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床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放下了手机，五号床和四号床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交相呼应。

    头好痛，好像有点发烧。身体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燥热感，杨凡掀开被子，却又感到寒彻肺腑的冰凉。身体上的冷热还是其次，杨凡只觉得内心说不出的烦躁。头脑在高速的运转，可是它在思考些什么？杨凡自己也不知道。呼吸变的急促，空气中的氧气都去哪了？为什么我这么努力的呼吸，却还是有着这么浓重的窒息感？

    头好痛，应该是发烧了。

    杨凡爬下了床，下了六楼，敲开了宿管阿姨的窗户。

    “阿姨，我发烧了，想去医院看急诊。”

    “登个记。”

    阿姨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裂开的嘴微笑着像是要咬他一口。

    杨凡逃也似的跌跌撞撞走出宿舍楼，扫了一辆共享电单车，一脚踩在油门上。

    单车骑到校门口，清凉的夜风让杨凡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理智，才发现电单车根本没有油门，电门在右手的车把手上面。

    杨凡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最近的医院，出租车司机带着口罩，可是裂开的嘴角上扬到了耳根，笑的杨凡毛骨悚然。

    杨凡摔上门逃进了医院，医院急诊有个男人抱着自己的小孩，那孩子挣扎蠕动着发出了语言难以形容的嘶吼和哭喊，杨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随着它哭叫的节奏嘣嘣乱跳，头痛的要裂开了。

    杨凡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

    “好吵啊……”

    世界凝固了。

    小孩子的哭喊戛然而止，男人双手青筋暴起，生长出青黑色的指甲。他一把抓住了杨凡的衣领，含混的咒骂着。

    “你小的时候没生过病吗？你生病的时候没哭过吗？你哭的时候还会在意别人吵不吵吗？”

    男人越说越激动，挥爪抓向杨凡的脸庞。杨凡下意识的后仰，利爪在他的脸上划出五道血痕。

    衣服被挣破，杨凡躺在了医院的地板上。

    “砰！”

    是枪响。杨凡从来没见过开枪，但是如此剧烈的声响似乎只有枪响能够对得上。另外一个佐证，是对面男人突然丢掉了半个脑壳。

    杨凡愣了下，然后继续躺着装死。

    这一切都是错觉，一会就好了，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错觉。

    一只穿着女式皮鞋的脚轻轻碰了碰杨凡的侧脸。杨凡回过神，看来自己躺在地上，至少这一点是真的。

    头顶似乎有个人蹲了下来，在手枪滚烫的枪口上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抽了一口，把略带香气的烟雾吹在杨凡脸上。

    杨凡睁大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确确实实躺在地上，对面长椅上的父亲轻轻拍打着哭闹的孩童，焦急的目光不时看向长长的队伍，也偶尔用夹杂着鄙夷而怜悯的目光扫视一眼杨凡。

    杨凡坐起来，回头，看见一位西装丽人叼着一支精致的女士香烟。

    杨凡的头皮发麻，然后闭上了眼睛。

    “喂，你醒了？”

    杨凡紧紧闭着眼睛疯狂摇头，“我没醒，其实我正躺在宿舍的床上，梦见有个穿西装的漂亮姐姐跟我说话，发烧去医院看病只是我的错觉。”

    “哦？那这个也是错觉？”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杨凡的额头。

    杨凡的嘴角疯狂抽搐，头好像更加的痛了。

    开玩笑，一把玩具枪能吓唬到谁，我是什么人，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咔哒，根据杨凡合理的推测，是保险打开的声音。

    艹，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杨凡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啥，大妹子，咱们有话好好说，有嗑好好唠，不要一句话说不清就动刀动枪的，没必要，真没必要。”

    女人深吸一口烟，扔在地上用皮鞋踩灭。

    “跟我走。”

    杨凡点头如小鸡啄米。“没问题，您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女人沉默。“不是我想让你去哪，刚才如果不是我出手，你就刷新了苏醒者最快死亡记录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死？”

    杨凡一头雾水。“苏醒者？死？”杨凡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多少沾点毛病，但是你说这些有点离谱。而且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苏醒者。”

    女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又费解的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那你怎么解释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杨凡摸了摸脸颊并不存在的五条血痕，看了看抱着孩子走进急诊室的男人，瞟了一眼面前靓丽的西装美女。

    杨凡低下头。“是我病了。”

    病的是我自己。

    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