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飞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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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武圣

    文府内院一间书房里,留着山羊须的文寒远正端坐在靠椅上,听着田步生讲述狗娃受伤的经过。

    屋子边上站着一高一瘦两个汉子,都是一身短打,眼放精光,一个年近四十、略施粉黛的女子,紧挨着文寒远站着。

    “狗娃的伤,究竟怎样了?”文寒远五十出头,长的十分精干,但因患麻疹,脸上满是红色斑点。

    “文爷,我已验过,狗娃身上多处受伤。两处外伤,一处内伤,手上是抓兵器留下的外伤,并不碍事,那处内伤应是被一个武力极强的人用内劲伤了经脉,这恐怕有些麻烦,但不致命。他身上最凶险的伤是那把乌刀所致,离脾脏仅半寸,再偏一点,以此凶器之锐利,狗娃的脾脏恐被刺破,那样的话,狗娃就命在旦夕了。”

    接话的是高个子,名叫雷猛,精通医术,是武力榜四品武官。

    “这乌刀实乃误伤,怎么到你口中变成凶器了,难道是我故意要夺狗娃性命不成?”田步生忿忿地说道。

    “你虽不至于要了他性命,但几乎每每让他陷入苦斗,但凡狗娃快连赢十场了,就故意让他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再与那些顶尖高手鏖战,可怜这孩子到现在还傻乎乎想着娶你女儿…”雷猛冷冷说道。

    “胡说八道,我是按武力榜的规矩在做,狗娃的情况石爷也是知道的,我何时故意残害于他了。”田步生看了看一旁的矮个子、和他私交颇深的石声。

    “我相信田爷绝不会为了女儿的婚娶加害狗娃,再说刚才田爷也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了,现在还是要想好待会怎么向仲伯溪交代。”石声看着紧闭着眼睛的文寒远。

    “你刚才说他受的内伤有些麻烦?”文寒远睁开眼睛看着雷猛。

    “乌刀虽然险些要了狗娃的命,但好在吉人天相,没有伤到内脏,可田爷让他再次与人比拼,而对手显然武功极强,狗娃因此受了内伤,那刀伤又让他气血无法调和,现在看来怕是…”雷猛摇了摇头。

    “会怎样?”文寒远一惊。

    “要了性命尚不至于,但他伤了经脉,恐怕要成废人了,再也无法习武了。”雷猛叹了口气,眼睛瞄着田步生。

    文寒远啪地一拍身前的书案,指出田步生呵斥起来,“我叮嘱你多少次了,狗娃不能出任何事,他要是变成废人,你去向仲伯溪那解释!”

    听到文寒远让自己去面对仲伯溪,田步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低头不语。

    “远哥,你先不要着急,我刚在外面看狗娃还生龙活虎着呢,这哪能看出是个废人了,再说,这武力榜比拼,被打坏了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只要我们推说这都是那个安掌柜弄的,武圣也不至于怪责你,再说了,他不是还要靠你造破冰船嘛。”

    文寒远身旁的女子扭着水蛇腰,不紧不慢地劝道。

    “柳娘,仲伯溪要我带狗娃去见他,原话是怎么说的?”文寒远侧了侧脸。

    “今日用了午膳后,武圣传话让我去听潮轩,他还是坐在蒲团上打着手印,我向他请了安,武圣问我文爷你今天几时回来,我回说文爷昨日让人从船坞传话回来,今日大致是戌时前回来,武圣便说等你回来了,让你带着狗娃去听潮轩见他。”

    柳娘一字一句地说着,文寒远仔细听着,揣摩了一会。

    “他平时不会让我带着狗娃去见他,这次为何要我带他去,难道他知道今天狗娃受伤了?”

