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作
“麻烦捧个场,谢谢,晚辈不胜感激...”
此时此刻,周成的心态好像在豪华酒楼吃大餐,突然有人说必须等到菜碟里的熟菜活过来,并且获得它们的认可后,才能动筷。
他似双脚扎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期待被看上,又不希望看上他的功法非常普通,越厉害越好。
“神仙保佑,拜托拜托,最厉害的功法统统找我。”
周成缓缓闭上眼睛,右手握拳轻捶额头,默默祈祷。
一阵急促清脆的声响由远及近,他仿佛感觉到那些功法正在审视,紧张之下,不禁手心冒汗。
“来了别走,再多来点,多多益善。”
很快便有功法飞远,同时也有其他的功法靠近,直至再也听不到声响,他抿了抿嘴唇,深呼吸一口气,右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看面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竟然只有三个气泡,他不服气,于是扭头转身看另外三个方向,空空荡荡,不免感到些许失落。
很快平复好心绪,周成冲面前的伯乐露出笑脸,张开手掌尝试让它们落到手心。
“又来?我看不懂啊。”
最左边的气泡裂开一道缝,从里面飞出一摞朴素无华的书本,乍一眼看去,书名是四个不认识的字。
要是长白在就好了,不知道长白闯关的结果怎样。
接着第二个和第三个气泡都裂开缝隙...
杜韦回来时,正好看到自己的好徒弟坐在地上发呆,头发乱糟糟。待看到那三摞功法秘籍后,便猜测必是少年心性使然,心比天高。
“不要气馁,有总比没有好,对不对?”
周成摇摇头,指着那些功法秘籍,道:“我不认识上面的字,太难了。”
杜韦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跳动,突然对外面的变化产生好奇,道:“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他变出纸笔递给周成。
少焉,他问道:“什么字?”
“我的名字,这个是周成的周,那个是周成的成。”周成的口气像私塾的老先生教导稚童认字。
杜韦也写下两个字,道:“周成两字在我们那时候是这样的。沧海桑田,世事多变,没想到外面变化如此之大,难怪看不懂功法上面的字了。”
“您教我识字吧。”
杜韦想了会儿,点头道:“只好这样了,把字认全,对你修炼有好处。”
于是剑一世界成为了周成的古文课堂。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杜韦让周成赶快回肉身,纵使他的元神比大多数人更受天地眷顾,倘若离开肉身过久,有害无益。
“下次我怎么进来?什么时候进来?”
“先休息两天再来,来之前在心里默念三声我的名字。等你正式开始修炼,以后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了。”
“麻烦二师父帮忙照看下长白。”
杜韦嗯了一声,再次叮嘱:“记得为师和你说的话,不要把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任何人。”
亲自将周成送出玉石矮门后,他回到宫殿,捻灭油灯,化作石雕守在原来的位置。
从剑一世界出来回到肉身,屋外天色大亮,周成伸了个懒腰,细细感受,发觉身体没异样,也没有二师父说的头痛的情况,倒是不想起床,再睡个回笼觉。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回笼觉一睡便睡到日落,外头天色暗淡,他随便做了两个菜慰藉五脏庙,然后回房练字,练着练着突然考虑起接下来的日子。
余钱不足...
“唉,未来的天下第一剑客竟会为钱发愁,看来必须下山谋份差事养活自己了。”
他有些为难,除了半吊子武艺,其它一概不会。
“哗啦啦...”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灯芯跳动。
周成推开窗户望着雨帘,脑海中蹦出挥剑截断大雨的念头。
“睡觉,睡觉...”
关窗,熄灯,蒙头入睡。
......
两天后。
“二师父,我可能要过几天再来。”
“出什么事了?”
“赚钱养活自己。您说好笑不好笑,未来叱咤风云的顶尖剑修竟然沦落到卖力气。”
“好高骛远。突破到退俗境就可以不吃不喝,不用为五斗米折腰。现在嘛,卖卖力气,体验体验人间百态也不错。对了,别找晚上的活计,找到活计的当天晚上,你就回来学新的东西,白天做事,晚上学习,争取早些开始修炼。”
“好。”
“您说我找什么活计好,既轻松又赚钱。”
“给有钱人家看门。好了,闲话少说,跟我念‘师’...”
“上次讲过了,这四个字念,师父厉害。”
“你懂什么,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
......
景元九年十二月十二日,微风,冷。
申时。
“车到山前必有路,赶路找胡氏车行...”
“缝被单,做新衣,裁门帘,过大年...”
“富家翁,穷乞丐,鲜衣怒马成黑白;棺一抬,土一埋,蜡烛贡品摆上来。许家棺材,值得信赖...”
