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母亲，父亲，你们在哪？你们能听到尘儿的呼唤吗？求求你们，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里好黑，我什么也看不到，回答我，求求你们回答我······”

    无边无际的虚无，这里空无一物，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小孩拼命奔跑着，他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只想出去，逃离无休止的噩梦。

    低语又在耳边浮现，他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哭喊道：

    “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那声音如跗骨之蛆，小孩想躲，却无论如何也躲不掉。

    ·······

    “去去去·····没钱就不要在这里站着，别眼脏了我的烧鸡，影响我做生意，倒霉，大早上碰上个穷鬼，真他妈晦气，”

    ······

    “山沟村里砍柴孩，一身破衣像乞丐，父亲参军不回来，母亲在家偷人爱，姐姐貌美是妖精，哥哥早夭遭报应，小小吴尘真可怜，没爹疼来没娘爱。”

    ·····

    “操，又没打中，登富，去换个大一点的石子来。”

    ······

    “喂，吴尘，听说昨晚你家院子又有男人钻进来了？不知道这次是偷看你姐姐啊，还是偷看你母亲啊？”

    ······

    “哈哈，要我说啊，估计两个都被看光了。”

    “真是便宜那群混小子了，要不咱们晚上也去看看呗？”

    “你不怕家里媳妇找你拼命啊？”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闭嘴，给我闭嘴，你们通通给我闭嘴。”

    男孩疯狂挥舞起双拳，朝着虚无的上空打去。

    “咔嚓”

    一道裂痕突现。

    光，

    远处亮起一道光。

    火，

    熊熊燃烧的大火从脚底里升起。

    热，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灼烧。

    意识海内，火舌肆虐，似要将一切焚毁殆尽。

    “啊·······”

    济世庐的院子里，凄厉声久久不息。

    青蓝色的大火仿佛回应着男孩的愤怒，烧的越来越旺，将炉鼎变得通红透亮。

    “申大夫，这怎么回事？。”

    见到眼前变故，众人心痛难耐，吴啸岳更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抓住申南星的手臂质问道。

    这一切显然已经超过了那老大夫的认知，他吞吞吐吐解释道：

    “家父生前只是告诫我，严禁使用此法，我曾问他缘由，他也只是说此法成功率极低，有违医者济世之道，先辈们又未留下记载，所以到底有几成把握，我也不得而知啊，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祈祷这孩子能抗住痛苦，涅槃出一段新生。”

    四方炉内，灵晶矿经过青焰石几个日夜的熬炼，早已化成滚滚灵气，炉中的药材纷纷干瘪，焚成灰烬，蕴含的药力融入灵气，强行钻进窍孔，让吴尘化成一个血色人蛹。

    这种痛苦难以承受，仿佛千万根针一同扎进身体的每一处，让他不断哀嚎。

    “咚咚咚”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周身血液也随之加快。

    体内涌现出亿万根白色的气线，刺进血管，沿着血液流通全身。

    炽热感瞬间席卷全身。

    ·······

    意识海内。

    吴尘沐浴在火海中，凭借着一股疯狂的执念，顽强不倒，立起脊骨，如一柄即将出世的利剑，誓要斩断自身枷锁，反抗命运不公，要让诸天仙神，九幽厉鬼，聆听自己的道。

    ·······

    “啊”

    血蛹爆开。

    可以清楚看到灵气在体内运转的路径，赤红的肌肤上冒着灼灼热气，

    冰魄护心丹的药力开始释放，保护脏器。

    冰火两股力量，不断在体内相互倾轧，直至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炉壁上的壁画越发清晰，上面的纹路显现出一句古文。

    ······

    “隆隆”

    平衡没有持续多久，炉鼎开始发出异响，剧烈摇晃，大量白色的气雾从鼎盖缝里逸散出去。

    “轰”

    一声巨响，鼎盖最终压制不住炉内的高压，炸飞出去，深深嵌进院内假山。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一只小手伸出，抓在壁沿，发出“滋滋”的烧焦声。

    唐落霞急忙上前，爬上梯子，将孩子从炉内抱起。

    所有人围成一圈，关心起吴尘的伤势。

    他浑身赤裸，体温极高，让正在把脉的申大夫，都难以忍受指尖的灼热。

    “脉象起伏规律，平稳有力，但又太过于有力，更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申南星没有说出心中疑虑，只是向众人报喜道：

    “这孩子福大，体内伤疾已尽数根除，养上一段日子就好。”

    “谢谢申大夫，您施救之恩，永生不忘。”吴啸岳动情道。

    “行医济世，本就是我们医者应该做的。相比于吕修先生的付出，我所做的这些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吕修······”

    “欸，大哥，无需多言，说多了谢字未免显得生分。”

    吕修挥手打断，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又经历这么多磨难，兄弟之间的情义早已不是钱财可以衡量。

    ·······

    待到众人告别后。

    申南星走进药鼎，查看起那段古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奇怪，这句话为什么会写在祖上传下来的药鼎上？”

    ·······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

    山间峭壁上，吴尘盘坐在一块巨石上冥想，这是他不断实践摸索出来的姿势，身边，放着已经砍好的柴火。

    “风，是山里无处不在的风。”

    “这股味道，是花草树木的气味？”

    “不，还掺杂着其它说不出来的味道，硬要形容的话，是生命的气息吗？可生命是有气息的吗？”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听不到，看不到，摸不到，尝不到，闻不到，可它就在身边，像一簇柔软的棉花包裹着我。”

    自从病好，吴尘隐隐觉得自己身体，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变化，以前很费力才能砍下的树枝，现在稍稍用力就能办到，每次盘腿静下心神，身边就自然而然地汇集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奇妙”。

    “听老人说，山里有些猎人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不找个机会问问父亲吧？”

    吴尘不再继续瞎想，放空脑袋，沉浸在这种无法言状的美好中。

    它们仿佛拥有意识，在吴尘周身欢呼雀跃。

    如果有人在一旁，就能看到他全身布满淡淡的荧光，那是天地灵气亲和自身的表现。

    被修行人称之为：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