    “兴许是想听你讲船坞的情况,他前几日又在练他那个什么手印,几天没出屋子也不用膳,也没让狗娃去他那,大概今天出关了,就想一起见狗娃,不打紧的。”柳娘把手搭在了文寒远肩上。

    “文爷,在没弄清楚情况前,还是先不要惹仲伯溪生气,我看柳娘分析得对,狗娃是被这个安掌柜弄伤的,那把乌刀也是那个何御风的,只要我们堵住狗娃的嘴,仲伯溪又怎能怪到我们头上。”田步生想借着柳娘的话,让文寒远把乌刀的事掩饰过去。

    “那个姓何的是什么路数?”文寒远轻轻推开了柳娘搭在他肩头的手。

    “我瞅着这两人像是台府里的,那姓何的说话颇有威势,但不会武功,他非要见文爷,也不知道具体原由,那个安掌柜的武功,恐怕石爷和雷爷在也未必能胜他。”

    “此人既然有如此武力,按此推断,狗娃现在的武功应该至少有五品了。”石声看向文寒远。

    “仲伯溪让狗娃在这里那么久了,自己也并不常来,他很清楚狗娃的实力,为何一直只让也做九品武官?”雷猛问道。

    “你才来多久,自然不知其中原委。”田步生哼了一声,言下之意,雷猛在文府根基还不够。

    “那我倒要听田爷说说了,也让我和石爷长长见识。”雷猛撇了一眼文寒远,见他默不作声,便故意把和他差不多时候进文府的石声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田步生扭过脸去,没搭理雷猛。

    柳娘见气氛有点尴尬,便笑道,“这么多年,武圣让狗娃只做九品武官,为的便是让他能在江湖中身经百战,能从容应对武林各派武功,但据我所知,这些年武圣只教了他三招,但这三招已足以应对武林各路精英了。”

    “三招?这仲伯溪有这么厉害?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何武力榜上没有他名字?”雷猛撇了撇嘴。

    “仲伯溪的用意,又岂是凡夫俗子之流能懂的。”田步生轻蔑地哼一声。

    “哈哈,雷爷,你以为武力榜真能把这天下绝世高手都囊括吗,武圣那样的人,又怎能容忍别人评判他的武功。”柳娘抿嘴笑道。

    文寒远咳嗽了一声,柳娘的话显然让他有些不快。

    “我看那仲伯溪教狗娃的招式不过如此,对手无论是手脚还是兵器,他就只会用手或身体直接拦挡,所以才手上身上全是伤,这老伤没好,新伤又来,不知道这算哪门子武功。”雷猛不屑地说道。

    “雷爷,哪天你见到了武圣,你再说这话不迟。”柳娘皱了皱眉。

    “要不是文爷有规矩,不让大家接近听潮轩,我倒是要会一会这武圣究竟如何了得。”

    “好了,你俩不要再斗嘴了,这狗娃不会说谎,这伤口的由来,怕是瞒不住武圣,一会只能见机行事了。步生,你现在去叫狗娃,我们这就去听潮轩,去晚了仲伯溪又要怪罪,再带上你闺女,狗娃见着你闺女想必不会说对我们不利的话。

    “你俩下去吧。”文寒远朝雷猛、石声挥了挥手。

    “柳娘,你去给我端一碗你煮的莲心汤,让我先喝一口,才回来就弄出这些事来,听着就烦。”

    他顿了顿,又对柳娘说道,“待会你也随我们一起去。”

    半柱香后,文寒远一行五人来到了听潮轩。

    文寒远示意田步生父女站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和狗娃柳娘走入内堂,在一块垂下的珠帘前,三人停了下来。

    三人透过珠帘的缝隙朝里看去,只见里屋中央一张蒲团上,仲伯溪一身青衣盘腿坐着,他的脸上戴着那张永远不摘下的黑色面罩。

    这世上不知有没有人见过武圣仲伯溪的真面目,文寒远暗暗寻思着。

    “柳卓然。”武圣突然开口道,他声如洪钟,听得众人心惊肉跳起来。

    “奴家在。”柳娘赶紧凑到珠帘边上。

    “我是如何吩咐于你的。”武圣厉声道。

    “让奴家通知文寒远带着李非凡来见武圣。”

    柳娘自小就在文府长大,和文寒远青梅竹马,只是出身清贫,无法与文家这样的大族联姻。

    数年前,文寒远的前妻跟了萧一南后,柳娘俨然已是文府第二号发号施令之人。她天性聪慧又十分机灵,文府上下,除了文寒远、狗娃之外,只有柳娘能接近武圣,而且武圣对柳娘的信任远远超过了文寒远,凭此一点,柳卓然便足以立足文府了。

    “田步生父女为何也来了?”

