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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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皇宫里的毒女

    “一张只会说三道四的嘴,还不如不长的好。”久久歪着脑袋,将原本放在粉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的目光投向褚邵,“你说,不若临走前随便使点什么药,将她毒哑如何?”

    廉觉正欲提醒久久,那女眷是工部尚书章长弓的嫡女章苔,久久却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颇为遗憾。

    “罢了罢了,若用了药,就太明显了。固然……”久久转而看向观台上与大臣们谈得正欢的元帝,“老狐狸会想办法帮我洗脱罪责,可是难免留下把柄招人口舌。欸,烦人得很。”

    久久非皇亲国戚,却自幼住在宫里。正玄殿对外称,久久作为毒蛊庄先庄主唯一的传人,须得侯守元帝身侧,凭借对熟知各类毒蛊,为元帝排险拒患。

    毒蛊庄,说到底不是以解毒而是以制毒闻名天下。不少人都猜测元帝能造就今日的盛世繁荣,与毒蛊庄为他背地里铲除异己有莫大的干系。

    是以,汴京的名士对久久这位干涉朝政的江湖术士颇为不齿。

    今日春分,元帝特设马赛,参赛的均为京中俊才,观赛的自然也少不了久困宅邸大院的粉黛。

    久久依照礼制坐在专门安置女眷的观台上,出身高贵的官家女儿不愿与来路不明的深宫女子打交道,纷纷避而远之,甘愿自降一台。

    赛场人声嘈杂,女孩们肆无忌惮地互诉闺言,谈论着哪家公子才高八斗,哪家姑娘德淑兼备。身袭白衣毛裘独坐一台的久久,免不了也会被戏说一番。

    “早年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领命借兵漠娅族,漠娅族的族长为报恩,给陛下送了一位绝世美人。陛下班师回朝之时,并未将美人领回宫中,几年后那位就进宫了。你们说,是不是当时那位美人已经珠胎暗结,而她就是……”

    女孩们露出浮想联翩的表情,最后都在黄衣女子的欲言又止中,落实了自己的猜想。章苔捻着粉色丝巾,半遮住嘴角,轻声细语道:“要真是这么简单,倒也好说……”

    “都知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恩爱,后宫空虚,但偶也会纳一两位妃嫔。可自从这位进宫之后,哪还曾听说陛下宠幸过皇后娘娘之外的人?”

    “你的意思是,她是陛下豢养的……”一绿裙女子附和道。

    “童女”二字呼之欲出,章苔却又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家心知肚明就行,莫不要到处胡言乱语,以免惹祸上身。”

    众女连连点头。其中一个年幼的红裙女孩闻言看向久久,打量半晌后,忍不住开口:“可是,她长得那般貌美,就如九天仙人……”

    “颜妍!”章苔意识到自己有失礼仪,立马放柔了语调,“你还小,很多东西都不懂。这看事啊,不能只看表面。看人也是一样的,不能只看皮囊。人美何用,你可听过一个词叫做蛇蝎美人?你口中的天仙美人,曾经可是只因你云溪姐姐不小心踩脏了她的裙边,就当众撕了你云溪姐姐的衣衫。”

    “啊!”颜妍又惊又怯,“竟然如此睚眦必报。”

    “不信你问你云溪姐姐。”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面对众人的期待目光,云溪有些难为情,“很早的事了,苔儿姐姐不提起,我都快忘了……”

    这些,全被耳尖的久久听了去。

    她心想,何止撕了外裙,她还连着扇了佘云溪几巴掌。

    至于原因是不是被踩脏了衣袍,她也无从查获了,毕竟她打过的人何其多,哪能都记得清前因后果。但她确信一点,既然是让她动手之人,那自是该打。

    随着赛场上一声令下,女孩们无意在久久身上浪费时间,开始为马背上的男儿们呐喊助威。

    马赛是积分制。

    第一轮为“策马奔腾”,赛马者骑马绕赛场三圈,取前三名分别得5分、3分、1分。

    第二轮为“斩荆披棘”,赛马者骑马越过障碍物,来回一圈,仍旧取前三名计分。

    第三轮为“旗开得胜”,马场上分置赛旗一百,赛马者骑马取旗,一炷香时间,计旗数,仍旧取前三名计分。

    最后一场为“三龙戏珠”,便是让几场得分总数的前三名,争夺赛场最中央十米标杆上放置的彩球,一盏茶时间,谁得彩球方为最后赢家。

    赛场上人声鼎沸,谁也没在意褚邵不见了。等褚邵回来,赛事已经进行到最后一轮,获胜的是背后标号为3、17、56三位参赛人。

    “事办的如何?”久久问褚邵

    “办妥了。”

    久久心下一喜。

    徐风阵来,把外面几株梨树吹得晃晃悠悠,雪白的梨花四处飘散,有些飘进了台子,落在了久久身上。

    乍一看,梨花好似融进了久久身体里,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来。久久打了个寒战。她将自己身上的毛氅裹裹了裹。

    “今年春日似乎不如往年暖和。”久久皱眉。

    久久比往年更惧寒了,已经春暖花开的季节,即使身着厚重的冬服,她还时常感觉寒气入骨。

    “司天监说,今年的夏日会来得比往年早。”廉觉随口胡诌。

    “希望如此。”

    说着,久久将双手放进了衣袖里。

    “回宫之前你再跑一趟,告诉办事的人,既然人已到手,要杀要剐随他便。只不过如此美艳的娇娘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真有些可惜,都还没好好享受享受一番人间云雨的乐趣,你说……”久久思忖,“将她卖进窑子里如何?”

    褚邵深重地看着久久,没有回话。

    久久的脑海里闪过那个言笑晏晏、天真无邪的女孩,双眸一垂,忽然又泄下气来,懒懒地依在坐榻的靠背之上。

    她低落地捡拾起额头、发梢、衣间的片片梨花,放于掌心,而后走到红木围栏,将手指间的花瓣扔回风中:

    “切记嘱咐办事的人,被绑之人身份尊贵,是当朝丞相的嫡女,将来的太子妃甚至皇后。他们只需将人盯紧即可,万不可伤她分毫,否则后果自负。”

    “诺!”

    赛场上局势紧张。17号男子率先抵达桅杆,他用力一蹬,腾飞而起,再一脚踩在马背上,借力向空中一跃,至半空,却被3号男子一把抓住脚踝,险些摔下马。

    久久听见她下方有女人尖叫,侧眼望去,正是先前撺掇女眷说她坏话的章苔。只见章苔笑得春心荡漾,一双媚眼直勾勾盯着一位17号男子。

    久久顺着章苔的目光,寻味地看向台下的俊朗的小公子,漫不经心道:

    “生得蛮俊俏呐!你说我若是使使美人计,将苔儿小姐的心上人勾引了如何?”

    见廉觉脸色沉得厉害,久久立马将手指放在唇下,笑着改口:

    “或者待会在她心上人的马匹上动动手脚,让小郎君断条胳膊断条腿也好。”

    反正,总是要做点什么。

    “庄主,是否觉得小郎君有些眼熟。”廉觉悠悠提点。

    “是有些。”久久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心想自己身处深宫,能眼熟的人着实不多。

    “那是三皇子。”

    “呀!”久久有些吃惊,“一年没见,这小子又长个了,真是男大十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