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涤尘
“将军死了!!”
“将军……”
“呜呜……”
将士们看着城门前的尸首,皆掩面痛哭,将军死了,他解脱了,可眼下将士们的支柱倒了,他们又该如何呢?
“杀!!”
祸不单行,蝶梦的前锋集结完毕,正浩浩荡荡的杀来,将士们一脸绝望,败了,破关了,他们这样想着。
就在这万分危机之时。
“修身……”
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秋雨一般,涤尽万尘。
“啊啊啊!”
前锋中的敌军惨叫不断。
“齐家……”
将士们灰暗的双眸渐渐焕发光彩,不变的是蝶梦军恐惧的叫喊。
“是谁?到底是谁!”蝶梦的将军显然注意到了三军的异动。
“治国……”
空灵的声音依旧不断。
“是秋雨姑娘啊!”
“秋雨姑娘来救我们了!!”
“陛下没有放弃我们!”
“我们快去帮姑娘!”
守城的将士们看见了那抹在黑色中扎眼的绿色,她像雷雨中的蔷薇,虽然摇曳不断,却依旧扎根土地十分倔强。
“究竟是什么人!”蝶梦的年轻将领愤怒了,这是他第一次带兵出征,父亲的期许和自身的抱负不允许这次攻关有任何的意外。
“报告将军,是瑶池圣后的贴身近侍。”
“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她!”
“是!”
“可恶!”待士兵下去,将领拍桌恶狠狠的说道。
“杀!”
“保护秋雨姑娘!”
守城的将士们红着眼睛不知是哭红的,还是哭红的,前面哭的是将军,后面哭的是秋雨。
“平天下……”
秋雨一剑刺出,强大的剑气一泻千里,直直的砍向蝶梦的皇旗,剑气所过之处遍地骸骨,无人能挡。
咔吱!
皇旗应声而断。
蝶梦的将士回头望去,正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杀意逐渐消沉了。
秋雨也有些惊异,她这一剑本来只想破去眼前之敌以求脱身,而且凭她如今的修为远不可能达到如此威力……
“这……这是……”秋雨一怔。
这一剑……是九万守城将士在挥,他们可能没几个达到地境,甚至只不过是四五品,但人和人心中的信念却没有分别,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禁地,都有逆鳞……
晚来天欲晓,一道初晨撕开蔽日的黑云,映在秋雨精致的面容上,显得圣洁,映在破关而出只为护主的将士们脸上,满是刚毅,映在巍巍然高耸的雄关之上,让人望而生畏,烈日像是这场战争中最公平的法官,做出了最公正的判决。
“将…将军,这这这,现在怎么办?”
年轻将领喟然长叹,如今皇旗已断,将士们战意已逝,而守军士气正盛,这是父亲教过的‘三不战’之一。
叹道:“撤军吧。”
“是!”
七十八万先锋军如潮水般垂头丧气的退了。
秋雨伸手遮住阳光,远远的向正撤退的敌军望去,将士们皆是一阵恍然,不知是谁如梦初醒:“我……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魔教撤军了……”
“关……守住了……呜呜……”
秋雨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将士们,她笑了,笑的很美,因为她的眼中带着泪水和敬意。
这一战,关中十万守军战退蝶梦七十八万先锋军,极大的鼓舞了瀚海的士气,距离昨夜的首战,已经过去了一日,关中三十万守军,仅剩不足三分之一,距离兵部援军到来,还有两日。
另一边,那位蝶梦的年轻将领回到大营并没有被他的父亲责备,因为他在特殊情况下做了最正确的选择,而相反的,很少有他这样的年轻人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七十八万先锋军就算士气低迷就算丢盔弃甲,敌不过十万守军吗?显然是否定的,拥蓝关不重要吗?这座关是瀚海乃至整个大陆的门户,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蝶梦军一旦攻下这座关便可以长驱而入,大大减少跨海而行的军需成本,而统领他们的将领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切似乎都朝先锋军破关而入的惨胜定数演化。
然而这位年轻将领的考虑却在定数之外,他考虑的是雄关千丈易守难攻,他考虑的是瀚海援军再过三日也不可能到来,他考虑的永远是先锋军将士们的生命,这些将士在贫瘠的蝶梦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
就算已是必胜之局,他作为将军,也要为每一位士兵的生命和他们的家人负责,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
这样的将军才是将军,而视人命如草芥的就算功盖万世,也只不过是穿着甲胄的刽子手。
………………
清晨的朝露顺着叶梢滴到徐清的额头,少女揉了揉鼻尖,悠悠的醒转过来,左手还紧紧的攥着赵鼎上的衣衫,她抬头看向这衣衫不整的小道士,道士虽然睡着可看起来十分紧张,一点没有普通人的放松之态,时而皱皱眉头似是在责怪自己,时而缓缓舒气一脸忧愁。
倒是把看到这一幕的徐姑娘逗的莞尔,时不时的偷偷从衣衫中伸出手捏捏他的脸,不知是赵鼎上没有睡沉,还是徐清动作太大,他竟然朦胧的睁开双眼,看到这一幕,徐清整个人缩进衣衫,探出小脑袋看着赵鼎上,四目相对,二人皆是羞红了脸,徐清慌忙起身。
赵鼎上却是没有动作,天凉山上几本书的残卷浮现在脑海中,他顿时大惊,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徐清扭捏道:“昨夜太……嗯,太累了,实在是……”
赵鼎上想到了什么,连忙打断,正想抱拳,却发现整个右半边身体无法动弹,只能抬起左手:“徐姑娘,不必在意,是小子无礼,轻薄了姑娘,实在是罪大恶极,所犯之罪罄竹难书……”
赵鼎上知道自己的无意之举,如今已铸成大错,如果书中无呓语,那自己就是那千古罪人。
赵鼎上自己将条条罪状供认不讳,徐清看着他身体不便,正想将他扶起,少年却缩做一团:“姑娘不要!”
徐清一怔。
赵鼎上知道自己过于激动,语气紧张,哀求一般:“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万求姑娘,不要碰我,我自己能起来。”
徐清闻言把半空中的手缩回来。
赵鼎上挣扎着起身,徐清曾三次想援手,都吓到了赵鼎上,只好呆在原地保持着少年能接受的安全距离。
待他左手抓起麻木的右手,拼命的压低身体:“徐姑娘,昨日行径,有违我心中正道,有污姑娘清白,实在是万死难以挽回,今日姑娘若取在下性命,在下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