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鬣狗在肮脏的泥潭里觅食，下水道的臭老鼠们窸窸窣窣的倾巢出动。

    负责指挥的刀疤脸打了个手势，让手下们动作快点。

    搬运着一个个木箱的壮汉们有条不絮的在下水道中穿梭，踩踏着污水溅起水花。

    “搬完这趟，要换一条路线了，这条路线已经不安全了。”接头的一个精瘦的男人声音尖锐，还喜欢拖尾音，像个母鸭一样。

    刀疤脸光是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恶心，又不得不对这个“大人物”毕恭毕敬：“是，听您的安排。”

    “哼，超人的信徒像疯子一样，打击了我们好几个路线。”精瘦的男人表情厌恶，又得意极了，“但在水晶城里长大的天真王子，怎么知道我们的生存之道，他甚至都不愿意下来沾染污泥，又凭什么能抓住我们？”

    “您的智慧。”刀疤脸把精瘦的男人捧得舒舒服服。

    男人高兴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施舍般丢进刀疤脸怀里，刀疤脸一脸兴奋的接过这一克千金的好物。

    精瘦的男人眼睛眯了眯，细细打量刀疤脸精壮的臂膀，手指挑起刀疤脸的下巴，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一样：“uh~这条疤是谁给你的？让你平凡的脸都性感了起来，”他凑了过去，手指滑动在刀疤脸的胸膛，“身材不错？有没有兴趣……”

    刀疤脸眉心突突的跳，压抑着恶心故作惶恐的后退：“我很爱我的女友。”他重重咬着‘女友’这个单词，但其实他是个离婚了的单身汉。

    “啧~”男人厌烦的收回手，“要不是……哼，你以为我稀罕你。”

    他眼神恍惚，舔了舔嘴唇：“超人倒是真的天神之貌，可惜自从他死了老婆就对其他人类无欲无求了。啧~”他开始幻想自己跟超人的不可描述，脸色渐渐炽热起来。

    刀疤脸反胃的看到这个男人膨胀起来的下·半身，内心厌恶的考虑这票干完就换一个接头人！

    “咔嚓——”有什么铁石相击的声音。

    刀疤脸警惕的握紧手中的枪，害怕有别的帮派黑吃黑，这年头粉货越来越难运，导致在黑市中价格越涨越高，一克千金的诱惑下，多的是人不讲规矩、铤而走险！

    红色的披风垂落下来，紧随其后的是红色的靴子，和蓝红交织的紧身衣。

    “超人？”精瘦的男人惊呼道？

    来人完全下来了，是黑发蓝眼，胸口戴着正义徽章的比利。

    “不是超人？超人的正义军？”刀疤脸脸色古怪，他眼神凶狠的开了几枪！

    “砰！砰！砰！！”

    子弹打在比利身上的制服上，比利感到有点像被小石头丢到了一样，有点疼但是可以忍受，他抬起氪星武器发射出幽蓝的光！

    无声无息的，冰晶凝结，冻住了刀疤脸的脚。

    比利身后还在源源不断的下来蓝红制服的正义军。

    “蠢货！瞄准他的头！！”尖锐的声音吼道，精瘦的男人向后跑。

    运货的壮汉们纷纷丢下了箱子，从背后掏出枪来，突突突一阵火光！！

    比利挡在众人面前，扬起披风！

    “笃、笃……”子弹打在披风上，毫无作用的滑落进污水中。

    比利承受着毒·贩子的火力倾泻，他们完全不管前面被冻住脚的刀疤脸，刀疤脸瞬间被同伴突突成蜂窝人倒进污水中，血浸染了这片污泥，这让比利感到愧疚和惶恐，如果不是他冻住了刀疤脸的脚，他应该不会死……

    十几个正义军们小心点躲着领袖身后，有人慌张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等他们打完子弹呗！”另一个人不屑答了一句。

    “fu*k！该死的狂·信徒！给我这个！”精瘦的男人夺过手下的火箭筒！

    “退后！！”比利回头大喊，将同伴们推离他自己。

    “磁啾——”尖锐发射声，火光迎面而来！

    比利瞳孔紧缩，身后的同伴们乱成一片。

    他们只是被超人凝聚起来的狂热信徒，根本不会战斗，也不知道领袖的披风能不能挡下火箭筒！这让他们毫无秩序的混乱起来，就像一群乌合之众！

    “去死！！”精瘦的男人愉悦的大笑，等待一发RPG将这群中信徒轰成碎片！

    发射出去的弹药最终被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捏住，爆炸，碎片咕咚咕咚的落入污水中，来人毫发无损。

