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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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雨中的几人

    文霜言回去后,转悠了大半个府邸才找到人。

    花园里边,有个人散发躺在摇椅上边,一团云?挡着投向脸庞的光,一派怡然自得。

    “文霜言,过来。”

    他自觉脚步很轻,又没出声她怎么断定自己来了?虽说疑惑却还是乖乖走过去,躬身揖礼,“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合拢的折扇抬起他的手,苏云轴懒散道,“不必,就和昨天一样就行,去祠堂找夫人吧,她应该在那里。”

    眼见文霜言走了,苏云轴望向一旁站着的人,“帮我束发。”说罢便先一步往屋子的方向走,雨菡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心惴惴不安。

    苏云轴坐在铜镜前,雨菡拿起木梳轻轻的梳理起她的长发,不敢抬头余光瞥了眼铜镜,手中的动作一滞,慌忙移开眼。

    她瞧见镜子中那人的双眼如炬,仿佛能窥探她藏在心底里的想法。

    “听夫人说,你叫雨菡。”

    “是的,殿下。”雨菡不知想到什么镇静下来。

    ……

    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除了某听墙角的家伙。

    白狐听得差不多了,偷溜着跑回临雀阁,那对兄弟还坐在那里,一人跪坐矮桌前沉思一人打坐不远处专心致志修炼。

    “明庐,她醒着吗?”玉楼春伸手想摸狐狸脑袋,明庐自然不肯扭头就走,九条尾巴一甩一甩装作不经意打在少年手背上。

    “没有,我感觉很奇怪,微生清茫的行为举止在一瞬间发生很大变化,就像是换了个人,总而言之她到目前为止的走向你还满意吗?”

    明庐总结完,迈着矫健的步伐穿墙而去。玉楼春忽然微笑,随后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就在往恐怖片里被鬼附的趋势走,呼啸而来一个大嘴巴子。

    力道不大,一下子就给这疯子抽醒了,苏幕遮见他恢复正常,收回目光盯着自己方才扇他的手背,心想这次的力气应该不大。

    “别发疯,这里是人界。”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这孩子搁眼前看着心烦。

    玉楼春识相的消失在原地。明庐化身成个狐耳少年,懒洋洋躺在美人榻上,施法将一颗又一颗葡萄送入嘴中,耳朵抖动了下,沉下脸来质问,“都说了,你发疯的时候别在本殿下眼前晃。”

    来的正是玉楼春,这人被说了也不恼大大咧咧席地而坐,撑着下巴笑眯眯注视明庐,对方斜睨他一眼,心知玉楼春算盘打到他脸上了。

    一年后

    溪安城最大的酒楼——玉珍楼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掌柜笑呵呵的在前边引路上二楼包间,路上遇见一个下楼而来的食客,见到熟悉的人不禁笑道,“殿下日安,又带着文家那俩小孩来吃饭啊。”

    文霜霜眉眼弯弯的答道,“李大叔好。”

    是的,这两年来苏云轴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服,每日日常修炼完,就品茶、听书、游湖、赏花、听曲、观画。

    偶尔雨骤坐立于廊下听雨,又或者天晴去城外樊林中御剑飞行。吃要吃好的,穿倒是无所谓,自己炼的法器也日益精进,送了那两小只一人一个看似银镯子,实则算中等法器能起到护身符的作用。

    最开始总惴惴不安,她将原因归结于怕宗门召令,勒令回去。后来一想哪有千日防着而整日活不自在的?她将那块引牌给放在储物袋里边,想想不妥还是把引牌随身带着。

    苏云轴不会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这东西居然会被顺手牵羊带走。

    修习之人通常不重口腹之欲,所以文氏兄妹就见着她又是每道菜,夹了几筷便将筷子搁置桌上示意他们随意。

    文霜言这小孩因为先前的事情,早熟的很;他总会用一种担忧的眼神关切的注视着苏云轴,而被苏云轴有意无意提过几次后,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隐晦。

    “殿下胃口不好?瞧着这次比先前吃的更少了。”文霜言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苏云轴单手把玩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陶瓷兔子,听此漠然道:“许是你的错觉。”

    她可不想和这小孩产生太多纠葛,他们年岁渐长,依据过往一年对这家子人的观察,苏云轴很怀疑这小孩起码是个男配。

    长得又好,家道中落、读书用功、早慧早熟简直就是buff叠满。

    苏云轴已经在计划着离开这里,毕竟因果难解,自己当初多事管了文霜霜,因而出手处理后续的事,在这里停留这么久纯属不知该去那里,如今她可不想再和他们产生过多牵扯,离开的计划该提上日程。

    思及此她的态度更加冷淡起来,站起身抬手轻叩桌面,推开门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待会文少爷文小姐吃完,你送他们回家,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进府。”

    “得嘞,殿下放心。”小厮满点头回答,苏云轴递出一块碎银给他以作答谢。

    对着正在吃饭的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她从来没有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过她的第二层身份,下一站去哪呢?苏云轴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面前是座六层楼阁,名之——临雀。

    来这座城许久,这里倒是不曾来过甚至少有听旁人提及,她独自站在原地,抬头打量这座楼阁,每层阁楼高翘檐角下挂着一个铃铛,一个个银色的铃铛在风起时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苏云轴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一定见过这种缠枝纹铃铛,为什么想不起来了?脑海中不知何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从前和微生清茫一起的记忆锁起来,越是回想越是头疼。

    她蹙着眉忍不住抬手扶着头,满心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不知何处投下一层阴影将脸色发白的人遮挡,有人问:“姑娘何故驻足于此?”

    一语破,苏云轴恍然放下手,目光放空望向四周,原来下雨了。

    目光最后落在撑伞人那张脸庞上,陌上少年人如玉,挂着得体的笑,下一秒苏云轴退后进入雨中。

    她感受到了,这少年不是凡人。

    玉楼春浅笑道,“殿下何故如此?溪安此季多烟雨,殿下莫要风寒了。”

    说着就要将油纸伞往前递,那料到苏云轴向前跨一大步,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头,玉楼春又露出不达眼底的笑,她抬手一只小小的银铃出现,其实说是银铃并不贴切,更像是一个耳坠。

    不过转瞬,她便退后。

    “小公子,此铃赠你。”说罢一步步往后退,约莫退了七八步,她转身将东西往后一抛,怅然走入雨雾中。

    那只银铃耳坠掉在地上被雨水打湿,玉楼春左眉挑起,自说自话:“掉地上脏了。”

    明庐方才就在楼阁上偷窥,瞧见二人几乎贴上去时,激动的把核桃都捏碎了,又见不过一息苏云轴就走个没影,地上掉了个什么东西?

    他也撑着油纸伞走出来,打眼一瞧,望向被雨打湿的人,“原来是一只银铃耳坠,玉楼春你不要?”

    玉楼春将油纸伞收起,雨水润湿眉眼,明庐觉得这人像是被抛弃了似的,嫌弃的撇撇嘴,“演过头了,不过说真的,这东西你要不要,不要的话就是我的咯。”

    “脏了。”

    “啧啧啧,玉楼春你这性子真难搞,又不喜脏,你方才分明可以接住。”明庐说着打了响指,东西由妖力托起,也不管这人,带着东西走进阁中。

    “玉楼春别发疯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某人的声音遥遥传来,明庐苦恼着,这疯子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苏幕遮也不知道治治。

    苏云轴走出很远,雨水冰凉她晃晃脑袋清明一瞬,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做出那番举动,莫非是微生清茫的意识还在身体内?

    方才丢出去的耳坠,是微生清茫自己的物件,苏云轴的头越来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