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颂晃神间，两人已不再缠斗，陷入对峙。

    “吾听闻西洲佛国修行僧，气息绵长，堪比东洲长生道，今日得见果然棘手，这般斗下去，吾气竭而亡之时大师只怕汗都没出。”

    辰雨下了符马，一招手，小绿登时从一匹马分解成一簇灌木，这丛灌木又仿佛逆生长一般，从枝繁叶茂变成刚抽枝发芽的状态，紧接着变成一颗种子，种子再一变，化作一张符箓，飞回辰雨手中。

    “小僧亦听闻东洲诸子百家，万般术道，符箓一道，堪称魁首。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见两人突然停下来对话，江闻颂也看出来并不是和解或是分出胜负，而是在为更激烈的冲突铺垫。想到这江闻颂咽了咽口水，自觉又退后十几米。

    似乎发现符剑难以对水天造成有效伤害，辰雨持符剑一挥，手中符剑便哗啦啦散成十枚符箓，如倦鸟归巢，绕着辰雨翻飞几周，自动收纳到辰雨腕上。

    “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一张雾气蒙蒙的蓝符自她手中飞出，氤氲出水汽把辰雨完全笼罩，看来辰雨是要动用某种秘术，周身环绕辰雨的符箓此刻也似乎严阵以待，不再翻飞。

    水天见状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只见他右手拇指与中指交叠在胸前，分明捏了一个佛家说法印，轻喝一声：“宝象庄严。”

    只见水天和尚周身环绕的金光，如金丝缕般纷纷盘在他周围，不多时这些金光织成一个跪坐的白色灵象，水天恰在白色灵象腹中。

    即便隔了老远，江闻颂仍感到辰雨的蓝符散发的灵力远逊于水天的白色巨象。

    “不对啊，水天和尚开始和辰雨斗的时候都是两口气能挡下的招式绝不喘第三口气，怎么突然搞个这么花哨的大象。”

    没等江闻颂思考，又见辰雨将手中那张蓝色符箓向上一掷，符箓便悬于辰雨头顶。

    “俯视清水波，仰看明月光。”辰雨接着念诵道，一张莹白的符箓又出现在她手中，辰雨周围灵力本来如碧波荡漾，霎时间转变成一片月色清辉。

    “阿弥陀佛，小僧听闻，符师成就，常以能唤几张同阶符箓衡量，唤一张符如同同阶全力一击。但施主此时所唤符箓，却是跨越境界的凡境四阶。”

    “凡境四阶？那就是比他俩境界高一阶喽？意思是辰雨在用越阶的秘法？”江闻颂心中惊诧，毕竟自己读的小说里越阶一般是主角的开挂待遇。

    “符师越阶唤符，如同使出越阶修者全力一击，是以遍观东洲修符之法，能越阶唤符者寥寥，吾所修《春秋符箓解》正巧有此唤符秘法，曰‘花序次第’

    借春花化泥，滋养夏花盛放，如同以吾存神修为，白露衣水符为引，唤出飞魄之境的明月荡邪符，你可看好。”

    “存神境界用出飞魄境界一击，施主可谓惊才绝艳。”直面辰雨的明月荡邪符，水天发自内心地称赞她的天分。

    感受着辰雨口中明月荡邪符散发着完全不同质量的灵力，江闻颂吐槽到：“怎么一来这个世界就遇到一个越阶的人，她不会是什么天命之子之类的设定吧？不过为什么要打着打着解说起自己的技能啊？这不是给对手信息吗？”

    “阿弥陀佛。”水天念了佛号，护着他的白象愈发质实。

    “呵。”而辰雨也不急着御使明月荡邪符进攻，这般僵持几个呼吸之后，她突然一声轻笑。

    “卧槽，不是吧？”感受到周围灵力不自然的流动，江闻颂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辰雨说用这个秘术能用凡境三阶的符箓引出凡境四阶的符箓，那若再以凡境四阶的符箓为引，岂不是能使出凡境五阶这种连跨两阶的符箓？

    江闻颂从封国典籍里知道这个世界越阶极难，从修行百年的水天和修行十几年的辰雨在同一境界也能看出，每进一阶，都能筛选掉无数天才，“那跨两阶不就是纯纯挂比？”

    “天...天汉...回西流，三五...纵横光！”辰雨又念出一句诗，与前两句诗不同的是，这十个字仿佛千钧，每念一个字，辰雨的衣襟都被汗水浸透一分。

    随着最后一个光字脱口而出，她如同虚脱一般曲了下腿，咬咬牙，只能勉强维持站姿。

    而她周身皎洁月光，随着最后一个光字出口，像被莫名伟力揉搓了一般，迸射、倾落、又汇聚，散成一片小小星域。最后，一片璀璨的星光笼罩着辰雨。

    果然，辰雨说‘花序次第’是以符箓为引唤上一阶的符箓，那以飞魄阶的符箓为引，自然也可以唤下一境界，也就是彻己境的符箓，也就是说，是用出了凡境的极限，江闻颂知识范围里最强境界的一击，同时这一击也是跨了两个境界。

    “哥们看玄幻小说也没有一上来跨两个境界的啊，难道她真的是个天才？”江闻颂吐槽到，同时他也明白了辰雨为什么刚刚要解说自己的能力——是为了再次越阶唤符争取时间，想必跨两个大境界唤符，对她负担也非常之大。

    “此符名，星斗流天符。如彻己境界一击，圣境之下，所当必破。”巨大的压力让辰雨说话急促而简练。回应她的，是护住水天的白象的啼鸣。

    “去。”话音未落，江闻颂便感觉脸颊生疼，不由多退几步。

    只见方圆百米充斥着可见的灵力乱流，如流星曳尾，还有不计其数的状若星斗的灵力团，熠熠生光，把这片区域笼罩得如同置身银河。

    “真美。”置身这一片璨丽中，江闻颂不禁感叹，而这一片人造星空的中央，水天和尚承载着何等压力，江闻颂却难以体会，只能心中默默同情这个刚认识一天，一直把“大善”挂在嘴边的和尚。

    “咻咻——”随着辰雨一声令下，符箓星空中星斗流星都有了方向，纷纷射向那头白象。

    一时间强烈的灵力爆裂此起彼伏，每一波都有方才月光荡邪符唤醒时的压迫感，这些灵力轰炸的尖锐或低沉的爆响汇成和鸣，同时尘土被激起几米高，气浪把百米之外的江闻颂又往后推了十几步。待他重新站定，才发现刚刚迷人的星空，已变得满目疮痍。

    尘烟散去，辰雨勉强站立，大眼睛里满是疲惫，面如金纸，连发丝都显得枯槁。

    “和尚，你还能说话吗？”她喘着大气说道。

    “阿弥陀佛。”水天还保持着趺坐姿势，灵力形成的巨象早已散去，一声佛号也透着无尽虚弱。

    “谁赢了？辰雨顶得住吗？水天是在硬撑吗？”江闻颂急切地看向对峙的两人。

    两人都默契的沉默，似乎都在加紧调息。

    平手？！

    辰雨连越两阶已经匪夷所思，水天接下这越两阶的秘术，又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