    文寒远暗暗心惊,他们几个在内堂外的动静,仲伯溪竟然也能一清二楚。

    “奴家按武圣意思带文寒远和李非凡入听潮轩,因想着武圣或许要问话,我让田步生父女两人在轩外候着,以免耽误武圣时间,他俩未曾入内,要不我令他们回去?”

    柳娘不慌不忙地回答着,先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至于让文寒远挨骂,再是说明这一安排完全是为了武圣考虑。她也熟知武圣的脾气,在他面前,是绝对不能提“文爷”、“狗娃”这类称呼的。

    “嗯,你想得倒也周全,让他们先进来,其他人不得入内。”武圣对柳娘的回复颇为满意。

    柳娘朝着文寒远和狗娃点了点头,文寒远掀开了珠帘,他和狗娃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柳娘则退到门厅外候着。

    “你去船坞有几日了?”武圣坐在蒲团上,黑色面罩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文寒远和狗娃。

    “禀武圣,已十日。”虽然是在自家宅院里,文寒远面对武圣却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破冰船造得怎样了,还需多久可以下水。”

    “按照目前的工程进度,下月可以完工下水,能在幽北的金滩江结冰前驶出。”

    “光这一艘船还不够,另外两艘船的进展如何?”

    “回武圣,破冰船结构与普通船只不同,眼下这一艘船就调用了大业所有的船匠,同时造三艘船,恐怕…”

    “太慢了,我需要三艘船,清楚了吗?”武圣打断了他的话。

    “是。”文寒远不敢反驳,只得点头。

    “我打算让非凡与你一起去船坞督造,非凡熟悉极北的气候,下水前让他检查一遍。”

    “是。”

    “你走近来些。”武圣朝着狗娃招了招手。

    狗娃才走到武圣边上,只觉眼前一片青云拂过,他一下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

    “你为何不闪?”武圣诧异地看着狗娃。

    “他今天比了三场,都是顶尖高手,身体受了点伤。”文寒远赶紧说道。

    “哪来的什么顶尖高手,都叫什么名字。”

    “淮北樊家兄弟,还有一个姓安,但没有报门派。”

    “没听说过。”

    武圣话音未落,文寒远眼前一花,一阵劲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冰雹击打在脸上,他赶紧捂住脸,蹲下了身子。

    只听屋顶上方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接着是一声惨叫,像是有人从屋顶上方掉落下来。

    文寒远吓得赶紧伏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脑袋。

    “起来吧。”

    听到武圣的声音后,文寒远才抬头看去,只见屋顶已开了一个洞,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散落一地的砖瓦碎片,那人嘴角淌着暗红色的血,竟然是雷猛。

    “是雷爷。”狗娃瞪着眼睛看着地上已气绝身亡的雷猛。

    武圣依然端坐在蒲团上,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文寒远赶紧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惶恐,“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我让他进来的。”

    “你们进屋前,此人便已伏在屋顶,是府里的人?”

    仲伯溪来文府期间只住在听潮轩,平时出入很隐蔽,因此对文府里的人完全不了解。

    “他叫雷猛,是我两年前招募的,现为四品武官,进府前,我派人查过这人的底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搜一下他身上。”武圣朝狗娃示意道。

    文寒远心中暗想,在我府中,武力榜武官虽也相应设了一品到九品,但实际总共只有七名武官,九品到三品各一人,一品和二品空缺。这七名武官里,雷猛是四品,石声是三品,这就是他能招募的最高级别的高手了。那些武学大家,即便给再多银两,也不会甘心为他效力。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挑战的武林人士至今没有能打赢雷猛和石声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光这两年,雷猛对阵的顶尖高手就有九人之多,无一败绩。雷猛这个府内武功数一数二的人物,在这老怪物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看来在老怪物面前还得装孙子。

