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的三楼，老汤姆穿着睡衣，双手撑着阳台看着巷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已经过了12点，并没有变得冷清。

    财务博狄整理完账单，正在品着加了冰的朗姆酒。

    疯耗子窝在沙发里摆弄着匕首。

    管事曼格朗笔直站在桌边，等老汤姆转身回到长桌前坐下后，才开口说道：“瓦里齐夫刚刚又来找威尔的麻烦了。”

    老汤姆棕黑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修理过的八字胡须配上厚实的嘴唇，如果不是被阳光灼烧过的深褐色皮肤，和右侧脸颊上的伤痕，一定是一位优雅的绅士。

    老汤姆叼着烟斗，摆摆手打断曼格朗。

    “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除过交出去的那部分，俱乐部收益的上涨，大部分来自混合酒水，几家旅馆的也比以往好了三成，剩下的产业没有太多变化，但也有所增长，但不是很多，这还得多亏了最近从白塔传出的消息，迷雾海要解禁，遗失的使徒牌可能重现。”

    “还有，威尔提供的十二道混合酒水配方的收益，我带着汤米已经去了塞多里克市周边的所有酒吧，已经售卖的很多家了，这部分收益不用算在俱乐部里，算在你个人收益里面，我已经单独帮你存入个人账户里了。”博狄并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字，只是把账本连带着票据递给老汤姆。

    “很好。不用再卖配方了，迟早每个酒吧都会制作出来。”老汤姆翻看完后，合上黑皮账本。

    “威尔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老汤姆向沙发上的疯老鼠问道。

    “威尔·阿瑟斯倒是真名，出生在帝都，不到一岁，父亲阿瑟斯男爵死在北境高原防线的一场战斗，三岁母亲因肺病而死，然后被帝都一家福利院收养，十二岁逃出福利院，和一群人扒上了一辆运煤的蒸汽火车，来到这里后，混迹在鞋钉街区附近，加入了鞋钉帮，到现在也还是鞋钉帮的外围成员，右耳朵打着耳洞，我跟踪了几次，威尔出去闲逛的时候，会在耳朵上挂上鞋钉，十五岁，应该是一年前被朗姆街的一群人殴打半死被丢在警察局后的巷子里，不知道怎么被瓦里齐夫看重收做线人，从那以后就开始在俱乐部里当服务生。”

    疯耗子嘶哑的陈述着威尔的过往，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当刀柄让他进入吧台忙活后，我盯了几次，还算老实，除了小费从不多拿柜台里的钱，从两个月前，也就是他给老板你上交了混合酒的配方后，我就开始跟踪他，他主动找上了瓦里齐夫求他帮忙弄个合法身份，我当时就在一边偷听，瓦里齐夫嫌弃威尔一直没给他提供过有效的信息，已经三个月都没找威尔的麻烦了，可怜的威尔为了一张身份证明主动凑了上去。然后瓦里齐夫就又开始找威尔的各种麻烦，上个月瓦里齐夫找到了威尔居住的地下室，拿走所有东西，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留下。”

    “不过威尔这小子，嘴很紧，宁愿被拿走所有，也不愿意说一些鞋钉帮和俱乐部的事情，不过今天威尔这小子还算聪明，提前抽出钱付了押金，不然肯定又被瓦里齐夫那个吸血鬼全部拿走，不过好消息是他拿到了证明，至于瓦里齐夫，老板你应该更了解。”

    威尔如果在现场，一定惊讶疯耗子比自己还了解以往的经历。

    “这样看来，这孩子还算清白。刀柄，可以培养一下。”老汤姆听完后，磕着烟斗说道。

    “博狄，你取出一千金克朗，以俱乐部的名义，去找下那个混蛋，让他不要再找这孩子的麻烦，疯耗子给鞋钉帮那边打个招呼就行了。”

    “好的，老板。”

    三人回道。

    “那这次，我们这次还去迷雾海吗？如果你决定要去，我们还得尽早准备，再有一个月迷雾海将……”博狄试探着问道，不过被老汤姆打断。

    “让我再想想，刀柄你先送博狄回去休息。疯耗子去下面帮忙看着。”老汤姆说完，站起身来渡步到阳台，看向港口方向。

    ……

    已经接近三点了，威尔趴在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子上，观察着大厅里的人，中间的六张赌桌已经空出了一半，剩下的三张也没有坐满，门口的酒桌上，三个打手聚在一起打着扑克，西侧四张坐着一群才从港口回来的人，看衣着还算干净，估计也算是工头或者是监工的身份，威尔过去送酒的时候，还能闻到浓重的海腥味，东侧角落里，闲下来的服务生聚在一起闲聊，隔着两张酒桌的卡座里，有一个棕色长发的红裙女人，点了杯混合酒已经喝了一个小时了，疯耗子藏在楼梯口的阴影里，威尔偶尔能看见匕首反着银色的光。

