好。”

    “但出发之前,你须得先回一趟师门。”

    正此时,夏结心端了热腾腾的饭菜进来。她虽笑着,可言语间还是免不了略带些嗔怪之意:“能不能,过了中秋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