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下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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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虔州之殇 第14节

    到了学校交完实习报告,然后期末考试,考完,走人。

    05年暑假见到的欢子就像换了一个人,满脸的横肉容光焕发,特别惬意。欢子一见面就是“嘛个憋,水仔你今年怎么这么晚回来,我都无聊得要死了!”

    “实习去了,对了,这次考得怎么样?”

    “算了将就点咯,考上二本就去吧!”欢子忽然诡秘一笑,“水仔,你晓得不,乐天都有马子了!”

    “槽!你又哪听来的八卦?”

    “没骗你,他亲口说的,骗你是这个!”欢子举了举小拇指,然后两眼发光的看着我,“水仔,你那个吕晶搞得怎么样了?”

    欢子这么一问我肺都要气爆了,还特么吕晶,我对他大吼,“有几样远嗯跟牙子滚几样远!!!”

    欢子一看情形不对赶紧一脸媚笑地拍我肩膀,“不说了不说了,走打牌去,我们分头行动,你打电话叫阿达,我去隔壁店里打!”

    十分钟后,阿达赶来,我问欢子,“你电话打通了没?”

    “华仔说不来了。”

    “华仔?你叫的不是乐天?”

    “他暑假不回来,跟他马子度蜜月去了。”

    “槽!你不是说他亲口跟你说有马子了吗?”

    “他在QQ上亲口说的啊!”

    “华仔不来你也不早说!”

    “我寻思三个人也能斗地主,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先告诉你,怕你激动。”

    “卧…”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这个时候阿达说话了,“要不我叫个人出来吧。”

    “谁??”

    “我以前的同桌,妙妙,昨天刚好碰到他,他说来街上玩两天。”

    “就高二下晚自习的时候,说话跟王古一样的妙妙?”欢子问阿达。

    “是哦。”

    欢子正迟疑着,我对着他的大腚就是一脚,“这时候了你还挑个屁!”

    “行行行,妙妙就妙妙!”

    阿达打了个电话给妙妙,二十分钟后,妙妙赶到,大家寒暄了一阵,欢子说,“去公园!”

    我问欢子,“怎么不去八角亭?”

    欢子说,“暑假吃太多,肚子大蹲不住。”

    一开始我对欢子的话很懵逼,到了公园分边的时候才明白,这三个娃分别是我小学、高一和高二的同学,但是这个时候只有我是欢子的同学,所以分边的时候铁定是我和他一对,如果在八角亭打的话,以我的个性,欢子肯定得和我一起蹲着打,不得不说这娃脑子转得还真他娘溜。

    分完边后,我们挑了块比较干净的草坪,大家席地而坐,欢子掏出刚买的两副“钓鱼”,开战!

    一局过后,妙妙脸上微红,第二局时,妙妙自言自语起来,第三局开始不久,妙妙终于忍受不了,王古般的声音在公园冲天而起,“阿达诶!阿达,@%$%&*#%$&……”

    要说阿达的脾气实在是好得不行,无论妙妙在他对面怎样的鬼哭狼嚎,阿达都是淡然一笑,依然坐姿如钟,出牌如葱。就在阿达如此伟大的竞技精神之下妙妙最终坚持打完了一轮,一轮之后妙妙抛下一句“以后打牌都不要叫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这也是迄今为止妙妙在我面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从那之后我也再也没见过妙妙。因为一枝标枪与体育结缘的妙妙考上了体育学院,毕业之后在杭州这样的大城市当上了光荣的人民教师,也算混得很不错了,希望妙妙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青葱岁月。

    妙妙走了,又变成三缺一,阿达说不会斗地主,我也不想玩,太没技术含量了,欢子就说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华仔挖出来。我们这个十八线小城虽然地方不大,但是网吧不少,整个城里大大小小的网吧加起来大概有三四十个,05年前后那几年也算是网吧行业的巅峰时期。我和欢子开始兵分两路,以广场为界,我找靠近我家西边的这一片,东边都由他管。

    我最先想到的是广场附近二楼的一家网吧,也就是华仔第一次带我上网的那家,这两年老板应该赚了不少钱,网吧面积扩大了一倍多,已经是我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网吧了,名字倒是没变,情缘网吧。

    上了二楼进了网吧,里面坐满了人,此时的网游电竞疯狂霸占着电脑屏幕,眼前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画面,不像两年前第一次上网的时见到的那样,八成人都在聊QQ,还有一成多的在看网页,看到这场面,心中感慨万千。

    我开始挨着座位一个个地找,就不信找不到这坑货。结果这娃死活都没找到,却在靠窗的角落里看见那个终生难忘的身影,田晶!记得以前她说过家里有两台电脑,网速却一直跟不上,这么久过去了电脑一直不停的迭代更新,看来网还是那个破网。

    看到田晶的那一刻,这五年来关于她的所有记忆瞬间在我脑海中涌现,我在过道上犹豫了足足有五分钟,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走去,“这么巧,没想到在这碰上你了(这次是真的巧)!”

    田晶看见是我猛愣了一下,才摘下耳机对我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

    我也强挤了个笑脸问她“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她很平静地看着我,“是的。”

    可我的心情此时再也无法平静,而且身体已经开始有些抖动,这个时候只能凭着一股蛮力强撑着自己,最后鼓足最大的勇气问她,“如果…我早点向你表白,那我,会不会有机会?”

