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不去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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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岛上建起的“窑洞”

    上岛第一天我跑前跑后寻找着岛上曾经的人和事儿,我生活在这个岛上,这里曾带给我太多的经历和回忆,每一处回忆都散布在黑瞎子岛可供我们生活过的角角落落,还有这里的人,一起生活过才感觉倍加亲切。围着房子转了一圈,房前屋后看了个遍,我决定去不远处的帐篷看看,因为那里住着老张、老周或者老常,从我们房屋径自往后走,沿着被踩踏出来的一条草丛路,路两侧高茅草已枯萎,歪歪斜斜的向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中间倾倒,走在路上很绊脚,有几株歪草紧紧缠住脚脖子,我挣脱掉杂草用脚尖踢踏着它们往前迈脚,越过一段难走的地面,我来到了老张他们过去扎着帐篷的地方。夏季的帐篷已变成了眼前的“窑洞”,这就是王哥提到过的他们过去经常在岛上居住的场所,想不到如今它原原本本地在我眼前复原,让我恍惚回到了过去的时间。

    这里我们所建的“窑洞”完全不同于我国西北黄土高原“穴居式”民居,但相比也有些共同点。首先是挖地基,在原帐篷平地上通过人力下挖1.5米左右,通过渔船从其他小岛上砍回来一船干枯的柳木杆,在地基上碶成房屋的形状,通过岛外运进来的方形免烧灰渣块儿填充在房子四周,这是外层的墙壁,内里再附上一层干草木,在外墙壁上附着一层保温板,做好后用挖起的沙土再将除门侧外其他部分填埋起来。屋顶呈“∧”形,支撑的木杆之间用草木条铺盖起来,上面再铺上几张厚厚的草帘,草帘上盖上一层厚厚的塑料。房门是用的老式带格子窗户的木门,木门上钉着一层厚厚的塑料,门对着的方向呈斜坡状,屋外搭着简易的储藏间用于搁置木柴。这样的房子搭建完成后,背靠林子边,左侧傍着江边,右侧的储物间自然挡住了视线,如果非要看就有一片茅草,整个房子显得很低矮,从远处看过去只能够看到屋顶尖。这就是岛上的窑洞。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老张正在灶门前烧柴热炕,虽然是九月,大部分地区还未完全摆脱夏季的余热,但这里是岛上,到了九月早晚温差较大,尤其是半夜,人在睡梦中身体相对放松,寒冷会隔着门窗闯进来,人只有睡在热炕上才会感觉到温暖,才不至于被夜晚的凉风冻醒,因此东北地区尤其是在农村热炕成了抵御风寒的港湾。外面天寒地冻,人们无事儿可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在炕上度过的,热炕可坐可卧可躺,上面再摆上个小方桌,可在上面吃饭亦可围拢着娱乐,东北热炕早已成为寒冷的符号,它在一定层面上反映了当地人的生活真实场景。

    很显然房间里的炕占据了2/3的空间,老张在烧火虽然有烟筒,屋里还是有弥漫的烟,烟雾在房间内环绕掩盖了一切难闻的味道。老张看到我很热情、很亲切,赶紧找凳子张罗我坐下来,屋里烟气太大,他把房门大敞开,烟雾迅速向外扩散,很快消失不见,只有烟囱还在使劲冒着烟,“别人都回家了,只把我留在这里看家,他们过些天再回来。”老张扭着头跟我说话,手上还在添加剩余的柴火。或许是新房子的缘故也可能是老张最近不出船有时间收拾房间,房间布置的比之前看着舒服了很多,整洁了很多,没有到处乱丢弃的衣物,只是屋里自始还弥漫着一股不好的气味。烧好柴老张邀请我坐在炕沿上感受一下,我坐在灶门的一侧,坐上去屁股暖暖的,不一会儿整个身上都很热。

    我们站在门外的阳光下聊天,老张指着房子后面的两株野果树,两棵不知名的树立在草丛和林子间,树干有点儿粗,枝杈密密麻麻,叶子微微泛黄,最可人的是树枝上缀满的野果子,野果如大豆粒般大,成熟时呈鲜红色,成簇长在一起,把树枝都压弯了,远远看上去火红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树上盛开的红花。老张把晒在屋顶一侧的红果子拿给我,我好奇地摘下几颗放进嘴里,酸酸的、软软的、绵绵的,有种山楂的味道,但比山楂肉更细腻。老张告诉我这种果子可以泡酒、可以蒸食、可以干食,他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会采点儿野果子晒干后带回家里泡酒、泡茶或者送亲友,采自黑瞎子岛的野果成了小城人眼中的稀罕果。我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采一些带回哈尔滨给我的小伙伴们尝一尝,后来因为树高、路难只好放弃,留下岛上的这段小惊喜,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