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极苍生:凌空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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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复得

    翌日,皇帝处理完事务后,便与晟王偷偷出了宫。

    二人乔装从皇宫的角门出去,在穿过了两个胡同,又路过了御侦都尉的武馆后,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看小院的门户,便能知道这是个两进的院子。

    臻溯掏出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旁边是御侦都尉的武馆,里面安全得很。你自己进去吧,拎着这食盒。不必急着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臻邺猜不透兄长到底要做什么,但凭着对兄长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推开了那扇门。

    院子很小,却十分静谧雅致,甚至隐隐然透着一丝清甜的香气。

    可院中明明没有花啊?难道是有人在焚香吗?

    臻邺今日的打扮便如除夕那日,是个年轻书生的模样,身上的公子氅简单大方,腰间挂着玉佩折扇。

    走到门前时,因为右手提着食盒,他只能用左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谁在外面?”里面答话的是个女子,听得出来,她没想到会有人来,所以有些惊慌。

    “我……”臻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宫外,下意识隐瞒自己的身份,几乎是刻在皇族子孙骨子里的习性。

    “你怎么进来的?”女子又问。

    这句话比适才长了些,以至于臻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这是他梦中常常出现的声音啊!

    他没有迟疑,即使那人理应再也无法出现在这人世间了,他还是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语娴?是你吗?”

    很明显,里面的人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因为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快步跑到了门前。

    “吱丫”一声,门开了——他们再一次看见了对方。

    虽然只分开了一年的光景,却是恍若隔世。

    臻溯在院外等了两个时辰,其间穆奕想让他去旁边的武馆歇歇,可他却执意守在这儿。

    “主子的安全真的不必担心,”穆奕斜倚在院外墙壁上,歪着头说,“谁那么不开眼,敢在御侦都尉的武馆旁边撒野啊?”

    但臻溯守在这儿,并不完全是为了弟弟的安全考虑。可能,他只是希望弟弟出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无奈之下,穆奕只好赶了个小马车过来:“殿下,上车暖和暖和吧,外面寒气重。也稍微吃点东西。你们午膳都没用便出来了,身体受得住吗?”

    这次臻溯没有再推辞,钻进了马车。

    “殿下,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啊?”穆奕趁机问。

    臻溯喝了口热水,怼了一句:“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别问。”

    “不告诉我?那我这就进去把诏狱的死讯告诉主子。”

    “你去吧。”有了昨日的谈话,臻溯知道弟弟已经默认臻岚迟早会死,于是便不在意此事了。

    见他说得轻松,穆奕明白此事已经算不得是把柄,便不提了。

    “连我都要瞒着啊……”穆奕还是有些不甘心。

    臻溯则笑道:“别说是你,你主子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还差不多。穆奕这般想着,不再追问。

    堪堪又等了半个时辰,皇帝才从里面出来,晟王立即招呼他上了马车,并命穆奕将备好的吃穿用度放在了门里。

    锁好门后,穆奕驾着车,三人径直回宫。

    一路无话。

    回到宫中,皇帝更衣后先去了趟政书房。

    处理完事务回来时,天已经很晚了。由于第二日晟王便要启程回封地,此时芋姑姑正在帮他打点行装,一众人还都没歇下。

    皇帝见状也加入了进来,使唤着小石,给兄长增添了不少行李。

    “好了好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臻溯心中高兴,却也实在拿不动了,“以后再遣人送就是了,给我带这么多东西,多招摇。”

    臻邺心情也不错,打趣道:“遣人送就不招摇了?”

    臻溯只是宠溺地看着弟弟,臻邺见要带的东西都吩咐得差不多了,便说:“剩下的就交给芋姑姑吧,哥——”

    说着话,臻邺递了个眼神,二人便一前一后进了东暖阁。

    关起门来,臻邺立即开心地抱了抱兄长,随后又跑到坐榻上坐了,倒了两盏茶。

    “哥,”他端起茶盏,递给走过来的兄长,“弟弟以茶代酒……”

    “别说谢谢。”臻溯接过茶来,一口喝了。

    “好。”臻邺也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臻溯笑道:“原本没想让你们这么快见面。她的户籍已经办好了,本来是打算等你选后大婚时,给你个惊喜的。但见你昨晚难过,我实在不忍心……还好她当日坚持要在京城住上一阵子再走。”

    “哥哥心疼我,我知道。”此刻的臻邺,连目光中都止不住地流露出喜色,“但我更开心的是,若真有这般假死神药,那哥哥的命,也能保住了!”

    那倒不见得……周语娴不过是自殉的后宫妃嫔,自然没人怀疑她,下葬后也无人查验;可我便不一样了,若有人盯着,只怕无法这般偷梁换柱……臻溯如此想着,出了神。

    “哥?”

    “呵……”臻溯听弟弟叫了自己,这才笑了一声,说,“为免你们被发现,过几日会有人把她送走。待你选后时,再选上来就是了。如今太后已去,顺太嫔也随着襄王去了封地,两位公主与她并不相熟,其他伺候过的宫女太监……”

    “那便是小事了。”臻邺说,“选后要在三年后,到那时,那批熟知她的宫人,朕都叫放出去。”

    臻溯也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但,今年,合湉郡主与冯氏女……还是要……”

    “朕知道。”臻邺这一次没有再推辞,“祖训在上,她二人都是权臣之女,原本便不能立后。位份稍稍给高些,想必他们便无异议了。”

    说到这,臻邺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于是问道:“对了,兄长把朝露安顿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