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子交了新朋友。

    他叽叽喳喳地同我讲着他这位朋友是如何的厉害，又如何的照顾他，惹得禾团频频皱眉，觉得有失礼数。

    但是她不曾打断小松子。

    小松子实在是不适合在宫中生活，他天真又良善，摆脱了故作老成的拘束，他快乐的像只小犬。

    连姬绗和小松子说话时，也会下意识地放松。

    大家默契地如保护幼儿一样宽待着小松子。

    等小松子戴着苇帽和新朋友去钓鱼时，禾团才替小松子请罪。

    禾团终究是比来时有所不同。

    我把放在桌上的锦盒打开，递给禾团。

    禾团不明所以地恭敬接过，然后怔在原地。

    “不如你原来的扭丝纹玉镯，但应该不那么易碎。”

    我把银镯从锦盒中拿出来，戴在禾团手上。

    她手上那环白皙已经渐渐消退，就像是曾经光鲜的宫中生活一样。

    禾团仓皇地跪了下去。

    “奴婢……奴婢、奴婢……”

    禾团张口却说不出什么，紧紧攥着锦盒，目露惊惧。

    在书院打探消息真的很方便，尤其虞家这代人中，有一个不喜欢刺探上天而是喜欢贩卖人祸的虞泗浣。

    虞家是一个神秘而摸不清底细的家族。

    他们似乎拥有比大多数人都要敏感的神经和与天沟通的能力。

    卜卦是他们的武器。他们能在所有人都看不清局势前，迅速地找好生存下去的方法。

    楚国巫族被奉为祭司，而虞家垄断了卫国的祭礼。

    虞泗浣是虞家主家的二小姐，按照虞家的传统，她会和她哥哥一同执掌虞家。

    但她是个异类。

    她接受过虞家正统的教育，但她不接受。

    在小说中，虞泗浣的存在并不干净。她脱离卫国，也脱离虞家，掌握所有消息，搅动这滔天浑水。

    知天命，动人事。

    前两日她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和我交换了消息。

    她想知道我和姬绗的关系，我想知道禾团和花嫣在宫中的生活。

    与其说是探寻，不如说是验证。

    果然——

    禾团原是陈贵妃的大宫女，而花嫣是淑妃送来的人。

    禾团因为办事不力，从一等大宫女落为洗衣宫女。

    陈贵妃从易嫔手中接过又转身赐给禾团的玉镯，在禾团磕头谢罪时碎裂。

    虞泗浣说这些的时候，着重点了点那清透的扭丝纹玉镯。

    “……那还是易嫔找我买的，可惜。”

    我沉思几分，拿了例银让虞泗浣买银镯回来。

    虞泗浣稀罕地看了我几眼，黝黑的眼透出兴味，没收我的钱，反而给了我一个令牌。

    如指甲大小的薄片，烟紫色轻薄透亮，上面刻了一个浣字。

    “若是要在京城有事，你就去王家钱庄找管家看这令牌，他会帮你。”

    我点点头收了她的令牌，虞泗浣转身离开。

    她在走入树荫前，摇着折扇转头笑了一下。

    “别那么轻易就死了。”

    禾团看起来像要开口解释，我只把禾团拉了起来。

    “百花会我会带花嫣回宫，倘若有人问你，你便说做错了事不允跟着。”

    禾团怔怔地看着我，眼泪转在眼中迟迟不落。

    “殿下……奴对殿下无不轨之心——”

    “禾团。”

    我叫住她，微微笑了一下。

    “你了解我的还少，不用那么快就决定。不如再看看，看看我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