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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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设局

    收到知秋信的时候,我们刚刚进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东北战场迅速扫清,我军日夜兼程赶往华北平原。在SJZ,我和我的旅被编入陈岳的部队,负责对抗国军驻冀的三十三师。

    三十三师的指挥官,是从前我在缅甸战场的老熟人,祁蒙。我们曾经联合端掉了日军的一个中队。

    情报科把知秋的信和祁蒙是主帅的消息同时送到我手里时,我正带着几个参谋长研究作战地图。

    我把知秋的信收到口袋里,并未拆开。点了支烟看着墙上的地图长考。

    朱参谋长看看我,又指指图,“旅长,这图哪有问题吗?”

    “不是,”我把烟按在桌角捻灭,站起身整整腰带和衣领,“我去趟师长那,你们继续研究战术,记住,对方的弱点在这以东、这以北,”我指着图上的某几个点强调,“我去汇报,少顷便回,没有新的指令前,就先这么办。”

    陈岳的师部距离我旅驻扎的营地不过五分钟路程,进了师部的帐篷,警卫员刚想给我通报,里边就传来他的声音,“谁呀,崇峰啊,快进来、进来。”

    我快步走进去,闻见一股中药味儿,“这是怎么了?病得严重吗?”

    陈岳正坐在案台后边端着碗喝药,一副无奈的表情,努努嘴,指着边上的护士。

    “老胃病了,不严重,她们非要我喝这苦药汤,我这都是心火,打赢几场硬仗,拿下几个师,就什么都好了。”

    “我呀,就是来给您送办法的!”我笑着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警卫员端过来一杯茶。

    “哦?快给我说说!”

    “这三十三师的指挥官,不是别人,正是我在缅甸战场一起作战的祁蒙,他现在也是中将了。”

    “老J人才流失严重,湖南、江西的很多国军将领都心向我军,想必他也清楚,能叫他委以重任的将领不多啦。所以,这个祁蒙,你很了解他的作战方式吧?”陈岳审视着我的目光,十分谨慎。

    “不单单是了解,我想,我们是不是也能说服他投诚。”

    “想法固然是好,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可他可是老J的嫡系,也是黄埔军校出身,你有把握吗?”

    我笑,“若是派个蒋干去给周瑜送信,那肯定是不行,拿着假信当真信,不得叫人反将一军。我打算先谈后打,给他打服了。”

    陈岳皱眉道,“哪那么容易,他带兵甚有章法,我们在军备力量上也不占优势啊!”

    “武斗肯定不行,只能智取。”我放低声音,“这祁蒙什么都好,只有一个弱点,就是争强好胜,我设个局,把他引进来跟我斗,斗他几个回合,他若败了就得听我的。”

    “那要是你输了呢?哦,你再被他赚回去?”

    “我不会输。”

    “那么自信?”

    “我是设置规则的人,怎么会叫自己输?”我神秘一笑。

    夜晚无人之时,我拆开知秋的信,读起来。信的内容很短,是知秋一贯的风格。寥寥数言,字里行间流露的气息如薄荷草,沁人心脾。

    几年战争打下来,我和知秋早已习惯分别、重逢、再分别,但牵挂对方的心思却越来越深沉,仿佛两颗挨近彼此的大树,树冠间仍有缝隙,泥土下的树根早已盘根错节,血脉相连。

    早在延安发回的情报里,我便知道她过得平静安然,此刻亲见她的手书,更觉心里踏实。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知秋身着浅蓝色短褂和尼龙长裙,在延安街头抱着几本书散步的情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朝我莞尔浅笑……

    三日后,我与老友祁蒙重逢。在战场上与昔日老友相见,并不怎么愉快。

    我旅先头部队,按照既定的作战战术痛击他的后防补给。我警卫连更是趁墟直入捣毁他们的通讯连,切断他们的通讯。

    周远把通讯连长押到我面前,我正在擦拭一把94式军刀,那是对日战争时期,从小日本的大佐手里缴获来的战利品。军刀足有男人手臂长短,刀柄上有樱花装饰,刀刃在烛火的照耀下寒光闪闪。

    “张副连长?”我抬眼看看被捆扎成粽子的男子。

    “叶,叶师长?”试探着开口,却满脸愕然。

    “看来识得我?”

    “嗯,缅甸时期,我是祁长官的警卫员。”

    我笑笑,“警卫员,看来你是祁蒙的心腹,那就更好办啦。现在就用你的设备,跟你们的祁蒙长官取得联系!”

    我示意周远把他那些杂七杂八的通讯设备全套搬来,情报连的几个大个儿帮着摆好,连上电线。

    那张副连长抖得直打摆子,周远解开他双手,给他把椅子,叫坐着,还给递了杯水,他慌忙端起来喝了。

    “叶,叶长官,我,我怎么说?”

    “就说我要请他喝酒,喝好酒,茅台!”

    闻言,张副连长面色灰白,似要哭出来,“长官,您就别拿小的开玩笑了,看在您和我们长官曾经共事的情面上,您就放过我吧!我们长官要是知道我用通讯设备给您传话,非毙了我!”

    “嘚嘚得!我这就是在给你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成了你就立功,能宽大处理,败了,也不用等你们长官来提你,看见这军刀没?刃可都开好了。”我把军刀拿在他眼前来回劈了几下,又嗖地插进刀鞘里,擦朗朗的声响,叫人心底生寒。

    “好,好,长官,我都听你的。我,我现在就联系他们。”张副连长哆嗦着手摸上设备按钮,开始滴滴答答操作起来,业务倒也十分娴熟。

    我身后的朱参谋长不禁笑道,“他娘的,这狗日的连长胆子不大,业务水平倒不差。”

    我压低声响,“祁蒙带兵还是有一手的,就只不会看人。”

    半柱香的时间没到,祁蒙那边便回了信。

    张副连长递到周远手里,周远念道,“明日午时,阳明山,茅台管够。兄上。”

    我接过电文,回首问朱参谋长,“这附近有阳明山吗?”

    老朱也狐疑道,“地图上没有哇?”

    周远薅起张副连长的脖领子,这厮被他霍霍的求饶,“我真不知道有这地方,祁长官也没对我讲过。”

    “阳对阴,女为阴,明对暗,暗拆开是日和音,山是高处,反过来有可能是低矮的湖泊,他的意思莫非是约在女音湖?”我猜测道,想来想去也只这一处能解释得通电文里的意思。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可这茅台管够也是反义词么?明明是我要请他喝酒,他却说茅台管够。他请我喝酒那是不能够,此刻他必定恨的磨后槽牙骂我呢!那么这酒的意思究竟是……

    我未将猜测告诉他人,而是叫几个跟前人做了些准备。俗话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明日这会面定不能善了,如何请君入瓮,我必要好好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