    “超、超人？！”精瘦的男人惶恐的后退。

    “超人！超人！”信徒们狂热的呼喊。

    比利激动的看着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我没能做好……”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配做一个领袖吗？

    他只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二十三岁稚嫩天真的大男孩，他真的能够领导这么多人吗？队伍里多的是比他成熟稳重的人更适合成为领袖。如果今天不是超人挡住了，他的队伍很可能就会有死伤，他不谨慎的直面敌人使自己的同伴们陷入危险，辜负了超人的期待！

    卡尔声音冷淡：“为什么不转换击杀模式？”

    发给正义军的氪星武器是有两种模式的，一种蓝光的禁锢模式，一种白光的击杀模式，可以互相转换。

    比利犹豫道：“我觉得，应该把他们交给法庭审判。”

    卡尔回头，凝视着那双天真灿烂的眼睛，嗤笑一声：“法庭？即使是上法庭，他们也是死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费力捕捉他们？”

    卡尔迅速上前，一阵疾风之后，将这些人的枪全部捏成废铁，听到他们恐慌的呼吸和求饶。他毫无情绪的提起这群人的头领押到正义军们面前，冷酷道：“杀了他。”

    精瘦的男人瑟瑟发抖，直面神明才能感受到神明的压迫力有多强，那是一种碾压灵魂的强大，刻入骨髓的恐惧，根本起不了任何旖·旎的心思，他哆哆嗦嗦：“别、别杀我！我愿意终身监·禁！我愿意劳动改造！求求你了！”

    比利看着这个哭泣求饶的人，咽了咽口水：“他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我们可以把他们送到法庭……”

    有人不忍：“他、他说他有妻子和孩子……”

    有人则起哄：“杀了他呀，他是个罪犯！”

    卡尔冷漠的注视着比利，声音冷酷：“我知道你的想法，没有人愿意背负杀死另一个人的罪恶。可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

    卡尔捏住这个男人的脖子，让他只能呜咽无法再说一些谎话连篇想引起同情的虚假身世。

    “他确实有过妻子，还有过孩子，但她们都被这个人亲手杀了，仅仅是为了几克毒·品，他甚至用他妻女的尸·体取悦另一个恋·尸·癖的罪犯。他将毒·品掺入一些有钱人举办的宴会中，就为了能够制造出一些客人。他奸·杀过22个男孩，最小的一个才四岁。”

    正义军一片哗然，纷纷叫喊着“他该死！”，“他怎么配活着！”，“竟然有这种人！”还有年轻一点的女孩从未见识过黑暗，世界观崩塌了一般惶恐的哭泣起来，被同伴安慰的拥抱住。

    比利呼吸沉重，他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瘦小的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恶魔，那恶魔的咽喉被超人扼住，说不出话来，只能两眼湿润，祈求的看着比利。

    卡尔直视着比利大受打击的双眼，语气沉重：“放过他，他只会杀死更多的人，那个人本不该死，他犯下的罪至多是终身监·禁，他的女儿本可以在监狱中探望他的父亲，但因为你的犹豫，他被自己的同伙们杀死了。”他撇了一眼倒在污水中刀疤脸的尸·体。

    “没有人愿意杀人，可我们必须这么做，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是为了更多的人。我们必须弄脏自己的双手，背负杀死另一个人的罪孽前进，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我们挡下所有其他人无法直视的黑暗与污秽，让更多人能够问心无愧的生活在光明中。”

    卡尔另一只手将比利手中的氪星武器调成了白色，轻轻握着了比利颤抖的手，将氪星武器对准已经开始失禁的男人，声音诱哄道：“杀了他，这是为了正义。”

    “我们必须满身污秽的活着，堕入黑暗的活着，这是为了守护前方的光明！”

    比利颤抖的手慢慢稳住了，他注视着超人认真的眼睛，眼神坚定了起来：“这是为了正义。”

    无声的白光，精瘦的男人化作了尘埃。

    比利内心空落落的，然后是瞬间浸满了杀死另一个人的罪恶感让他恐惧不已，他紧紧握住超人的手，慢慢平稳了呼吸。

    这是为了正义。

    就让我来背负这些罪孽吧。

    为了那些生活在阳光下的人。

    就让我们这些人堕入黑暗吧。

    凌晨两点，孤独堡垒的两个活人都没有睡，两个夜行生物端正的坐在正义大厅中。

    蝙蝠侠坐在蝙蝠座椅上，理查德毫不客气的坐在超人的座椅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和拉家常，两人渐渐熟络了许多。

    理查德犹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神飘忽：“他是不是……”

    蝙蝠侠叹了口气：“是。”

