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间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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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往事

    困兽犹斗!

    这四个字浮现在秋熤心头,这个答案他其实极其不解,按理说从凶兽的角度,他不过一只恰若新生的幼崽,身为困兽,又有什么可以值得棘那样顾忌呢?

    “在这片土地上,山林中的凶兽与我们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在种族的延续面前,我们开始了惨烈搏杀,优胜劣汰。从远古至今,不断的抗争让我们逐渐变得强大,一些力量也因此为我们所熟知。”

    巫面色平缓,只是轻声述说着一段往事,看着秋熤不解的眼神,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带有明显焦灼痕迹的兽皮放到桌前,秋熤微微一怔,这张兽皮卷有些眼熟,在之前那个房间,巫进门时就曾将它拿在手上,没想却是给他准备的。

    “打开看看吧。”巫将那副略有焦黑的兽皮推到秋熤面前,接着刚才所说继续道:“由此,我们慢慢总结出了一套掌握这些力量的方法,那就是——开灵!”

    秋熤打开兽皮卷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巫则是温和的笑了笑道:“不用担心什么,‘开灵’其实从来都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过程,在过去我们将之称为先灵,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部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如你这般的先灵之人了。”

    秋熤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巫,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禾煈,只是她脸上仍旧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没有寻得宣泄情绪的对象,秋熤心中那股莫名的激动也不由淡了下来,只是想想又感觉到有点不甘心,自己盘算了那么多日子的开灵,从记事起就期待的那一刻,到现在巫忽然告诉他,他自主开灵了......

    这算什么?自己好像把自己变作了一个傻子,秋熤脸上肉眼可见的惆怅起来,翻开那卷焦黑的兽皮,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兽皮里面其实只剩下了极小一部分的内容,上面是一个个面容憨厚的小人,每个小人旁边都配了有一段符号一般的文字用作注解,秋熤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只能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巫。

    巫看着兽皮卷上那片焦黑的痕迹轻轻叹出口气,解释道:“这个就是部落里流传下来的开灵之法,上面的文字是上古之时流传下来的巫文,这个回头我会让禾煈教你。”

    巫将兽皮卷拿回到自己身前,指尖小心地拂过那片残缺且焦黑的地方,目光轻柔而专注,轻声道:“你应该发现了,部落的开灵之法只是残卷,兽皮上的绝大部分已经毁了,要么被这片焦黑的痕迹所掩盖,要么,就彻底流失在故去的岁月里了。

    秋熤看着巫的动作张了张嘴,身旁的禾煈则从一开始就将目光落在那片残缺的兽皮上一言不发,沉默了一会儿,秋熤还是道:“那部落里现行的开灵之法,就是兽皮上剩下来的部分吗?”

    巫轻轻摇头,指着一处兽皮上焦黄的部分道:“兽皮上剩下来的这部分,记录的不过是两条略微完整些的气脉,想要凭此开灵还做不到,如果你愿意听的话,那将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最后看了一眼这张兽皮卷,巫将它重新卷起来绑好放到一旁,缓缓开口:“山南历二十八年,在部落曾经所在的地方爆发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战争,部族在那场战争中险遭灭绝,迫于无奈,那时的先祖们只能选择逃离那片故土。”

    “山南历三十三年,在流离的路途中,一支氏族隐于暗中袭击了他们,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本就所剩不多的族人再次折损大半,当时的巫和首领为了脱离他们的掌控,选择了背水一战,历经十数个日夜,他们最终将那支氏族所击退,并以生命为代价将其氏族头领斩杀,摆脱那支氏族的眼线之后,部落几经辗转,一直到陽谷历元年,才算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说到这,巫面色沉凝,微微吐出口气,叹道:“但这只是部族衰落的开始,陽谷历二年,部族将陽谷周遭那些强大凶兽驱逐,代价是部落老人身陨大半,而新一代还远没有成长起来。”

    “陽谷历五年,部落青黄不接的情况出现了,在贡献出自己最后一份力量之后,残存的老人们黯然退场,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新任的巫和首领才发觉在部落的新一辈里,已无人可为先灵。”

    “陽谷历八年,部族最风雨飘摇的时代来了。”巫面色暗淡,摇了摇头道:“曾被驱逐的恶兽们感觉到了陽谷的空虚,而此时的部落竟连一支完整的狩猎队甚至都凑不出来,数十个日夜的搏杀染红了陽谷每一寸土地,而最后还是已燃尽若木之血为代价才得以幸存。”

    “陽谷历九年,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巫从昏迷中醒来后就匆匆为部落选定了下一任的首领和继承人,然后便独自一人开始了长达半年的苦熬,在遗存的兽皮卷中,巫发现部落曾经留下的开灵之法,只可惜那张兽皮早已在战火中毁去了大半。”

    “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张兽皮卷吗?”秋熤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开口,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张兽皮卷的焦黑之处。

    巫点点头,轻声道:“陽谷历九年冬,苦思而不得法的巫转变思路,他从残缺的开灵之法中挣脱出来,与其苦苦寻求补全开灵的办法,不若借着剩下的这部分另起炉灶,模仿自身先灵的条件重新搭建一个闭环的开灵体系。”

    “他成功了?”秋熤的眼睛明亮起来,从巫口中听到的这个故事虽然比以往听到的那些要完整,但却少了些传奇,多了些残酷。

    巫沉默了一会,端起禾煈递过来的陶碗喝了口水,目中忽然流露出几分悲哀道:“是,他成功了,但同样他也失败了!在巫反复对照过自身后,他在原有残缺的开灵之法上重新创建的法门确实是没有问题的,但拿到新一代的族人身上却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