再次回到金玉街,比上次热闹了许多,吆喝声此起彼伏,偶尔有来往百姓被吸引逗留。
赶了几天路,腹中饥饿难耐,身上银两所剩不多,他摸着怀里的钱袋,放弃了吃上一顿丰盛大餐的不切实想法。
“我已经够节约了,每天只吃一顿饭,钱啊,你怎么不生孩子呢?”周成不时咽口水,逼自己扭脖子不去看那些香喷喷的街边吃食,路过酒楼时,嘴里念叨:“别喊我,我不会进去的。”
“你喊一声啊,你拉我啊,兴许感受到你的热情,我会逼自己一把。”
可惜招呼客人的酒保眼里只有别人没有他,笑容相当真诚。
“瞧不起人?等我有钱了,一定买两桌菜,一桌自己吃,一桌空着。”他生气的发了一个誓。
你不赚我的钱,大把人赚...
“卖汤面,味道鲜,来碗豪哥的汤面,团圆平安过大年,卖汤面咯...”
周成想起免费送面的赵大叔,凭着记忆找到面摊,正好有客人离开,空出一桌。
“赵大叔,来两碗汤面。”
没过多久,赵豪一手托着一碗面走过来,笑呵呵道:“小哥,饭量不错。”
“肚子饿了。”周成抬头冲他笑道,闻了闻扑面而来的香味,夹起一筷子往嘴里塞。
“刚出锅的面,烫嘴,你慢点吃。”赵豪瞧着吃面的少年有点眼熟,转过身问道:“小乞儿?”
周成嘴巴不能说话,边哈热气边点头。
“还真是你,多日不见,饭量见长啊。”赵豪取笑道。
周成终于咽下面条,非常认真的问:“涨价了吗?”
“老价钱。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吃下两碗面,周成热得满头大汗,头发汗湿。看着越来越多的顾客,他忙起身站到边上,打算向赵大叔打听一些事情。
一碗,两碗,四碗,八碗...一直数到第一百零八碗,赵豪笑着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打算收摊。
一碗面大概赚五文钱,六十碗就是五百四十文钱,一两钱是一千文钱。如果一天卖出两百五十碗面,算下来是一两加一百多文钱,一个月三十两...三万多文钱,一年三百多两,周成轻捶眉心,好难算啊。
一个大肉包三文钱,一斤肉六十文钱...卖面条这么赚钱。
“小乞儿,钱又被哪个骗走了?”赵豪擦着手走过来,见周成掰手指,一会抬头念念有词,一会皱眉低头。
“没...没有。”说话有点结巴,像偷邻居家宝贝被邻居当场抓住的小孩。
赵豪多看了他一眼,说道:“天晚了,快回去睡觉,不然小心被怪物吃掉。”
周成登时起鸡皮疙瘩,缩着脖子看了看左右两边,忽然害怕起来,本来跟着二师父学习,差不多忘了狗头怪物这码事,现在想起来仍感到后怕。
他没有胆子再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晚,鬼晓得会不会醒来在哪个怪物的肚子里。
囊中羞涩不允许他奢侈地开一间房。
“赵大叔,请问您知道哪家客栈住店不要钱吗?不对,我的意思是非常非常便宜的那种客栈。”他跟上赵豪的脚步,鼓起胆子问道。
“临近大年,所有客栈的价格差不多都涨起来了。”赵豪看出他的窘境,轻松挑起担子,问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一...点点。”周成留了个心眼。
赵豪朝前后方向看了两眼,说道:“你去我家先将就一晚,明天再早点出门问问。这时候太晚了,就算真有这样的客栈,估计早被抢完。”
周成没敢立即答应,街上摆摊的人陆陆续续回家,冷风吹过,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样,你住一晚,我收一文钱。环境比客栈差一点,总归遮风挡雨,还可以挡怪物哦。”赵豪笑道。
于是周成不再犹豫,尽量加快脚步与赵豪肩并肩。
回家途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确切地说,赵豪话痨,周成回答得很谨慎。
“赵大叔,请问街上有没有哪家店缺人做事?”走到一半,周成轻声问道,夜色遮住了脸上的红晕,“看门也行。”
竹扁担发出的“吱呀”声富有节奏地配合赵豪的脚步声。
“你会什么手艺?”
周成摇头:“我会做饭,味道一般般。”
“念过书吗?”
“我会读书写字,但是没进过学堂。”周成没有隐瞒,他希望赵大叔帮上忙。
“可惜在金玉街,我不认识那种人,杀猪宰羊的认识不少。你的力气大不大?”
周成会错意思,笑道:“我帮您挑担子。”
赵豪往旁边多走两步,看了眼他的身板,一瞧就是没吃过苦的居家宝宝,摆手道:“没有一两个月的经验,挑担子这活一般人干不来。如果你力气大,我明天去朋友那里打听打听。”
“多谢赵大叔。”周成感动得挤出泪。
“呵呵,事成了再谢我不迟。考虑过进衙门当差吗?我认识衙门的徐捕头,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