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威尔。”图卡摇着威尔的肩膀。

    “呼，图卡，我正发财呢！”威尔穿上马甲，整理了一下折皱的衬衣，不满的咕哝道。

    “我刚才问了博狄，已经11点半了，博狄已经正在发薪水呢！他在11号桌那边，你得抓紧，那家伙可不会等到12点。”

    图卡说完，抱起4箱啤酒走在前面，威尔也抱起一箱啤酒跟着图卡走出了储藏室。

    威尔从吧台后面的小门钻了进去，放下酒箱，对着酒架上的镜子，带上红色领结。

    “嘿，威尔，晚上好，我睡一会儿，能替我一个小时吗？”

    一个穿着一样衣服的酒保正整理着抽屉里的钱币，转头给威尔打了声招呼。

    “当然不……可以，但你得送我个领结。”

    按照酒吧的规矩，威尔是夜里的1点整来接班，直到凌晨三四点客人走光以后，还要帮忙打扫完卫生才能下班。

    本打算拒接的威尔，扫了一眼大厅中间的牌桌，和周围的酒桌上的客人，基本没几个空座位，应该还能赚不少消费吧，最后还是答应了。

    “不过你得给管事打声招呼，我可不想被你连累，一起被骂。”

    “已经说过了，只要你答应。”

    “等我去找下博狄就回来，还有记得给我留些零钱。”威尔说完绕过吧台，小心的闯过人群，走向角落边的11号酒桌。

    “看看谁来了，我们的调酒大师，威尔·阿瑟斯。”

    博狄夸张的调笑着靠近酒桌旁的威尔，已经秃了一大半的脑壳，在柔和的瓦斯灯下依然能泛着光亮，坐在一旁的疯老鼠并没有接话，阴冷的眼神扫着大厅。

    “晚上好，博狄先生。”威尔腼腆的笑了笑。

    “120金克朗的月薪，加上30金克朗是老板给你的奖励。”博狄从里侧座位上的黑色皮包里翻找出一个信封递给威尔。

    “谢谢。”威尔接过信封，直接打开抽出五张十块面额的纸币交给博狄，“这是租房的押金，我答应老板发了薪水就补上的。”

    “不用着急，老板说你可以下个月再补。”

    “还是补上吧，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年轻人存不住钱的。”

    “既然你坚持的话，好吧。”博狄收过纸币，顺便拿出一张打印好的文件，让威尔签上字。博狄不光管理着方块8旅馆和俱乐部的财务，还负责汤姆的其他产业。

    “那就不打扰了。”

    ……

    威尔回到吧台，准备帮忙整理一下吧台下的各种酒瓶。

    “砰。”喝了一半的啤酒杯被重重放在吧台上。

    “嘿，小威尔，不请我喝一杯莫吉托？”一个棕色头发，瞪着一双死鱼眼的中年男人盯着正在擦拭酒杯的威尔。

    威尔瞅着这个牙齿泛黄，满脸花白胡须的男人，皱起了眉头。

    “出去谈。”威尔说道，并对着一旁的酒保示意了一下，“十分钟。”

    威尔也不管中年男人是否同意，就绕过吧台，往酒吧的西侧后门走去，他知道这个中年男人会跟来。

    “不要收走。”中年男人敲了一下吧台。

    酒吧后门的巷子，并不宽阔，堆放着一些垃圾桶和废弃的木箱，隐隐散发出一股臭味。

    “我的身份证明应该办下来了吧。”威尔率先发问。

    中年男人走出后门，被坑坑洼洼的路面绊了一下，有些踉跄的站直身体。

    “嘭。”中年男人毫无征兆的一拳击打在威尔的肚子上，然后揪着威尔的衣领抵在墙上。

    “老鼠有发话的权利吗？”中年男人钳子一般的手掐着威尔的脖子，低头俯视的质问道，直到威尔的脸颊开始涨红，才一把甩开威尔。

    威尔咬紧牙关，忍着翻滚的肚子，一声不吭的站起来。

    “拿来吧。”中年男人轻蔑的看着靠在墙上正大口喘气的威尔。

    “怎么只有这么点？”中年男人一把夺过威尔从裤兜掏出的信封，翻出里面的纸币。

    “别耍花招。”说完，不耐烦的摸索着威尔身上的衣兜。

    “啪。”中年男人没有找到别的东西，脸色变得狰狞，一巴掌扇了上去。

    威尔脸上泛起了红印，一股酸痛充斥到鼻腔，眼中不甘的流下眼泪，却依旧一声不吭的死死盯着中年男人。

    “你知道的，没有身份证明，我只能在后半夜上班，又没有什么客人，连小费都没有几个。”威尔强忍着脸颊的火辣解释了一下，他不想触怒这个男人。

    “小子，我可是知道你的薪水是多少。”中年男人继续压榨着威尔。

    “我重新找了个地方，地下室里太难闻了，这可是夏天，客人可不喜欢我一身臭味为他们服务，管事已经说了我好几次了。”