    狗娃走到雷猛身旁,蹲下身子翻弄了一会,从雷猛身上搜出一块乌黑的佩玉,走回武圣跟前。

    文寒远不敢走近,远远看武圣手里那佩玉的颜色竟然与何御风的乌刀颜色颇为相似。

    “咦,这和那刀的颜色一样。”狗娃叫道。

    “什么刀。”武圣问道。

    “弯刀,一个姓何的人,和那个胖子一起来的,田叔要了弯刀看,刺了我一刀。”

    “刺到你腰上了吧。”武圣哼了一声。

    武圣先前一拂手,见狗娃无法运气躲闪,再看他跌倒又起身的样子,便已察觉到他腰上有伤。

    “是误伤,误伤。”文寒远吓了一跳。

    “如何误伤的。”武圣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文寒远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他又反复说明当时那个何御风吵着要见他,这才有了后面的比斗。

    “武圣若是不信,可让田步生父女进来对质。”

    “他既受伤,田步生就不该让他再和人比拼。”

    “仲爷爷,是我要打的,我再胜两场就能娶嫣儿了。”狗娃嘿嘿笑着。

    “那丫头有什么好的。”

    武圣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了狗娃的右腕上。

    “你和那胖子,最后谁胜了。”

    “那场算平局,依旧还差两场。”狗娃略带兴奋地回答道。

    “恐怕你一场都打不了了。”武圣哼了一声,眼睛转向了文寒远。

    “为什么打不了?”狗娃不解地问道。

    “你的经脉已伤,估计要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彻底恢复。”

    文寒远又惊又喜,惊的是武圣还是发现了狗娃的伤势,喜的是狗娃还有救,这个雷猛着实可恶,说狗娃已经是废人了,也不知道是雷猛故意这么说还是武圣有回天之术。

    “你是不是害怕了。”武圣看向文寒远。

    “是在下没照顾好非凡兄弟,请武圣处罚。这些年,在下按照武圣的指示,只让非凡兄弟做九品武官,他也已按武圣的要求,会遍了各路武林豪杰,眼下非凡兄弟受了伤,不如就此让他跟着武圣修行,不再打打杀杀了。”

    “我让他只做你的九品武官,自有我的道理,你只需管好你的人,不要再出现这种事了。”

    武圣看了一眼地上的雷猛,“你再检查一下这人的胸前,是否刺了一朵六瓣花。”

    文寒远见武圣并未责怪狗娃的事,大感欣慰,直起腰来走到雷猛身旁,俯下身去翻看起来。

    “真的有。”

    雷猛的胸口刺了一朵纯黑色的花,六瓣叶片包裹着,里面有三个花蕊。

    文寒远话音刚落,披着灰色长发的武圣已飘然而至。

    “波斯鸢尾花。”

    “波斯鸢尾花?难道他是…”文寒远突然叫道。

    “嗯。”武圣点了点头。

    “是什么?”狗娃也走了过来,看着雷猛身上那朵诡异的黑花。

    “没想到此人是巴图教,是在下疏忽了,让他混入府内,幸好武圣察觉了。”

    “这也怨不得你,巴图教自波斯传入中原后,历经数朝,如今已处于鼎盛时期,莫说是你,恐怕就是天闻皇宫里,也有巴图教徒。”

    “武圣,这巴图教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我立刻去查一下府内还有没有同伙,以及他们潜入府内的目的。”

    “此人潜伏了两年,必定还做了一些隐秘的事,我们的对话,除了非凡,不得向任何人提及。”

    “在下一定加倍小心,保证船坞的安全。”

    文寒远知道武圣最关心的便是建造破冰船,想到巴图教盯上了文府,他不由得有些发怵起来。

    “你把他抬出去,找个地方偷偷掩埋了,对外就说此人离去了。”

