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只觉得脑子里有个被蒙在鼓里的老鼠，一下一下，冲撞着。

    鼓面凸出又陷下去，凸出又陷下去。

    感觉在来回滚动。

    他躺在一把椅子上，迷蒙地看着周围，是那种带着粉调的黑，看不清楚什么东西。

    他没有动的力气，就像回到了那个帐篷里。

    隐隐约约有了感觉，他转向自己的前下方，一个人影在努力活动着。

    “小蛮？不是，白椟？你回来了？”

    路遥看着人影像是个女生，像他熟悉的人。

    啊~

    老鼠被放出来了。

    路遥觉得能再见到她，好幸福。

    他满意地睡去。路遥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长到很难记住它的内容。只感到安全、放松，似乎见到了某个人，像是妈妈，又像是白椟，又像是某个素未谋面的女生。然后路遥陷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如同回到了子宫。

    等路遥再睁眼时，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醒了？叫我瑞贝卡吧，莫叔在外面等你。”

    她说完就摇着扇子，扭着身躯走了。

    “等一下，这是哪？”路遥喊住。他像是宿醉刚醒，虽然清明了很多，可头疼又找上门来了。

    瑞贝卡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她的头饰和衣摆抖个不停。

    她挑起柳叶般的眉毛，“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个蠢男人又把什么人带回来了。”

    没有回答，瑞贝卡走了。

    路遥没有闻过她的味道，刚刚那个人影似乎不是她。路遥准备下床，却发现自己是裸着的。

    这种地方。

    路遥明白了。穿好裤子衣服，他往外走，音乐和刺眼的红光像堆在门口的礼物，在开门的那刻，纷至沓来，砸在路遥的面门上。

    还没适应，路遥偏过头去，有手在眼前遮挡，抿起嘴唇。

    “醒了？你小子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害得我带你来这，还被老板娘骂了一顿。这是你欠我的，小子！现在怎么样？舒服吧!”

    莫叔正坐在中央的红皮沙发上，手里掂着一把系着红绳的飞刀。一边招呼路遥，他一边扔了一把出去。

    “呜呼！”

    一阵惊呼，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群衣着暴露但身材和面容都姣好的女子一拥而上，抱着莫叔一顿狂亲。

    路遥看过去飞刀的方向，那里摆着一个巨大的轮盘。前面站着一个女孩，蒙着眼睛，捧着一个鲜红的苹果。

    “我的技术可是很好的。”莫叔左右逢迎，吹嘘着自己。

    “莫叔的技术那自然是极棒的。”

    惹来一阵阵哄笑。

    路遥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了，“莫叔……”

    “你小子怎么也敢叫我莫叔？叫师傅！”莫叔在女人堆里找出个缝隙，甩了一把飞刀砸在路遥身上。

    路遥下意识去挡，侧过身来，皱缩起来。飞刀直刷刷地飞向他，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了。

    “你小子大仇得报之后怎么变怂了。怎么样见到你父母了吗？快，也来扔一把，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手退步了没有。”

    路遥这下确定了，那个紧紧抓着自己脚踝，眼神里蓄满滔天恨意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弟弟。而他死在了自己手里，是活活解剖的，哪怕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路遥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受。很奇怪，很不舒服。

    一阵反胃，他干呕了起来。

    路遥的动静引起了注意，外围的女人走了过来。左手臂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整个身体靠向路遥的侧边，右手摸向路遥的小腹，揉着。

    “没事吧？”

    路遥一把推开了女人，“别碰我。”

    路遥没有收力，女人撞到了旁边的柜台，腰子结实地在角上磕了一下。可女人像个没事人似的。

    “对不起。”路遥赶忙道歉，鞠了一躬。

    看到路遥的动作，女人反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像看到了脏东西一样，赶忙走开了。

    这一幕被莫叔都看在眼里。“路远，过来。”

    莫叔遣散了周边这些脂粉，只留下了瑞贝卡还依偎在他左边。

    已经知道双方关系的路遥，为了维持身份，自然不能违抗莫叔的命令。他一步一步挪到了莫叔的右边。

    莫叔递给他一把小刀，指着正对着的那个轮盘，上面的人和苹果已经换成新的了。

    “来，扔！”莫叔说的毫无感情，甚至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路遥接过飞刀，犹疑着。他对自己的技术并非完全没有自信，在白椟的魔鬼训练下，他现在也是个合格的杀手。

    可，路遥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对一个素味平生的女孩做这种事，他做不到。

    甚至现在回想起在那间小黑屋里的事，想起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幻想，路遥觉得一点点恶心，一种被猥亵了的恶心，对别人，也对自己。

    见路遥这样，莫叔抢过飞刀，毫不犹豫地就喇瑞贝卡的脖子。

    血像瀑布一样流下，染红了她的胸脯，红白相间像一块花豆腐。

    被割开喉咙的瑞贝卡还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路遥大惊，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路遥吃惊的表情，莫叔停下了刀子，他拿起旁边的纱布封住瑞贝卡喉咙的伤口，然后在她的红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把她放开。

    瑞贝卡也走了。

    路遥大感不妙。

    “把刀子收起来。在城里，你杀不了我。系统被动地保护者我们，就像刚刚弹开朝你扔的刀子那样。”莫叔喊停了路遥藏在背后右手的小动作。

    “既然一开始对我就有怀疑，为什么还要为我做这些？”路遥开门见山地问了。

    “系统认为你是路远。对我，对这里的大多数居民来说，你就是路远。”莫叔倒了一杯酒给路遥，“虽然我是那小子的师傅，但是我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不会为了他报仇什么的。而且，我其实不喜欢那小子。他被蒙蔽得太深了，虽然是个可怜人，也有可恨处。放心，里面没毒。”

    路遥结果酒杯，一饮而尽。

    “你是哥哥吧！让我猜猜，路远……你叫路遥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