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憾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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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诸侯看烽火

    双手托举着下巴,今晚的房间格外寂静,因为秦木已经被蔡凉凉安排到了偏屋,只庆幸他有两份各有想法的灵魂,能在安乐和孤寂两种情怀里从容应对。但是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望向窗外,外面的黑夜并不会暴露在他的眼皮之下,让他有一个可以看清楚昼夜交替的机会,想来还是他的实力太弱了些。

    秦木坐在窗前,心中竟有了些想哭的情绪,他双手抱头,脑袋埋在怀里,他只想问一句,现实中明明不见一个敌人,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自己的生路,却好像是已经被完全堵死?

    想苟安的路,处处不通。

    是谁在左右自己的命运,又是谁在和自己过不去,自己只想过上苟安的日子,可是这种想法竟然会在炼气大陆成为禁忌。

    在炼气大陆,人人都怕被冠上“这个人很懒的风评”,而苟安正是炼气士对懒的定义。这个炼气大陆上的人,又不认识秦木所说的那座福天洞地名叫桃花源的地方,又怎么会懂“苟安”的乐趣呢?

    有时候,秦木都不禁怀疑福天洞地的桃花源是否存在过,或许只有东方公子那样的人物,才能编撰出这个让人心中完全充满了美好的向往的故事。但东方公子的那句话,“我曾站在八千岁的柳树之巅,极目远眺。我曾见过安京城五万里内外都被装扮的山河妖娆,镀金的苍穹之上更是只留下了太阳的轨迹……”又在秦木的心底回响,秦木不得不在心中赞叹一句:“东方公子真乃神人也!”

    “成为一个真正的炼气士”,秦木不由得握了握拳头,“把蔡凉凉一家和白草巷的老邻里们都带到那个福天洞地的桃花源世界去看上一看!”

    秦木终于将埋在怀里的头颅扬起,他擦干了脸上穷途末路时的那一滴绝望泪。“修炼!”可是面对自己的漏气道体,秦木却没有任何道体补漏的办法,除了一件无漏衣,连红袍老者给予自己的“驭龙剑士”的身份,也不能帮助自己解决漏气道体,难道自己真的只能成为一个很有风险的外丹炼气士吗?

    外丹炼气士,也叫法宝炼气士,就是身体受损以后不凭借自身,而是凭借一件和自己命格契合度很高的容器,来进行炼气的法门,剑气王朝的山河九鼎就是这样的容器。只是这样修炼,最后自己一旦被实力强大的炼气士杀死,自己的外丹容器就会成为别人的作嫁衣裳,又或者等到外丹容器强大又会反噬原主。山河九鼎就是碾转了几个朝代的一件王者嫁衣,因此这是一门最无奈的时候才可以选择的炼气之法,毕竟外丹炼气士从来都是炼气大陆上会行走的宝库,人人都想得之夺宝。

    “看来是要挑个时间去趟荆棘山了。”不想成为外丹炼气士的秦木,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又纠结的自言自语:“只是东方公子上一次是要主动带我成为炼气士,可这一次却是我要,求他带我成为炼气士,他会不会不答应呢?”

    “不管了!我要先成为一个炼气士再说!”秦木终于下定了决心,直视苍穹。

    乌压压的黑云将天穹和大地分割成两个世界,黑云之下的大地之上并不是一个安详的夜晚,黑云之上的天穹上又是满天彩光碰撞的生死决战。

    此时突然天降异象。

    蛮天士以一鞭之威,暂时和剑气王朝的护国图腾分开了一段距离,他看到天降异象,不由气势攀长,大有一口吞下整个山河界的气概。

    远处,四辆青铜战车一起改变了方向,偏离了红袍青年发出金光令箭的位置,终于加入到了天穹之上的战场。

    蛮剑士望向那由五只青铜符铭兽才拉的起的一辆青铜战车,他那攀长的气势缓缓停顿下来,“都来!让我蛮天骄会会诸位是否称得上英雄!”

    “蛮天骄,时至今日还不收起你的狂妄!”接话的是一位脸上堆满黄土沟壑的老者,他身后背着五把山河巨剑,穿着金色的元气铠甲,处在四辆并排的青铜战车的中二位置上。

    “宗正,慎言,慎言啊!”这话出自四辆并排的青铜战车的左一位置。这辆青铜战车上的主人虽也年迈,却没有身穿元气铠甲,而是一身衮服衣冠,彰显着威仪。

    “宗邦,对付蛮鞑,礼乐不足取,还是看宗正的山河巨剑显威力吧!”这话说的霸道,自然是出自四辆并排的青铜战车的中间位置。这辆青铜战车上的主人尚处在壮年,挎着一把长弓,左右两边各挂着两个箭袋,一个箭袋里装的是红色的箭羽,一个箭袋里装的是黑色的箭羽。

    “宗伯,别忘了我们来主要是为了示威,也不必太硬气。这是申家和曾家引出的乱子,我们自然是站着看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下场去救火。驱逐走蛮剑士就是了,眼下安葬剑皇再尊新皇才是头等要紧的事情。”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的,自然是出自四辆并排的青铜战车的右一位置。这辆青铜战车上的主人低头打着算盘,他好像有算不完的帐,穿着简朴,一身贵重的东西怕是只有那个衣钩了,用料讲究,肯定添加了某种金刚的材料。

