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如是
繁体版

第四章 炼体

    还是那个破旧的庭院,周三和小西正在吃烤肉。小西一个人干掉了半个猪腿,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吃了。周三看着嘴角流油的小西,内心竟是无比满足。吃完东西,周三和小西关上房门,通过移动墙壁上的一个兰花花瓶,进入到周家没有被战火完全损坏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大部分已经坍塌,只有小部分还勉强可以使用,小西把提前准备好的热水迅速倒入浴盆。

    周三不打算用兽丹,因为兽丹需要和药草一起炼制成聚气丹才可以使用。啥是聚气,练气,凝气,他尚不清楚,老爹和两个哥哥从来不准他习武,也很少说这方面的东西。周三只能利用前世的记忆,结合大荒经的内容,又想了一遍炼体的步骤,确认无误后,迅速拿出装有鹿如鲜血的瓷瓶,把血液倒入一个方形器皿。

    金色的血珠不停地滚动,好像沸腾的水银轻微地跳跃。周三凭记忆加了点老爹留下来的白色粉末后,跳进浴桶中开始吸收。小西则在门外护法,实际上是一边紧张一边胡思乱想。

    白色粉末和金色鲜血甫一接触就开始融合,在不断的沸腾中形成了一种白金色的粘稠物体,类似于前世牛顿流体的东西,很有弹性。随后这些东西被放进了浴桶。桶里的水随之开始剧烈沸腾,水温急剧上升,发出呲呲的响声,整个浴桶的水完全变成金色,如果仔细观察小水滴就能发现,每一个金色的小水滴里都蕴含着巨大能量,一缕缕絮状的雾丝到处翻滚。

    不一会儿,每个水滴的表面都凝聚出一种类似于尖锐细小的刺,当无数个水滴向周三的皮肤渗透时,浑身上下一种剧烈而持久的痛从四肢开始向头部蔓延。胳膊痛的无意识颤抖,额头和整个面部迅速充血,颜色越来越鲜艳,整个头部开始迅速充血,眼睛充满一种爆炸性的胀痛,左眼甚至流出了鲜血,这说明眼球受到了强大的挤压……终于,周三抱着头,惨叫一声,痛的晕厥了过去,整个身体还在不断抽搐。

    同时,他的身体不要命地往外渗透出一些乌漆嘛黑的黏液,这些从昏迷的周三身上低落到浴桶里的黏液,就像乌贼吐出的墨,落入水中后很快呈团状扩散,不一会儿就染黑了整个浴桶,要命的是还散发着一种浓郁至极的臭味。

    小西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味道,即使她后来也修道有成,也仍然无法接受身体里排放出的这种东西。捏着鼻子,小西充分利用了杠杆原理,在周三头上多了几个包、肋骨断了三根的情况下,终于把周三从桶里转移到地上一个小床上,因为地下室的小房间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没法再用了。

    小西仔细看看熟睡的周三,心里竟然有了巨大的成就感。、

    第一次发现这个原来无耻无聊和无赖的废物少爷也没那么讨厌,炯炯有神的单眼皮小眼睛,黑布金边的长衫,修长的身体,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关键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关心她。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但对她还算关心。这点算是没咋变。尽管瘦骨嶙峋的样子总让人怀疑会被一阵风刮跑。

    墙角处一个布满灰尘污渍和镂空雕花的漆木椅子上放了一大堆衣服,小西随手抽出一个泛黄微卷的兽皮毯子裹在周三身上,不一会,她也靠在周三附近睡着了。

    院外寒星满天,万物瑟缩身体;院内热气缭绕,周三在梦中还是不断地抽搐,痛苦之余,他感觉有温暖靠近,这相依为命的温暖,突然让他能够诚实地面对强行锻体带来的隐患。

    半夜时分,寒气袭来,周三看到瑟缩在自己身边的小西,蜡黄的小脸上,黝黑的汗渍从鬓角一直延伸到脖子。他赶忙把兽皮毯子盖在她身上,小丫头的刘海胡乱地缠结在一起,一边是小弧度翘起来一点,一边是波浪线蜿蜒曲折地贴在额头。

    周三轻轻地整理了一下,正要穿鞋出去时,忽然看到小丫头手里攥着一个脏兮兮毛茸茸的玩具——那是是用白色兽皮和圆珠制成的一个非常小的小兔子形状的玩具。这个小兔子是小西第一次来周家时,周三送给他的礼物。每次跟着周三上山,她都会带着它。小兔子的两个长白耳朵缺了一块,一长一短,两只眼睛则一红一黑,显得极不对称。

    有一次他们上山玩,小兔子不小心掉落,一只眼睛掉了。当时周三父亲刚好回来述职,周三趁机央求父亲派了几百个侍卫漫山遍野的找了一晚上,差点越过枫叶城山脉的边界到了花刺国,不过最终也还是没找到。至于耳朵怎么少了一块,周三也不是很清楚,也有可能是磕碰造成的。

    周三轻轻带上门,来到院子里坐下。星空原始而纯净,星光点点深邃而浩渺,美的动人心魄。每一颗星星之间隔着遥远的星河或无尽的距离。

    长叹一口气,周三明白,星空的闪耀固然辉煌壮丽,但星光间的宇宙归根结底是孤独的。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生命中所有灿烂,终归要寂寞来偿还”。

    那时候他去拉丁美洲执行刺杀任务。潘帕斯高原星空灿烂,生命的血花绽放,这成了那场杀戮最凄美的注脚。

    完成任务后,他潜伏了一周才离开。潜伏在图书馆没事干,无意中看到一本叫作《百年孤独之旅》的书,这让他的心境出现了变化,他忽然领悟到,作为一个杀手,孤独是生命中的常态,而杀人,则是瞬间灿烂后的落寞和凋零。今天在另外一个时空,经由另一种相似的时空形式,杀手的哲学思维被唤醒。

    锻体结束,按照那书上所说,必须引导内力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这个世界的内力到底是个啥东西,周三没有经验,因为他一出生以体质无法练武成为废物而闻名于世。所以哥哥们也很少提及修炼的事情。

    但此刻,周三感觉此刻自己似乎已经恢复部分类似前世的内劲,只要低调一些,保护自己和小西应该问题不大。他明显感觉到鹿如之血时刻在血管中不安分的跳跃。

    周三望着星空,想起打铁时的七星步,当时那个老家伙讲了神话故事骗了周三一条烟,故事大概是这样的:传说上古时代的道士,都是借观想来汲取星空之力淬体炼魂,当时那个老家伙气定神闲盘腿而坐,双手半握,一言不发,嘴里有一段感觉是胡诌的口诀,一共140个拗口怪异的音节,他当时记了很久。

    他想试试看这里管不管用,周三开始观想星空,默念口诀。星空闪烁明灭不定,但此时好像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星光从天而降,直到完全从周三天灵穴汇入,仔细一看又仿佛什么也没有。但周三明显觉得灵台清明,强行炼体的伤口,此时一阵阵清凉,仿佛全身都沐浴在星光下,清凉透亮。

    院落里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天空暗了一些,星光也明灭不定,院子里开始冷了起来。周三起身随意往前一走,正好走的是七星步的巽位,没想到忽然被院子里的积雪一滑,身子蓦地向前摔倒,左脚在这个时候,无意间也跟进一滑。

    此刻,周三背脊一冷,只见背后一把漆黑的刀急速刺向他的后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周三刚好右滑,黑衣人一刀成空,刀势未老,举刀自下而上斜挑,好像料到周三的躲避,而且这次刀还未到,一股浓郁的杀机就锁定了他,无论怎么躲,都会被劈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