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极苍生:凌空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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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结案

    简述审案过程后,代王禀道:“此案开审至今历时二十三天,晟王元臻溯对于谋害盛太后之罪供认不讳,人证物证均十分齐全。在审案过程中,还发现了原内阁首辅吴渊勾结烜王元诺炎,意图谋逆,来往书信、账目等物证齐全,吴渊亦对此供认不讳。烜王元诺炎仍不知所踪,未能成功抓捕。”

    “朕知道了。”皇帝面无表情,声音中也听不出喜怒,“依律该如何处置?”

    “回皇上。晟王元臻溯当除亲王爵、斩首,念及皇家颜面,或可准其自行了断,其妻儿应株连,但如今不知所踪,仍在搜寻之中;吴渊认罪从速,供认完整,或可免其死罪,改判终身监禁,其亲族罚没为官奴。”

    “嗯,照办吧。”皇帝言语极为平淡,心思藏得极深。

    代王没想到皇帝应允得这么痛快,生怕自己会错了意,于是偷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可皇帝面上仍不动声色,难以捉摸。

    几人中,终究是杨先谦年纪轻些,性子也轻率些,于是由他复问道:“皇上若准了,臣等这便照办了?”

    “嗯。”皇帝又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面前的四个人,几人不禁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一时间,政书房里寂静无声,只有窗外的树上,不时传来蝉鸣。

    皇帝见他们不动,又开口道:“你们去办吧。”

    “是。”

    几人被适才的死寂吓得半死,巴不得快些离开,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当即行礼准备离去。

    “对了,代王伯,”皇帝突然叫住了代王,“可能还需烦请您,送晟王最后一程。”

    兴禛二年六月廿三

    结案三日后,入夜,代王带着三个人来到诏狱。

    除了前日九王叔元诺坚被挪回来时有些吵,已经有十几天没人来烦过臻溯了。

    代王带来的三个人手里都拎着沉重的食盒,一看便知是一桌丰盛的酒菜。

    臻溯立即便明白了他是来做什么的。

    “代王伯是来送我的?”他微笑着与代王打了个招呼。

    代王同样微笑着点头致意,同时对狱卒道:“把门打开。”

    随后,他又望了望刚刚挪回到对面牢房中的元诺坚,又对狱卒说:“把他也请过来吧。”

    几个下人忙着将食盒中的酒菜取出。酒菜太多,牢房中的桌子甚至摆不开,只能又搬进来一张桌子,顺便还加了两个条凳。

    安顿停当后,三位皇族子孙坐定,其余人便重新锁好牢门,退了出去。

    “我们先碰个杯吧?”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元诺坚,或许他被关了太久,实在太想与人说说话了。

    “好啊,二位是长辈,我是小辈,我先干为敬了。”臻溯说着便将酒盅凑到了嘴边,作迟疑状,随后笑道,“现在这杯里的,不是毒酒吧?”

    代王不禁笑了:“当然不是。”

    三人相继喝了杯中的酒,元诺坚笑得十分开怀:“侄儿啊,此时你还有心思说笑,这胆魄,九叔佩服!”

    “九叔过奖了。”臻溯谦和地笑着,“此处没有别的人,侄儿讲一句实话。当年若是九叔即位,只怕比我父皇更好些。”

    诺坚笑着垂首,臻溯则拿起酒壶重新斟满三杯酒。

    “当年,我日日苦读经史,稍稍长大些便与母妃费心经营。”说着话,元诺坚又一昂首,干了第二杯酒,“那时候,五哥他啊……哈哈哈哈,他就天天忙着在女人中间打转!”

    不知是不是酒量太差,元诺坚已经露出醉态。

    听他如此嘲讽自己的父亲,臻溯一笑置之。

    一边的代王还清醒得很,说道:“九弟,我还是想说你两句。若你当日安分守己,恐怕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地方虚度残生啊。哪怕是当个富贵闲王,也总比在这里不自由要强得多吧!”

    “二哥,二哥你……”元诺坚见臻溯又把酒斟满了,便又一仰头干了一杯,“你,甘心做个王爷。我却不甘心啊!我,我为何不甘心呢?侄儿,你说说,你一定明白。”

    臻溯仍笑着:“连我这样从小没了母妃的人,都还会有些妄想呢。更何况当年,皇祖父宠爱昌贵妃,戚大人也受重用,九叔心中生出些不甘,也不奇怪。”

    “是啊!对啊!二哥,是我们该问你,你怎么就没有想法?怎么就那么乖乖的就藩去了?”

    臻溯拉着元诺坚道:“九叔就别问了,现在咱们三人中,二伯父是过得最好的一个。你我二人,哪有资格问他?”

    见元诺坚已经有些醉了,代王便不许臻溯再给他倒酒,并亲自在他的酒盅里添上了白水。

    “对了侄儿,你到底怎么了?”元诺坚问,“现在的皇帝不是你的亲弟弟吗?他怎么会对你下杀手?当初我与五哥斗成那样,他也没有下杀手啊!”

    臻溯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在这儿,活得快活吗?”

    元诺坚仿佛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所以嘛,”酒过三巡,臻溯脸上也略微显出红晕,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邺儿是,为了我好。”

    说完这话,臻溯便连着灌了自己几杯,随后醉得半趴在桌上。

    代王是三人中酒量最好的,此刻仿佛只剩下他仍十分清醒,见时机差不多了,他低声问了一句:“侄儿,案子已经结了,这里也没有别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做的这些事,皇上到底知不知道?”

    臻溯醉眼迷离,听他如此问,先笑了半晌。

    代王想知道真相,唯恐施压便会让臻溯即刻清醒过来,是以不敢逼问,只能默默等着他笑完。

    “代王伯问错了。”臻溯边说边笑,“哈哈哈,您忘了?我根本没做过那些事啊!我自己都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知道?哈哈哈……我,我是冤死的!”

    代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臻溯,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看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