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进来。”

    程潇手指夹着烟头，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抬头看了一眼拿着一沓打印纸的李叶丹，程潇下意识把烟头放在嘴里，然后狠劲嘬了一口。

    啥都没嘬到，烟头早灭了。

    程潇轻轻咳嗽两声，“杨凡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李叶丹表情古怪。“出来了，但没完全出来。”

    程潇抬起一边眉毛。“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看吧。”

    程潇翻开那一沓打印纸。

    【体检报告编号YF00623】

    第一部分身体检查和体质测试

    视力重度近视+散光，无色盲色弱

    听力正常

    嗅觉正常

    味觉正常

    触觉痛觉轻度丧失

    龋齿无

    传染性疾病无

    一千米跑5分钟32秒

    程潇一脸的黑人问号。“你确定这体检报告没问题？”

    李叶丹摊开了双手。“他真的跑了五分钟半。”

    程潇克制着再点燃一根烟的冲动。即使是最初阶的苏醒者，在深渊物质的刺激下也多多少少会有体能的增幅，身为二十几岁的壮年男子，跑进三分钟以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袁锦文体测的时候甚至跑了两分钟半的成绩。

    这么离谱的体能数据，只能说他的深渊物质一点都没有强化到身体素质上！

    程潇捏了捏眉心，继续看着报告。

    ……

    综上所述，推断测试者基本可以排除体能强化类型。

    神经反射速度中等偏慢

    ……

    综上所述，推断测试者基本可以排除敏捷强化类型。

    深渊异能共鸣度：0%

    综上所述，推断测试者基本可以排除异能强化类型。

    第二部分心理测试

    ……

    根据问卷和测评，推断测试者存在重度强迫症状与轻度抑郁症状，以及严重的认知障碍。该测试者坚称自己有什么大病，并且拒绝医生提出的治疗建议。考虑存在偏执症状。

    第三部分深渊物质检定和灵魂强度测试

    深渊侵蚀度69%

    警告！警告！该指标显示被测者存在严重的畸变风险，考虑注射沉淀剂，封印监管，随时做好抹杀预案！

    参考数据：

    侵蚀度30%：安全中心允许阈值

    侵蚀度50%：战斗人员允许阈值

    侵蚀度70%：人类上限可接受阈值，超过此阈值后，随时有失控和畸变的可能，人格和意识随时可能崩溃！随时做好抹杀高风险目标准备！

    灵魂稳定度等级5级非常稳定

    此等级表示被测者的精神状态非常稳定，即使遇到严重的精神刺激或中等程度的深渊污染也大概率不会产生畸变。

    深渊物质量：15单位

    参考数据：一名正常的成年畸变体深渊物质含量为1单位。

    灵魂强度：1.5索尔。

    参考数据：正常的成年人在情绪稳定情况下，灵魂强度在1索尔左右波动。

    程潇深吸一口气，抽出一支烟，啪嗒点燃了打火机。但是火苗打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点燃这支烟。

    艹，点反了。

    看着烧灼的发黑的香烟滤嘴，程潇放下了那支精致的女士香烟，陷入了沉思。

    用相当于一个半成年人的灵魂强度，约束着十五个畸变体的深渊物质量？侵蚀度接近70%，几乎贴着失控变异的极限阈值，灵魂稳定等级是非常稳定？

    程潇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到底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还是她自己受了什么刺激彻底疯狂了？要知道，程潇自己的灵魂稳定等级才是4级，相对稳定而已。

    但凡是个正常人，这种身体状况早就崩溃成一滩扭曲蠕动的血肉团块了吧！这他居然能非常稳定？

    算了，他不是什么正常人，当我没说。

    程潇皱着眉头不想继续看下去，直接跳到了最后一页纸的结论部分。

    最终结论：

    被测者意识清晰，情绪稳定，身体基本健康，心理状态堪忧，深渊侵蚀度严重超标，灵魂状态非常稳定，异变失控可能性为锟斤拷锟斤拷锟斤拷，建议处理方式为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AI粗口，大量，不堪入目，）。

    程潇点燃了刚才那支滤嘴发黑的香烟，无意识的放进唇间，然后把烟吐了。因为嘴唇上烫了个大水泡，

    艹，抽反了。

    程潇问道，“是测试AI出了什么问题吗？”

    李叶丹摇摇头，“AI检测工程师表示艾玛小姐没有出任何问题，但是这种异常测试数据给艾玛小姐的逻辑造成了巨大负担，申请维护预算上浮20%。”

    程潇点点头，“驳回。还有，下次再让我发现他往AI上装那些没必要的人格插件，就从他工资里面扣流量费。”

    李叶丹点点头，“我去转达一下。”

    门被轻轻带上，然后门后传来了憋笑声。

    “哈哈哈哈，憋不住了，烟抽反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哈哈哈哈哈。”

    程潇：“……”

    你等着，下次千万别有糗事让我知道！

    程潇抄起旁边的电话，拨通了实验室的负责人。“杨凡的测试继续进行，按异常收容流程处理。把实时监控视角和语音频道给我接过来。”

    “收到。”

    程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青年，看着他被打了一针明黄色的沉淀剂

    杨凡皱着眉头看着扎进胳膊里的针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加五倍剂量。”

    “报告结果，沉淀剂无效，没有任何反应。”

    程潇吐了口气。“准备认知覆写流程。”

    杨凡躺在了一张躺椅上面，戴上了连接着很多电线的头盔。

    “认知覆写流程启动。第一次覆写。”

    “第二次覆写。”

    ……“第十次覆写。”

    “流程结束，覆写失败。”

    杨凡自己摘下了头盔。“还没结束吗？”

    周围的人员瞬间掏出十几支长枪短炮对准了杨凡。他干笑两声，“我没意见，您们继续检查。”

    程潇沉默了。这咋办？沉淀剂无效，认知覆写也无效，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住他吗？

    “警报！警报！零号实验区出现异常！零号实验区出现异常！紧急避险！紧急避险！”

    剧烈的震动从地下传来。

    程潇叹了口气，“紧急避险，被测者留在实验室，其他人去安全区，封闭实验室，保持监控。”

    杨凡慌了，“什么玩意紧急避险啊，别把我留在这啊，要避险一起啊，带我一个，不要啊啊啊啊啊！”

    程潇移开视线，手掌抵住额头。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丢人玩意，居然顶着无限接近100%的畸变可能性，在这里不知道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傻白甜，在所有人的心理承受极限左右横跳？

    一位小女孩的全息投影在程潇身边编织显现。

    “程潇女士，把被测者在危险时间段留在非安全区是违反条例的，你需要对此做出解释。”

    “艾玛，他不属于被测试者，现在他是实验对象。”

    “哦？”小女孩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疑惑表情。“实验项目是什么呢？”

    “在高密度畸变影响下，对象是否有畸变的可能。”

    “如果他真的畸变了呢？”

    程潇表情冷酷。“那我们就能收集十五个单位的深渊物质。”

    “这不符合你的通常行为逻辑模型，请进一步解释。”

    “69%的侵蚀度还没有畸变的人，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坚持到现在呢？如果有一天这个理由不存在了，十五个单位的深渊物质又会造成多么恐怖的破坏呢？我不敢赌，我宁可违规操作把他抹杀。”

    艾玛点点头。“逻辑合理，准许执行。”

    下一刻，实验室里的灯同时熄灭。

    杨凡叹了口气。

    这一次的幻觉，可能很难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