    威尔看了看挂钟，起身准备回到吧台里开始整理一下，顺便吃点水果补充一下。

    正切了一盘苹果的威尔，准备吃的时候，一袭红裙的女士坐在威尔的吧台前。

    “需要点什么，夫人?”威尔注意到女士左手的无名指上带着枚戒指，虽然皮肤保养得很光洁，但眼角鱼尾纹的深度，让威尔觉得她大概已经接近四十岁了。

    “夫人？你可以叫我女士。”女人有些不适的用右手握住左手的，遮挡住戒指。

    “好的，女士。”

    女人才满意的说道，“你叫什么？”

    看来是想找人闲聊啊。酒馆里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威尔，威尔·阿瑟斯。”

    “阿瑟斯这个姓氏很少见啊，你是帝都人？”

    “恩。”记忆中好像是在帝都生活过一段时间。

    威尔并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只好递上切好的果盘。

    “要吗？”

    女人用两根手指拿起一瓣苹果放入口中，威尔注意到女人涂着艳红的指甲，衬托着皮肤愈发的雪白，右手食指和中指间中段略微泛黄，看来经常吸烟，但却没有闻到明显的烟味，身上有很清淡的玫瑰香水味，看来还算克制，画着淡妆，但已经遮不住有些疲倦的眼帘。雪白的脖间没有项链，透过披散的发丝间，隐约能看见耳畔两颗镶嵌颜色很艳丽的红宝石耳钉。

    富有，寂寞，艳丽，在寻找某种刺激。

    威尔心中默默给这位女士下了定义。

    “第一次来我们这吗？”威尔还是打破沉默，顺便看到女人刚才卡座上那杯酒，基本没怎么喝。

    “恩，听说你们这的混合酒很不错，我才过来试试的。”

    “看来那杯茉莉你不怎么合你口味啊。”

    “哦？更像是给小女孩喝的。那你帮我再调一杯合适的吧。我满意的话，剩下的就是你的小费。”女人抿了一下嘴唇，从一侧精致的手包中拿出一张纸币。

    一张崭新的五块金克朗纸币被放在光滑的橡木桌台上。

    “如你所愿，请稍等。”威尔看到一笔不菲的小费，来了精神。

    为了挣到这笔小费，威尔开始查看吧台里的酒。

    威尔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开始清洗一些小番茄和西芹，然后开始用木槌撵着番茄汁。

    一边忙活，一边观察这位女士，她并没有看自己如何调酒，只是把玩着桌上印有方块8的方形杯垫。

    威尔为了这笔小费，特意选了一个新的高档水晶玻璃杯，并切出一颗透亮的冰球。

    把摇晃好的酒水缓缓倒入杯中，并用海盐块稍微擦过杯沿，留下少许盐粉，最后用牙签穿了三瓣小番茄搭在杯沿上。

    “请品尝。”威尔把酒杯放在杯垫上，推到女士的手边。

    “额。”女士有些惊讶看着这杯稍显粘稠的红色液体，威尔从女士的眼中看出了惊喜。

    不管味道喜不喜欢，起码是她喜欢的颜色，威尔能肯定这一点。

    女士端起酒杯，闻了闻，浅尝一小口。

    “不算太难喝，不过……还算满意。”女士舒缓了眉头，给出了意见。

    威尔知道小费要到手了，装作腼腆的样子对着女士笑了笑。

    “叫什么名字？”

    “血腥玛丽。”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女士有些疑惑的看着有些拘谨的年轻酒保。

    “额，这个，我乱起的。”威尔支支吾吾，他总不能用那个世界的历史，来编造出一个解释来糊弄这位女士，况且他观察这位女士绝对是受过正统教育的人，就凭她身着的高档丝制衣裙，就不是他附近街区人能买得起的，绝对是上城区有钱人。

    “好了，我得走了，祝你好运。”女士并不打算喝完这杯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浅笑着说完，并从手包中抽出一张卡片压在纸币上推给威尔。

    威尔目送女士离开，在推开门的时候，威尔看到一辆双驽马车停在门口，还有一位穿着燕尾服的人，为她打开车门。

    “还真是一位有钱人啊，也可能是位贵族夫人，可是为什么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街区？”威尔有些疑惑。

    鞋钉街位于塞多里克市南区，靠近乌恩河的南岸。乌恩河以北，国王大道以西的街区都算是上城区，越接近市政大厅的街区越繁华整洁，治安也更良好。威尔去过塞多里克市中心，仿佛有种回到以前大都市的感觉，除了没有摩天大楼，但确实有一种现代文明的感觉。

    威尔等女士走后，绕过吧台坐在女士刚才的位置，翻开压在纸币上的卡片。

    “果然，是我想多了。”威尔有些失望的看着翻开的卡片，原来是一张方块8的扑克牌，牌面很干净，背面的花纹也是一种威尔没见过的雕文，摸起来很有质感，也比普通的量产扑克更加厚实坚硬。

    威尔收起纸币，把扑克扔进自己的杂物盒里，就开始收拾吧台里工作区域。

    ……

    马车里的女士，点起一根女士纸烟。

    “这可是她自己选择的哦，爸爸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么挑剔的她，也会主动选择主人。”女士摸着团在身边的猫咪，自言自语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