    她顿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跟我说,“谢谢你喜欢我。”

    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转身而去,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天之后,关于暑假剩下时间里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模模糊糊只记得欢子颓废的跟我说他考上二本了让我去喝酒,我问他考上哪了,他说河北的医学院,学的泌尿科,以后我下半身的幸福他全包了。我顿时沉默了,高中里最要好的三个娃,全都去了北方,唯独留我在虔州这块板板上煎熬。

    回到学校,哥几个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和阿瓜早已成了负资产的消费者,他们几个回学校考完试又去原来的地方赚了两个月外快,全都混成了暴发户,八月更是成了土豪一哥。哥几个阔气之后经常早出晚归,食堂门也不迈了天天下馆子,我也跟着混了几顿大餐,之后由于脸皮实在太薄又怕他们要我回礼,索性就不跟他们一起混了,到最后反倒我这个渣渣呆在学校的时间最长,阿瓜虽然也是负资产成员之一,但他忙内又忙外,经常到深夜才一个人偷偷摸摸回来,老鼠常笑他,阿瓜你要多补补,小心精尽人亡。

    下午课结束以后,我就一个人带着球去球场打墙玩,独占着那么大堵墙,一个人踹也挺爽。开学快半个月的一个下午,我一个人正踹得起劲,突然身后传来声音,“水仔你一个人在这搞毛啊!”

    “你大爷的,都不叫我们,一个人玩得可爽?”

    “水仔你丫吃独食儿是吧?”

    “哇靠!没哥盯着墙都让你踹出洞了!”

    “日哦,你个槽头踢球都不叫我!”

    我回头一看,蟑螂、小强、老鼠、阿瓜、冬瓜他们五个都换好装过来了,这可是我们宿舍的全体阵容,虽然我们几个从来都没有一起打过比赛,甚至连一次小场都没踢过,但是能跟这些娃一起射射门打打墙已经非常非常知足了。而且这次全体出动记忆中好像还是第一次,我非常诧异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

    冬瓜说,“以现在学校的情况和以往的经验来看,估计很快又要实习了,大家最后在一起的时间里,要玩就一起玩个痛快。”

    我疑惑,“又要实习?”

    “是的,这次实习跟上学期可完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不去省城了?我这次跟你走啊!”

    冬瓜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卧槽,这娃又开始卖关子。

    其他的娃都没吭声,看来他们全都知道了,不然也不会集体杀到球场来,我问他们,“怎么都想到来踢球了?”

    阿瓜说,“没你在,打CS都不香了。”

    我骂他,“放屁,你连泡妞时间都不够,还玩CS!”

    还是蟑螂诚恳,“看你踢球这股子劲,就是觉得跟你一起踢球爽!”

    老鼠跟着说,“别看我没踢过比赛,但是跟你一起射门玩都觉得比他们比赛带劲儿!”

    我心里一阵热乎,接着眼眶里好像有东西在闪,这时候已经听不清其他娃在说什么了,我把球从地上勾起然后一脚朝他们方向吊去,“那你们还叽歪个屁!过来打门!”

    ……

    到了周末的晚上,大伙都会有意提前回来,宿舍里到点熄灯,但是台灯插孔的电是从来不断的,以前熄灯之后大家就借着台灯微弱的灯光继续干战。俗话说财大气粗,这些娃腰包鼓了胆子也跟着肥了,台灯的光太暗,土憋们干脆自己拉了根电线安了个100瓦的大灯泡挂在房顶的正中央,宿舍里那泡子照起来比阴雨连绵的白天还要噌亮。保位科的大爷见光从是我们大三老油条宿舍里射出来的,估计看我们很快就要滚蛋,而且里面好些个已经混成了土憋模样,所以不想再惹身骚,查房的时候都是完全闭着眼根本就不搭理我们。结果我们宿舍就成了公共棋牌室,兴致极好的时候能同时开上三桌,要是三桌人不够两桌又多人的话那就打输的轮留下。开战前大家还要引用一句棋牌游戏里的那句经典台词,“不要走,决战大天亮!”

    大三开始,理论课已经很少了,基本除了自习就是实操,我们教室后面靠近女生宿舍楼那边有一幢实训楼,整幢二楼都是我们系的实验室,操作室里大小瓶罐摆满了操作台,坩埚试管铁架台什么的也应有尽有,估摸我们系的钱全给省这来了。操作室隔壁还有几个拉着窗帘开着灯的小房间,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比较精密的仪器,需要避光防潮什么的。我记得有台仪器叫分光光度计,当时带我们实操的是系主任,他说这玩意挺精贵,全系就这么一台,大家排队轮留做试验,装试剂的那个小玻璃盒叫比色皿,别看这么个小玩意,谁要是给刮花了,那他这个礼拜的饭钱可就没了。像我这种从小被打大又不是吓大的娃根本就不作兴,我烦的是用它得出的数据还得在几何本上作什么标准曲线,记得好像是五个点至少得有四个点在同一条直线上,不然你这试验就是白搭。像我这种性急又谦让的娃,后面干脆就不碰这玩意了,机会都留给阿瓜蟑螂这种学霸,自己全心全意在操作室鼓捣起那些瓶瓶罐罐。

    就这么鼓捣了两个来月,已经是十一月了,有一天是水木哥的实操课,水木哥走进操作室甩给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同学们明天都打理下自己,下午四点到办公楼门口照毕业照。”

    我当场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