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真的没睡几个小时。10月份的天才蒙蒙亮，辛耐就起床开始收拾收拾，准备去学校上早自习了。而余寒昨晚睡得格外浅，可能是‘认床’吧。辛耐发出的声音不算大，可余寒就是似乎被吵醒了，带着起床气‘哼哼，嗯嗯‘两声。

    半分钟之后，余寒就梦呓似的问“几点了？”含含糊糊，声音小的只怕是趴在他耳边才能听清。

    “5点半多一点，你再睡一会吧，叔叔还没来叫。”可巧不巧，辛耐此刻正在房间里整理书本。助听器也只是堪堪戴上，他也没抬眼看看睡梦中人，继续轻声收拾课本，回答着对方不知是做梦还是有意问的问题。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余爸爸就敲响了辛耐家的门。

    “小耐，余寒醒了吗？我们该回去了，今天他还得上课呢。”余父与前来开门的辛耐交谈，看着辛耐，脸上却抑制不住赞赏和看好。

    “余叔叔，他还在睡，我去叫他？”辛耐将余父往房间方向带。

    “不麻烦了，你看你，书都拿好了，你快去学校吧。我叫他就行。”余父走进了辛耐的房间，有些’打扰你了‘的不好意思。“这小子，在家自由惯了，没乱碰什么吧，没惹你不开心吧。”

    “怎么会，余寒挺好的，我很喜欢他，您不用担心了。那我去上课了，叔叔下次见。”辛耐很有礼貌的道了别。

    至于余寒回北康的具体过程，还有这一天的课业情况，余寒肯定会在晚上9点半准时开启话题。辛耐也一定会配合，两人聊聊每个科目的难题，也会聊会儿闲天。

    这俩人好像主修的是’敷衍学‘，至少在恋爱方面是。恋人关系的确定似乎有点太容易，不过，可能是因为彼此都心仪对方吧，那么在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

    辛耐照例在学校晨读。不知是不是少数胆大的学生争取的结果，学校对学生吃饭不做过多的规定。上完早自习，学生们可以在学校吃早餐，也可以去校门口小店小摊上买些早点。

    辛耐属于后者。可能是因为喜欢清净吧，高三这一级，出校门吃早饭的学生屈指可数。大多数同学不愿意出去吃，一是因为，学校食堂离得近，而去校门口吃，还有排队等附近居民买饭而迟到的风险。二则是因为，校外终归是校外，价钱怎么着都没有学校食堂实惠。辛耐则下课后逆着人流，着实算是另类。

    可另类也不止辛耐一个。就比如说，王瑞不时也会奔至校外的小笼包店，美美地享用一份短暂的早餐。

    可这回，他没有光顾老蓝家的小笼包店，倒是去了隔壁的沙县。辛耐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往嘴里塞着一个蒸饺。等到走进店里一看，才发现那位转学生也在，旁边还有一位女生，那是他们所在3组的组员，也是他们班的班长。翟棠是殷思澄走后晋升的。在组里，翟棠归王瑞管，可在班级这个大环境里，王瑞得听班长翟棠的。平时两人相处成了’兄弟‘，拌个嘴，谁也不让谁。可怎么看，一桌吃饭的他们可谓相当’融洽‘。’俗话又说得好，’事出不常必有妖‘，他们这不寻常的和谐辛耐可看得出来。虽然在班里不是很活跃，但辛耐人缘可不差，王瑞跟别的同学打闹时，总会捎上辛耐，辛耐也会笑着调侃两句，当然，王瑞与翟棠‘打架’时，辛耐也常被‘牵扯’进来。两人是‘青梅竹马’，家都住在县北的锦城小区，父母四人在上大学时就已结识，当时还是校园里的两对‘模范情侣’。毕业后，也打拼过，趁着青春闯荡过。等结了婚，有了孩子，孩子越来越大，因为户籍，在外地上学成了问题。于是两家一合计，回老家去上学也未尝不可，虽然教学资源差了点，但两个孩子在一起终归有个照应。其实，俩孩子，谈什么照应。这不过还是两对夫妻想常常聚聚的借口。

