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茶凉了！”

    “殿下稍等，老奴这就换新茶去！”

    这几日天气转暖，大晴天难得扎堆而来。蔚蓝的天际飘动着白云，似乎近在咫尺。微风已有春日的暖意，如绸缎拂面，让人格外慵懒。

    “殿下，您整日闲着，娘娘还惯着您，可真幸福。”

    这几天，姜瑔说不出门就不出门，非得赖在家里等着穿老妈做的新衣服。这不，让休沐后每日准时来姜家当小丫鬟的甘露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怎么？你娘不惯着你？那真可怜，可怜孩子没人爱~”

    西后院，阳光直射，但仅限棠棠屋前的丈许地，所以姜瑔、柳紫晴、老媪以及小丫鬟甘露，排排坐。姜瑔靠在躺椅上正好挡着门，一边悠哉摇曳，一边嗑着瓜子，吐得满地都是。柳紫晴则在老媪和小丫鬟的帮衬下给姜瑔缝制着衣服，不时与姜瑔闲聊。

    小丫鬟时而也会和姜瑔搭话，但每次都被姜瑔拿捏。想到棠棠姐在殿下面前都跟受气包似的，只好暗测测地剜了眼姜瑔，就此作罢。

    姜瑔这几天在老妈跟前活脱脱一个狗仗人势的主，谁来怼谁。别说棠棠或者小丫鬟，就连他老子也怼，甚至母子一同上阵。

    什么：二十年来我才在家住了一晚，您就让我去干活？可怜您年轻时的岁月怎一个惨字了得。

    然后他老娘就会跟上一句：你爹当年在外潇洒了百十来年才舍得回家，哪会惨。

    姜瑔继续接话：啧啧~这是要早点撂挑子啊？娘，您不想抱孙子了？我听说当了皇帝，除非是昏君，否则我怕您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升级做奶奶了。。。哦不，可能我会升级当哥哥。

    。。。。

    老爹都被这般对待，就别提宇文丰和姬城花那俩求墨镜的憨憨了。第二日一早，这俩憨憨就跑来找姜瑔去龙门书院，直接吃了个闭门羹。第三天又来，但被姜瑔当跑腿的使唤，买来了各种干果炒货。这还没完，下午就被撵去给棠棠干农活。第四天，俩人被姜瑔指挥着干起了家务事儿，完了又被撵去干农活。这不，第五天二人学乖了，都快中午了还不见人来。

    棠棠本来因为当晚的一句有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还挺感动的，结果第二天她就明白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除了哥能欺负你，谁都不能’。

    她夹哪道菜，他也伸筷子。这就罢了，偏偏还要跟她的筷子打一架才罢休。她坐娘身边，他偏要挤过来。她负气回屋，他还上杆子跟进来，不喝杯茶绝迹不走，而且还有个小叛徒给他开门。

    “呦，棠~棠~”

    临近中午了，见棠棠回来，裤腿上占了许多泥。姜瑔一个翻身爬起来，怪里怪气道：“咋回事儿啊！田里翻跟头了？怎么弄得身上这么脏。”

    说着就要去拍棠棠的裤子，可还没碰着，就咳了起来。“哎呦我去，这灰多的，称一称能有十几斤了吧？”

    棠棠哪会让他碰，一缩腿直接跳开，可没想到姜瑔根本就没碰的意思。瞪了眼姜瑔，棠棠故意跺了跺脚，抖出一阵灰尘。

    “噗~噗~”姜瑔佯装真被呛到，跳起来不停掸灰，呈棠棠不注意，一把将其肩头的小灵狐拎了过来，嫌弃似的又放了回去。“两个泥鳅。”

    棠棠抱起小灵狐，检查了一遍却没看见洁白的毛绒上有丝毫污渍，心知又被骗了，气恼之下重重踢了脚藤椅，又重重地关上门。

    姜瑔依旧不依不饶，跟上去敲门。“媚儿，开个门。”

    却是出乎姜瑔预料，棠棠这妮子竟然抵在门上，而且还说话了，虽然不是冲他说的。

    “他都嫌弃你脏，你还给他开门干啥，不许开。”

    小灵狐很忠诚吱吱吱的劝解，却没辙，只好用小爪子在门上扒拉了几下，表示爱莫能助。

    柳紫晴点了点坐回躺椅的姜瑔，瞪了眼道：“你啊！当心棠棠真记恨上你。”

    “不会！”姜瑔一笑，转头朝着紧闭的房门喊道：“世上再没我这么疼爱妹妹的哥哥咯！”

    一旁的小丫鬟见老媪朝姜瑔竖大拇指，满脸疑惑，口直心快问道：“兰奶奶，您还夸殿下？他分明是在欺负棠棠姐嘛！”

    老媪笑而不语，小丫鬟则费解地嘟囔道：“我哥最疼我了，从来不气我，有啥好吃的从来都让我先吃。”

    老媪看了看太阳，起身揉了揉小丫鬟的脑袋道：“丫头，来帮奶奶升火。”