    威尔低头说道，眼神越发怨恨。

    “搬去哪了？呵，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中间男人拍了拍腰间的枪套，枪套上印有PAC的徽章。

    “小子，别耍滑头，下个月得补上。给，拿着。”中年男人从口袋拿出一本绿皮册子拍在威尔的胸口上。

    威尔就着月色打开绿皮册子，塞多里克市政务大厅签署的居民证，威尔轻轻抚摸过被钢印盖过的黑白照片，内心无比激动。

    中年男人一直搞不懂威尔为什么会对一张身份证明如此执着，除了上城区的中产阶级会在乎以外，谁会在意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呢？尤其是混迹在塞多里克市边缘的小人物们。

    “好了好了，高兴点，现在回去，请我喝一杯。”中年男人裂开大嘴，揽着威尔摇晃着肩膀。

    “谢谢，瓦里齐夫警官。但仅限于这张证明。”威尔挣脱后，快步回到酒吧。

    “没事吧?”酒保看了一眼威尔的脸颊。

    “肯多，没事，你先走，剩下的我来收拾。”

    肯多狠狠瞪了一眼坐下的瓦里齐夫一眼，放下手里的毛巾，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新的领结塞入威尔的手里，转身离开。

    瓦里齐夫也没在意被收走的啤酒杯，点起烟卷等待威尔的调酒。

    威尔熟练的开始工作。

    威尔曾经就在前世的酒吧里打过工，虽然没有学会一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但日积月累之下也学会了不少的配方，虽然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怎么热衷于调酒，更没有特定的调酒师这个职业，大多数混合酒都是随意搭配，并不怎么好喝。

    自从威尔从最初的端盘子送酒开始，勤奋又老实的态度，终于赢得了管事的肯定，两个月前，一个后半夜的酒保辞职以后，管事就让威尔负责4号吧台后半夜的工作，在一次老板汤姆尝试了威尔调制后的混合酒后，更是对威尔大加赞赏，当威尔把数十种混合酒的配方交给汤姆后，老汤姆才正式认可了威尔，尤其是混合酒给汤姆带来了大量的利润。

    不过老汤姆也只让威尔教会了1号吧台的酒保，有着一头浓密棕色卷发的帅男，二十五六的年纪不光能说出好几种别国的语言，还能表演一些精妙的小魔术来留住顾客。

    擦着杯子的威尔瞧了一眼中间位置的酒保，他正用两个小橘子，变来变去的逗得两个女人哈哈大笑。

    擦完酒杯的威尔，开始切青柠，按照记忆中的方式调出一杯简单的莫吉托，最后放上几片新鲜的薄荷叶。

    威尔把调好的酒，推到吧台中间，就开始低头清理吧台里的水渍，他厌恶看到瓦里齐夫那张得意的嘴脸。

    瓦里齐夫正要端起酒杯品尝，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2个金币，或是两块金克朗。”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沉声说道。威尔听出了声音的主人，酒吧的管事曼格朗，即便是最热的八月，也会披着外套，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刀柄，什么时候开始管别人请客了。”瓦里齐夫挣开管事的手，依旧坐在高脚凳上，斜眼看着站在旁边的曼格朗。

    曼格朗看了一眼低头的威尔，对着瓦里齐夫说道，“他还没有资格在汤姆的俱乐部请客。”

    酒馆四周的四五个打手也慢慢聚了过来。

    疯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瓦里齐夫右边的高脚凳上。

    “一杯麦芽啤酒，加点冰块。”疯耗子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接过啤酒后，看了一眼瓦里齐夫腰间的手枪。

    “什么时候，朗姆街的警官隔着五个街区跑到鞋钉街来喝酒。”嘶哑的声音从瓦里齐夫的右边传来。

    “哼，疯耗子，你应该躲在下水道里。”

    瓦里齐夫并没有在意疯耗子把玩着的匕首，但也有些认怂的掏出写有威尔名字的信封，得意洋洋的抽出一张纸币丢在桌子上。

    然后一口气喝完莫吉托，拿起威尔找来的零钱，撞开身后的打手，离开了酒馆。

    “谢谢。”威尔对着吧台前的两人说道。

    “那种吸血鬼，离他远点，这件事我会告诉老板的。还有明天下午6点就过来上班，记得别迟到。”曼格朗说完，扭头离开吧台。

    疯老鼠趴在吧台慢慢小口喝完啤酒，丢下一句“算你的”也离开了吧台，上了二楼。

    威尔趁着空闲，用毛巾包着冰块捂在脸颊上，计划怎么摆脱那个吸着自己血的混蛋，虽然威尔曾经感激过瓦里齐夫把自己从拘留所里捞出来，但没多久瓦里齐夫就露出了肮脏嘴脸，他明白瓦里齐夫是在利用自己。

    事实上威尔并没有什么把柄留在瓦里齐夫的手里，但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被瓦里齐夫这种PAC里有职位的人盯上，那就如同一只蚂蚁，更何况还是只没有肌肉的蚂蚁，威尔抱肘时自嘲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