    “是。”文寒远知道武圣不喜别人踏入听潮轩,只得朝雷猛的尸体走去。

    武圣又朝狗娃招了招手。

    “你随我来。”

    狗娃应了一声,跟在武圣身后,往听潮轩的内院走去。

    走到内院,武圣停下了脚步。

    “你把今天和你比武的胖子用的招式使给我看。”

    狗娃站在后院当中,模仿着淳于安的动作。

    “我这会跳不起来。”摆弄到淳于安在空中的姿势时,狗娃捂住了腰。

    “这是恬寂虚无四相功里的招式,不知是皇甫如光四个徒弟中的哪一个,皇甫老儿闲得慌,为了打赢他的死敌,竟然把自己的武学拆成了四块,让四个徒弟各自修炼,还让他们的所学彼此相生相克,当真无聊得很。”

    “爷爷,这胖子应该是我这些年打过的最厉害的一个了。”

    “这胖子还算心软,并未对你下狠手,算下来,皇甫如光四个徒弟里,这胖子不是老大就是老三,他说姓安?”

    “是啊,安掌柜。”狗娃点了点头。

    “那就是淳于安了,是皇甫老儿的三徒弟。”

    “这胖子这么厉害,这个皇甫如光肯定更厉害了,爷爷又说他打不过他的死敌,那他这个死敌不是更加厉害了?我以为武力榜上的人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不在榜上的人。”

    “你可知道皇甫老儿的死敌是谁?”

    “不会是爷爷你吧?”

    “自然不是,论交情,我和皇甫老儿还算不错。”

    “那是谁?”

    “你觉得雷猛武功如何?”

    “雷爷是武力榜四品,文府里,除了石爷就属他厉害。”

    “皇甫老儿的死敌就是巴图教的教主,雷猛只是他不计其数的追随者之一。”

    “巴图教是什么?”

    “以后再讲给你听。”

    “哦,那爷爷和皇甫如光谁厉害?”

    “很多年前,我俩打过一场,没有分出胜负,时过境迁,现在再打一场就难说了。”

    “那你们俩联手打巴图教主不就行了。”

    不知为何,仲伯溪只有和狗娃聊天时才感觉心情好一些。

    “呵呵,若是需让我和人联手对敌,我又如何能被唤作武圣。”

    “嗯,狗娃也要学爷爷,绝不和人联手,也不给爷爷丢脸。”狗娃舔了舔嘴。

    “好孩子。”武圣微微一笑,随即又沉下脸来,“别再叫狗娃了,你姓李,记住了!”

    “这名字不好记,我老忘记,爷爷,为啥我不能叫莫那娄。”

    “那是你小时候的名字,你来了天闻,就要改姓,要是让人知道你叫莫那娄,就会把你捉回极北,你还要回去吗?”

    “不,不去,李狗娃不回去。”狗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李非凡,记住了!”

    “嗯,狗娃叫李非凡,仲爷爷我记住了。”

    “这几天你就随我住在听潮轩,我帮你调理一下气脉,等好一些了,你再同文寒远去船坞盯着他们造船。”

    “仲爷爷,我什么时候能再打?我只要再打两场,就能娶嫣儿了。”

    “那也得等我帮你调理好,这几天,我再教你几招新的功夫,不然你出来出去就那三招。”

    “仲爷爷,你不是说,让我把熊三式练熟了,就没什么对手了吗?”

    “那时以前,你若没有天生神力,也不会将熊三式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如果碰到淳于安、雷猛这样的高手,你只用熊三式最多只能自保,终究无法获胜。”

    “嗯,那仲爷爷你再教我几招,以后你打坐练手印,我好在边上保护你。”

    “你这孩子还挺孝顺,要是以后你娶了媳妇,就不会听爷爷话了吧。”

    “不会的,嫣儿肯定也会服侍仲爷爷的。”

    “嫣儿…”武圣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北方。

    “不知道小雪现在怎样了。”一想到绮里玉雪,仲伯溪的心顿时温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