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半，依旧是不见晏清人影。

    快结束的时候有个小太监到陛下耳边说了什么，陛下大笑站起来，和贵妃往外走去。

    众人不明所以。

    大太监柔柔道：“诸位，请移步殿外。”

    殿外只能看到各个宫殿亮起的灯，今天是个晴天，晚上繁星点点，皎月高挂。

    突然，嗖的一声一道光划破了寂静的夜，在夜空绽放灿烂的花。

    一朵接着一朵，应接不暇，绚丽夺目。

    一瞬间炸开的烟花照亮了小少年，犹如为他照路。

    “拜见父皇母妃。”

    陛下大笑：“你不来原是准备惊喜去了。”

    何贵妃笑语盈盈：“清儿的这份礼物母妃很喜欢。”

    “母妃喜欢就好。”

    小晏清还没有后日的喜怒不形于色，听到母妃喜欢自己备的礼物毫不掩饰的开心，眉眼都是带笑的。

    苏卿站在后面，头有点蒙，晕乎乎的，意识又是清醒的。

    烟花放完，众人准备回去，晏清一转身却突然被小小的一只扑了满怀。

    春香惊呼出声：“小姐！”

    小姑娘翠绿的衣衫，醇红的脸。

    “做……做个……好人……”

    嘴里口齿不清的喊着什么，应该是喝醉了。

    陛下注意到这边，笑了：“想不到清儿这么招小姑娘喜欢。”

    何贵妃掩面娇笑。

    林相认出了自家闺女，连忙上前。

    “陛下，这是臣年幼的稚女，年幼无知还望陛下宽恕。”

    陛下惊奇：“这是你女儿？”

    林相平日向来刻板，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倒真是和他一点都不像。

    “正是臣的幼女。”

    春香试图把苏卿从晏清怀里抱出来，奈何苏卿抱的紧，像是抓住了什么宝贝，死命的不松手。

    陛下看的有趣，提议：“我看爱卿的女儿喜欢清儿的紧，不如盯个娃娃亲？”

    晏清本该推开的，鬼使神差的竟就由着她抱着，鼻尖是一股淡淡的桃子清甜味。

    “臣女顽劣，恐怕配不上三皇子……”

    笑死，他闺女今年才几岁，现在定了亲万一碰见更好的怎么办。

    都是千年的狐狸，话外音都能听出来。

    见春香失败，林相亲自上，把女儿捞了回来。

    “三皇子恕罪。”

    晏清收回手，“无事。”

    宴会没结束，林相便提出匆匆告退。

    回去之后，林相脸色沉的难看。

    苏卿醒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婢女端来醒酒汤，侍奉洗漱。

    只不过春香，是个陌生的婢女。

    苏卿随意提了一口：“春香呢？”

    婢女身形一僵，语气不自然。

    “回禀小姐，春香家中有事告假了。”

    苏卿也没当回事，随意抛之脑后。

    吃饭时，林相突然道：“小乖以后离三皇子远些。”

    “为什么？”

    晏清贵为皇子，母妃又在陛下跟前得宠，不知道多少人想结交，而林相却是让她远离晏清，实在是令人费解。

    林相用公筷夹个鸡腿到苏卿碗里，只淡淡说了句：“父亲不会害你的。”

    吃过晚饭，林相提议：“小乖可想看花灯？”

    苏卿点头：“好。”

    正好可以消食。

    京城最近正逢元宵佳节，夜夜灯火通明，繁华似锦。

    街头贩卖着孩童喜欢的糕点，街心敲打着锣鼓，卖艺人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引的看众频频拍手叫绝。

    这就是凡间，充满烟火气息。

    林相只带了两个侍卫，当然，这只是明面上。

    林相比起苏卿更像是极少来灯会。

    “小乖，那有皮影要不要看？”

    “小乖要吃浮云糕吗？”

    “小乖要放花灯吗？”

    ……

    苏卿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

    “我要吃糖葫芦。”

    “好，小乖在这里等着，父亲去给你买。”

    林相转身，眼神不再柔和，低语嘱咐侍卫。

    “看好小姐，小姐若有什么事……”

    林相挤进人群，原地的侍卫打了寒颤。

    主子的手段他们自然是知晓的。

    卖糖葫芦的小贩今天的生意特别好，买的人排成了长队。

    任谁也想不到一朝宰相会在其中，此时的林相更像个普通的富家老爷，去给疼爱的女儿买糖葫芦。

    苏卿这边闲来无事听到旁边有吵闹声，看了两个侍卫一眼。

    见侍卫面露为难，小姑娘眉眼间明艳娇贵，眼眸灵动狡黠。

    “父亲可没说让我们在这等他。”

    “你，在这等父亲。”

    她随意指了左边的人。

    “你，跟我一块。”

    小小的人指挥起人倒是头头是道。

    引起骚动的是个异域人，黑发黑瞳，看起来和京城的人并无二般，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疙瘩里冒出来的。

    当然，如果是不开口的话。

    一开口就是一嘴听不懂的鸟语，像是乱葬岗的乌鸦嘶哑的乱叫。

    苏卿听的一头雾水，问身边的侍卫。

    “听的懂吗？”

    侍卫沉默摇头。

    围观的人还不少，其中不乏有听的懂的。

    “他在说我们的服饰是抄袭他们的！”

    一语惊起千层浪，瞬间引发众怒。

    “哪来的鸟人在这胆敢大放厥词！”

    “就是就是。”

    “你爷爷我穿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

    他们的服饰是老祖宗一辈一辈传下来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了。

    现在不知道哪来的个鸟人，说话像骂人，张口就说他们的服饰是抄的鸟人的，这怕不是痴人做梦。

    鸟人嗓门更大的叫嚷了一堆。

    有人翻译：“他说我们的语言来源他们。”

    众人大笑，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既然是来源他们，那这个鸟人为什么不会说？难道是不屑于讲这种语言？

    苏卿乐呵呵的看着笑话，一抬头在人群中看到了个显眼的小少年。

    小少年墨发白玉冠，锦衣金线绣，张扬又肆意。

    人群喧闹拥挤，但就像隔了一个世界一样，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她的世界里现在只有他。

    晏清也看到了她，隔着一场闹剧，遥遥相望。

    林相这时也找了过来，挤进人群，站在苏卿身后，把糖葫芦递给她。

    苏卿一口咬下一口，腮帮子塞的满满的，味蕾充斥着酸与甜。

    一边吃一边看。

    鸟人的意思无外其他，就是说京城的一切都是出自鸟人国家，包括文化、服饰，更离谱的居然是鸟人把他们国的文人说成是鸟人国的。

    苏卿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掐指一算，咽下。

    嗤笑，不过弹丸小国也敢来大国造次，这怕是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