    “姆妈，等会儿我来。”柳紫晴也意识到要做中饭了，忙收拾起衣物布匹，一边提高了点音量，对姜瑔道：“儿子，中午想吃啥？换换口味？总不能真天天乱炖吧？大白菜可不够了。”

    “可惜，给宇文丰和姬小花那两憨货糟蹋了大半。娘，今儿随您发挥，孩儿来者不拒。”

    这倒不是姜瑔故意说给棠棠听，讨她欢心，确实是那白菜嫩而甘甜，配合猪肉乱炖，简直不要太香。

    棠棠在屋里听着虽然没有言语，但眉头渐渐舒缓，嘴角的小梨涡也很明显了。不管怎样，自己种的菜有人喜欢，这足以。

    棠棠没有午睡的习惯，午饭后，牵着大黑牛又去了她那一亩三分地。别人家已经开始播种育苗，棠棠也看了一些书籍，觉得并不难的样子，于是乎前两天翻完地，今天准备往田里灌水。

    棠棠的那亩田位置极好，旁边就是一条连通护城河以及松江的小河。只要从田埂上开个口子，河水就会灌入，无需人工打水。

    “田里倒是弄的很干净，一点杂草都没有。”

    刚准备一铁锹下去的棠棠顿感锹很沉很沉，又试了一下，竟然连提都提不起来。正纳闷，却听身后传来姜瑔的声音，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

    午饭后姜瑔死活不让小灵狐跟着棠棠，可等棠棠出了门，他又带上小灵狐尾随在后。一路欣赏这妮子生闷气的样子，跟到了田间。松开手，姜瑔道。

    “听娘说你准备种水稻？”

    姜瑔知道棠棠这丫头不会回答自己，自顾自道：“种水稻可不比种蔬菜，讲究的多了。你把地里弄这么干净，怕是种出来的稻子都是空包的。”

    不是姜瑔胡诌卖弄，他确实种过稻子，而且是没有科学肥料的年代种的，所以对于古法，他也是懂得的。指着对岸大面积用来种水稻的田，又道：“你看看，人家地里就没你这么干净。知道那烧毁的秸秆是做啥的不？”

    姜瑔满脸期待地看着棠棠，然后又伸手抓住铁锹，摆明了就是你得问，你不问，我就不松手，不让你干活的架势。无奈之下，棠棠撅着小嘴，不情不愿，用蚊子般的声音问道：“我怎么知道。”

    “唉~对咯，不懂就要问。”姜瑔仿佛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老神在在道：“这秸秆焚烧后呢会变成养分回归大地，来年再种稻子或者其他的东西，土地里就会有足够的营养，不然你以为是块土就能种出粮食，那过去饿死的人一个个都是冤死的？”

    棠棠觉得有些道理，也勾起了好奇心，但又有些不服气，小声问道：“那跟我的田里没有杂草有什么关系，杂草是抢土里营养的呀。”

    “还会提出问题了！？有点小脑子嘛！”姜瑔将小灵狐丢给棠棠，接过铁锹免得这妮子又要下锹，道：“我知道一种田里长杂草，还能让稻子吃饱的方法，你要不要学？”

    棠棠不答，姜瑔权当同意了，又问：“你的种子呢？”

    棠棠看天，姜瑔沉闷片刻，突然一拍脑门，吸引了的棠棠的注意，忽然揪住自己的衣襟，痛心疾首道：“喔~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竟然忘了把种子带来了。我不该让棠棠大小姐还要操心种稻子的常识，不该连种子还没培育就过来卖弄，不该大话讲了一大堆，结果都是放屁。”

    棠棠俏脸泛红，也不好意思装了，细弱蚊蝇道：“是我忘了，你别叫唤了。”

    “咳咳~那这样好了，你也别育种了，就等过些日子别人家开始插秧，你去买些现成的。”姜瑔扫视一圈，周围有许多农人正在用干草铺着准备好的地，显然是挑选好了种子，开始培育苗了。

    棠棠也寻着姜瑔的目光看了一圈，倔强道：“不行，我要自己育种。”

    “那成，你去城里买稻种，盐，我去跟人家买点干草。”

    棠棠嘴角泛起梨涡，点头应承后御风朝丰都飞去。姜瑔忙喊道：“带钱没？”

    棠棠脆声道：“带了的！”

    望着风风火火远去的背影，姜瑔不仅想到，这丫头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这大概也是姜瑔愿意哄一个小丫头开心的原因，当然，妹妹是前提，没这层关系，这货怕是只会感叹一下罢了。

    至于棠棠的魂魄先天有损，姜瑔一时间还真有些犯难。他会的手段倒是不少，对敌人有时能起到降维打击的作用，而有的时候，就比如这个问题上，更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倒是知道有不下十种奇珍能修复先天有损的魂魄，可这世界没有啊！而一些神通妙法，更不是现在的他能使用的。

    ‘不知道龙门书院有没有值得借鉴的古籍，实在不行只能回缥缈峰一趟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