    “最找抽的就是你这个宗亲剑士,好似我是一副没钱落魄的样子,你都不带抬头看我似的!”蛮天骄一怒,率先向右一位置的青铜战车的主人杀来。

    护国图腾再次”唳”的一声凤鸣,紧随在蛮剑士身后追来,可是那位宗亲剑士依然没有抬头,他扒拉着算盘越扒越快,蛮剑士身上的蛮气却被啪啦的算盘声给凝聚成了一粒粒小小的金银岛,这下,蛮剑士好像一个钱袋子漏了的悲剧之人,他正在快速飞奔的身影却不能立马止住,只能格外心疼的听着自己的钱袋子往外漏银子,倒霉到家了。紧挨着,剩余的三位也出手了,宗正手持山河巨剑一个暴斩狗头;宗伯剑士挽弓搭箭,红色剑羽和黑色剑羽齐飞;宗邦却只扔出去一个礼冠顶戴,但蛮剑士却也不敢小觑,只因那顶礼冠顶戴散发着厚重的威严,并不比宗正手里的山河巨剑差。

    这一夜,天穹之上的上品炼气士都洒着热血,大地之上的下品炼气士们也都神情戒备,只有白丁们,一个个蜷缩在灵感庙的周围,度过了一个及其寒冷的夜晚。

    或许最近几年气候多变,原本的山河界内,是没有夏冬两季的,可是随着皇天聚气阵的稀薄,不仅炎热的夏季诞生了,严寒的冬季也有了。

    是不是因为“春回剑士和关山剑士联合蛮族才酿下的这灾祸”?睡不着的白丁们,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不关心正义的源头,谁是真正的刽子手,他们只关心是谁让他们失去了好日子。

    有些大胆的白丁们,实在不甘心蜷缩在这里,何况白丁们都修炼的是“劳形不懒身”,他们可勤快呢。

    当勤快的白丁们走到自己的井田地脉里,发现元气树死的死,倒的倒,他们就恐慌的仿佛丢了魂,失了命似的,又向灵感庙涌来,希望灵感神婆和河神大人快快出来救一救他们的井田地脉,他们的元气树,那可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灵感神婆听着半夜的悲惨呼号,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聋子,她只能从后院重回到神殿。

    神殿此时灯火通明,红袍青年和金衣青年,还有紫衣少年都在修炼,门外的白发老兵也都站的笔直,好似在战气养体。只有文定儒还在唰唰的翻着书卷,好像他有看不完的书,而文小青已经靠着文定儒睡着了,睡着的他鼻涕泡冒的老高,好像梦见了格外开心的事情。

    一墙之隔,却完全隔开了两个世界。

    天终于透出了一点曙光,太阳又掉进了云层里,今天依旧是一个阴暗的日子。

    宗正,宗伯,宗邦,宗亲四位剑士和蛮天骄斗了一夜,非但没有疲倦,实力反而还增强了些。倒是护国图腾,最后化成了稀释的金色光点,向云层之下的帝墟祖土坠去。这块剑气王朝从这里崛起的帝墟祖土上,如今黑烟滚滚,就像一座巨大的烽火。

    遥遥呼应着山河九关的狼烟烽火。

    除了四位王族的宗姓剑士,其余的封号剑士们都坐上观,看狼烟烽火任其蔓延,也冷冷注视着蛮族的肆虐,好像他们的敌人,只是蛮天骄偶尔波及到他们身上的战意。他们观看着剑气王朝的王土任凭蛮族的巅峰力士践踏,却拒绝下场制止,这一切只因为现在的剑储还未封禅为王,那他们若劳心费力的苦战一场,谁又能看到呢?他们一致的认为,此时打击蛮族的巅峰力士们实在算不上功勋一件。为此有人提议,不能失了礼邦上国的威仪,照看着就好,也别出什么大乱子,一切等剑储封王之后再议。

    荣誉功名,先己考虑,这是不是讽刺?又很现实。

    红袍青年思考了一晚,也回答不上来四位王族长辈抛来的问题。

    “殿下,龙诞香女在哪里?应该把她定为祸君害国的妖后,立即抓住她!”

    “殿下,申族和曾族勾结蛮族,应该彻底平定。”

    “殿下,这片帝墟祖土应该舍弃,省的浪费皇天聚气阵的资源,咱们剑气王朝维持皇天聚气阵可是花销很大的!”

    “殿下,蛮族之患应该彻底的清除,可是曾族的关山剑士和申族的春回剑士已经战死了,驱赶蛮族的任务当交给谁呢?”

    红袍青年眼底一片恼火,这四个老东西,绝对不是来给自己解决问题的,而是给自己加问题的!

    金衣青年和紫衣少年却听得脸色苍白,他们怎么就成反贼了呢?“大表哥,救我!”紫衣少年到底年纪小,碰上自己成了反贼的事实,一下子就腿软了。金衣青年还想表达什么,却被红袍青年用眼睛制止了,到此时,金衣青年的心才凉透了。

    “逃,逃到靠山宗。”金衣青年拉着紫衣少年飞出了灵感庙,奔向了茫茫荒野。

    没有人阻拦,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成了猎物。

    四个捕猎者相视一笑,现在他们四个终于成为了剑气王朝最有实力的捕猎者。

    天亮了,秦木又准时出现在了灵感庙的门口,只是今天迎接他的不是灵感神婆,而是一大堆失去井田地脉的白丁们。

    秦木安抚住白丁,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灵感庙里。“剑储,你说外面失去的井田地脉的白丁该怎么解决?”

    “又是一个烦他的!”红袍青年的脸都扭曲了。

    “这是谁?敢这么对殿下说话!”宗邦剑士正了正衣冠,秦木才发现,这里又来了四个红袍剑士,他们的头顶灵台上,可都是金灿灿一鼎九星,这意味着他们都是巅峰境封号剑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