    “god……”理查德张大嘴巴，像个机械一样痴呆了，“世界联邦最高主席竟然得了精神病……”他喃呢着什么，蝙蝠侠隐约听到“世界药丸”，“人类灭绝”之类的言论……

    “世界联邦？”蝙蝠侠询问道。

    理查德耸肩：“ye~已经运转15年了，他不跟你说么？自从军队被他撤掉，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实际统治者……uhh~也不能这么说吧，至少就我所知，很多国家的首脑表面上都挺敷衍他的，但他对比较大的几个国家确实是有着较强的控制。”

    蝙蝠侠皱眉：“军队？这个世界的军队……”他逐渐想起卡尔对军队的厌恶，和他刚刚出虫洞时那些军官的怪异行为，渐渐的，他表情开始沉重起来，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结果。

    “这个世界？说真的，你是他从哪个世界抢来的公主么？”理查德调侃道，“你是布鲁斯长大后的样子？哼~看起来你比你小时候帅气了很多。”

    杰森忘了跟他们说蝙蝠侠的名字，理查德知道布鲁斯的名字后才惊觉：超人的养子，布鲁斯-奥尔森，很可能是他们世界还没长大就死去的蝙蝠侠。

    然后成功得出布鲁斯-奥尔森=布鲁斯-韦恩的结论。

    “你为什么认识蝙蝠侠？你的眼睛？”蝙蝠侠有些奇怪，如果这个世界不曾有过蝙蝠侠，为什么这个夜翼会知道。

    “啊，因为我们有一个脑子突然不好使的同伴，突然说这个世界有黑色和黄色的人类~然后跟我说了他幻想中的那个诡异世界，so~”理查德耸肩，他摩挲着下巴，“对了，他还说你是我的养父？真的？”

    蝙蝠侠神色越发凝重，黑色的人类和黄色的人类？难道超人无意识的改变抹除的不只是正义联盟？

    理查德还在叽叽喳喳：“我的眼睛？跟军队搏斗后被那群表子养的弄的，倒是跟我的养父威尔逊一样了。”他愿意承认那个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男人为父，尽管他们相处得更像兄弟。

    “威尔逊？”蝙蝠侠声色微变。

    “你认识？你的世界有他吗？斯莱特-约瑟夫-威尔逊。”理查德认真的念着这个名字，语气沉重了起来，“他是个英雄！”

    他想起了为了让他们活下去而做出许多措施和行动的那个男人，他现在却也已经到了那个伟大的男人死去的年纪了。

    蝙蝠侠沉默，丧钟在这个世界是个英雄么。

    身体微微忽冷忽热了起来，他的药效要开始挥发了，蝙蝠侠不动声色的承认道：“我很高兴，你在这个世界也生活得很好，在我的世界，你确实是我的养子，迪克。”

    “生活得很好？”理查德神色古怪，“我们现在都处于超人的监控下，他不允许任何人做出任何违背他道德的事情，你知道么？仅仅是因为在楼下给自己女朋友弹奏情歌，就要坐牢十年，尽管邻居们根本不介意，可是执法人员看到了就是要强行执行这种反人类的法律。”

    蝙蝠侠眉头微皱，他想起了在他的世界乱丢垃圾都会被领主带走……

    理查德还在抱怨着：“不能跨国旅游，不能跨州上学，想买另一个国家的东西必须递交申请，任何电视节目都必须通过《正义法案》，甚至无法在电视节目里再找到一些幽默的笑话，新闻播报员就像个僵尸一样面无表情……我们甚至不被允许乘坐飞机，因为总是会有失事的飞机导致很多人死亡，也不被允许监管火山，因为火山突然的爆发也会死人，甚至不能有跳伞、坐热气球、滑翔的运动，天空完全成了超人一个人的领地，他也不允许我们研究卫星，要什么必须走申请，他自己去月球给我们带土壤回来，而不是让我们自己研究……”

    “蝙蝠侠？”理查德看到蝙蝠侠突然倒在桌子上，奇怪的过去晃了晃他，“你睡着了吗？所以是我赢了？”熬夜比赛的大胜利？

    好像有点不对劲，睡着了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晃不醒？理查德将男人翻了过来，发现他呼吸急促、浑身冒汗、脸色涨红、皮肤上起了一个个小黑点……

    “蝙蝠侠？！蝙蝠侠！！”理查德慌乱的呼唤着，他朝着孤独堡垒的空气喊着，“那个AI？！快联系超人！”

    超人成年后的养子如果再次死去？超人会做出什么？理查德简直难以想象，他慌乱的抱起失去意识的蝙蝠侠，向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