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裴将军搭桥牵线
反正都要去面对,不如今日说个明白。
果然,顾青玄如她所想,依旧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在一旁静静喝酒。
成悦行不懂他为何受伤还要饮酒,但考虑自己身份尴尬,也不方便多言提醒。
韩如是没心思搭理裴武,裴武却一直给他展示自己新铸的佩刀,一边给他看刀锋的光泽,一边鼓励他掂一下重量。
皇家御膳果然道道精致,光是色泽就让人极赋食欲。成悦行浅尝了一口煨制的烧鹿筋,配着萝卜和苹果竟没有任何腥膻之气,品尝起来异常清鲜,汤汁也浓郁香醇。
她眼前一亮,正想再吃一大口,却发现韩如是正饶有兴趣的看她,她将口中食物缓缓咽下,礼貌的拿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成娘子,你觉得这道菜怎么样?”韩如是满眼期待的问道。
成悦行夸赞:“宫廷御膳,果然名不虚传。”
他却啧啧感慨:“只可惜今日时间紧迫,食材备的不是很全,过些时日成娘子可以再来一趟,到时候定能让你把特色佳肴尝个遍,你意下如何?”
成悦行笑了笑,偷觑了一下将军府真正的主人顾青玄,心想还是算了吧……
裴武又闷了一大口酒,醉醺醺的也能看出韩如是满腔的热情,而成悦行却疏离的不作回应,索性开口:“诶,我说,韩如是,你小子是不是喜欢成家娘子啊?”
气氛突然尴尬……
成悦行一脸茫然的看着裴武,下意识又看向顾青玄,见他不动声色的看过来,她连忙塞了一口饭。
韩如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怨恨的瞪向裴武:“你给我闭嘴!”
“怎么了?我哪里看错了!”裴武又对顾青玄说起来:“少将军,来,你说说,韩如是何时对谁家的娘子这么好过?有吗?”
韩如是不敢看成悦行,恨不得捂住他嘴巴,低声斥道:“裴武,你赶紧给我闭嘴!”
裴武一边打趣一边掰着指头数数,对顾青玄道:“又是邀请人家去狩猎,又是偷看人家,又是请人家一顿一顿的来将军府吃饭,重点……吃的是你的!他这不是喜欢是什么?难道他是想和成娘子结拜成异姓兄妹吗?”
顾青玄淡淡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津津有味的吃起了点心,置若罔闻。
韩如是嘴角抽了抽,抢过裴武的配刀便丢了出去。
哐当一声巨响,吓得成悦行皱了皱眉,又塞了一口饭。
“哎呀呀,你这浑小子,敢扔我的宝刀,你可真不是个东西!”裴武嗖的一下冲了出去,连忙捡起他的宝贝佩刀仔细检查,嘟囔着:“给你牵线,你可真行啊你!”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它丢湖里。”韩如是脸色再阴沉也掩盖不住绯红的脸颊。
成悦行脸色变了又变,深吸一口气,再次塞了一大口饭咀嚼起来。
裴武抱紧刀,撇了撇嘴:“怎么,男未婚女未嫁,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人家又不是丢人的事,况且成娘子貌美又聪慧,还有寻常女子少有的英勇和果敢,我觉得你小子眼光很好啊,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成悦行感谢裴武的识货,但这个话题她属实听不下去了,她又塞了一口饭,越咀嚼越有力量。
看她已经尴尬的进入云游状态,韩如是指着裴武,气的半天没说出话。
裴武确实喝的有点多,看韩如是不知如何应对,他把目标索性直接转向成悦行,一腔给她俩搭桥的热情,也不管人家需不需要就开口道:“成娘子,你是不是也看的出来我们清念喜欢你,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若你对他这小子有意,那就给他个准话儿,这小子看似聪明,实则笨的很,心悦谁也不敢说,把我看的干着急。”
成悦行睁开眼,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裴武坚定的点头:“嗯,他指定喜欢你,成娘子,你也说说,你对他是何意啊,你喜不喜欢他啊?”
问到这句话,顾青玄端着酒盏也抬眸望了过来,好奇她如何回答。
韩如是自然不想丢脸,连忙解围道:“成娘子,他喝多了,你别理他,吃饱饭我送你回府。”
成悦行喝了一口茶,咽下最后一口饭,她起身整理了衣裙,假笑道:“裴将军,我很敬重您,也希望您能长命百岁。”
裴武听的一头雾水:“我……我这不就关心了一下你俩的事,怎么扯到我长命百岁了?”
成悦行继续道:“裴将军可知我的姑外祖母齐太妃已年过花甲,身体却一直很好,去年寒冬腊月,她还能亲自爬上云香山赏腊梅和雪景。”
“哦?是吗,那很好啊,她平日是怎么调理的呢?”
成悦行笑到:“她通常不怎么调理,主要是……不管闲事。”
听闻,顾青玄偷偷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如是故意笑出声,给成悦行竖了个大拇指。
裴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吱吱呀呀了半天,指着她又指了指韩如是,叹气道:“成娘子,你这张嘴,简直和清念一模一样。”
成悦行对几人再次行礼:“多谢将军府今日的热情款待,我吃的很好,如今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了。”
韩如是紧随其后:“成娘子,我送你。”
顾青玄点了点头,见裴武意犹未尽还想追问,他冷冷的瞥了过来,裴武瞬间神领,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位子上,举杯自罚堵住了嘴。
目送他们二人离去,顾青玄只觉得肩膀伤口隐隐作痛,他又饮下一杯,静静地看着夜色发呆。
“成娘子,方才裴武喝多了,说的都是玩笑话,多有冒犯,您莫要当真。”韩如是紧张的对她解释。
成悦行不说话,脚步又加快了许多。
看她如此反应,韩如是心中有些慌乱,小心翼翼问道:“成娘子,您是不是不高兴了?”
成悦行一鼓作气走到大门口,下人牵来她的马,她接过马缰迅速跳上马,见她这就要走,韩如是连忙拽住缰绳,愧疚道:“成娘子,是我让你不愉快了,请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任何冒犯之意,裴武他喝多了,他只是……”
成悦行骑在马上神色平静,冷声打断道:“韩大人,今日之事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不过韩大人不明白一个道理。”
韩如是抬眸望向她,银色月华倾泄而下,她一袭白衣,夜色趁的她素净清雅,风撩动着她鬓间的头发,她静静盯着他,开口:“韩大人对我无意便不要做莫名之事,先有王梓与我结仇,后有裴将军醉酒牵线,你我本无过多交集,不过见得面多了,麻烦也就多了,这样下去,日后指不定还会招惹什么人,惹下什么是非,你我两家身份悬殊,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韩如是楞在原地。
成悦行拿回缰绳,礼貌颔首:“今日多谢您。”
说罢,她纵马离去,飞舞的衣袖在空中划出弧度,一抹月色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将军府大门前,两盏灯笼忽明忽灭,韩如是一人静静立着,他的脸匿在暗处,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