    慢慢长大，高三又分到一个班，王瑞和翟棠不像传统的青梅竹马，擦出什么‘懵懂的爱情火花’。张沂慈没来之前，王瑞没有喜欢的女生。翟棠更是从母胎起就没动心过，似乎没什么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可能总是有些男生喜欢翟棠这种有点’咋咋呼呼‘的性格吧，再加上翟棠长得耐看，按照网络用语，就是’纯纯搞笑女‘。有不少人调侃说’搞笑女没有爱情‘，可翟棠也拒绝的不少追求者，可能在她看来，不是互相喜欢的根本称不上爱情吧。

    王瑞面朝门坐，这时也看到了走进来的辛耐。要是王瑞一人在吃饭，而辛耐才进来，可能是单纯因为王瑞跑得快。但是还有两位女生呢，难道她们跟王瑞学会了’野兽狂奔‘？这就要怪辛耐’磨蹭‘了，下了课就应该迅速去干饭，可他总得把书本，水杯等一切东西都收拾妥当才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校门走去，好像不用担心迟到，可他也从没迟到过，每次都把时间用得刚刚好。

    进门前辛耐就猜到，张沂慈是翟棠’骗‘过来的，而主谋就是王瑞。当然，王瑞肯定给了翟棠某些不可抵挡的好处。而这顿’处心积虑‘的早饭，就是来拉进王瑞与张沂慈的关系的。

    “早啊，辛耐。”王瑞将蒸饺咽下，想到张沂慈在场，愣是没把’辛大能耐‘这个令人捧腹的绰号叫出来。

    “早，你们也来吃早餐。”辛耐笑着看了看三人。就朝老板要了一屉’秘制小包子‘和一杯黑米粥。

    老板也是给力，二十秒就将东西端了出来。辛耐在三人旁边的桌子上，开始了’细嚼慢咽‘。每次王瑞见辛耐吃饭，都为他着急，这样的速度，真的有点’牙齿掉光了的老大爷的‘风骨’。你说他是故意‘作’吧，可又真不像，但这么慢是为啥啊。王瑞不止一次郁闷。

    “辛耐，我有件事得跟你说。”可能是跟张沂慈‘认识’过了，又不想一下互相了解太多，引起对方反感。王瑞就把话说到了辛耐身上。

    “好，回学校再说吧。”辛耐显然不想在吃饭时谈话。

    “行啊，反正也快到时间了。不是我说你，快点吃啊。。。”王瑞已经起身结账准备回去了。

    辛耐知道王瑞总要那么嘱咐一句，像个老父亲，就‘嗯’了一声。但似乎只是嘴上应付一下，动作还是那个速度，不紧不慢，甚至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悠哉’。

    三人毕竟是少年，步伐本就轻快，再加上‘迟到罚钱’这个恶魔，走得就更快了，不一会，就不见了影。

    剩辛耐一人，从门外望过去，背影有着少年人的意气，可，莫名透露出一丝孤独。

    直到午饭，王瑞才得空邀请辛耐一起吃饭，并且趁空聊聊那件事。

    不知该怪谁，给他人生撕开一个大口子。原本优渥的家庭，似一块精美绝伦的玻璃，却被一把名叫‘车祸事故’的锤子敲得粉碎。不强迫自己寻求慰藉，鲜有人知他的苦楚。没有落泪，只默默保持着从小养成的习惯。他的一切都慢慢吞吞，他也似乎没有脾气，但有着正常的情感。现在还有了希望可以爱一生的恋人，即使没有表现出来。他真诚对待友情。他被迫混人世俗，但不被其黑暗面所染。他缄默着，不理睬伤口。可不止没了家人，他的世界永远没了声音，奶奶也时不时情绪低沉。没有太多感情基础，辛耐和奶奶的相处总有点’亲不起来‘。他也在尽量照顾好她。可奶奶的过往，他却不曾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