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下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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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虔州之殇 第13节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五月底,这个时刻我再也坐不住了,其实从上火车那刻起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来省城的目的,只是心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见田晶一面,后来想着花了这么多钱来这里只泡了个澡看了个电视实在是划不来,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终于下定了决心,干!

    去找田晶的头一天晚上,我在网上做足了功课,田晶学校的位置,从始发站转车再到终点站的车次,最后连返回中转站的末班车时间都记好了。查地图的时候发现,田晶跟高中第一任同桌贵哥的大学相隔不到两百米,于是立马打个电话给贵哥说我来省城了明天去他那玩,电话那头贵哥一阵激动,“多久没和你一起耍了,早点过来一起踢大场去!”

    虽然功课做得很足,但是我这个路盲很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于是邀上阿瓜一起去耍,阿瓜估计也是憋久了一口就答应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阿瓜就上了213路的公交车再到省城中心的立交桥下转车。别看地图上标得很清楚,但是下车之后彻底晕菜了,省城就是省城,立交桥下的马路居然有六七条,转了快半个小时才找到去科大的公交站点。上了225路又坐了一个来小时才到目的地,最后和贵哥碰面的时候都赶上午饭了。

    我们一边寒暄一边朝学校的餐厅走去,贵哥把我们领向了餐厅的二楼。我们在餐厅比较中间的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四周都是窗户,我朝周围一望,全是荒山野岭,这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田晶一个学期上不了几次网了。贵哥跟我说,虽然现在空旷的很,这里将会建一座大学城。接着贵哥指着我身后远处一大片光秃的山地,我回头一看估计至少有好几千亩,贵哥说“别看那边现在毛都没有,那些地全是人家农大的,马上就要开工了,建完后那绝对是我们省面积最大的大学!”听完我一阵激动,原来一个大学可以大到这种地步,这又何止是我原先脑子里勾画出的地大物博绿树丛荫的大学。

    我们边吃边聊,吃完饭后都一点过了,贵哥领着我们去宿舍找他们班的娃踢球,到了宿舍里面一个鬼影都没有,随后贵哥又把我们领到球场,一见他们的球场,我哈喇子顿时就流出来了,崭新的塑胶跑道加人工草地在烈日的映射下愈发显得锃亮。贵哥看到他们球场倒是有些尴尬,“水仔你来晚了,那些家伙不知道跑哪玩去了,你们晚上在这睡得了,傍晚大场肯定搞起来!”

    我摆摆手说,“下次吧贵哥,我该回去了,等下还有事。”

    “不能明天回去弄?”

    “不行啊,这事,挺急的!”

    拜谢完贵哥,我和阿瓜开始回程,贵哥本来要送我们到马路上的公交站台,我执意让他在校门口停步,还说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么作呕的词,搞得阿瓜后面一路说我装斯文。我压根没时间搭理,出了校门直接领着阿瓜往旁边的小路走,阿瓜说“你果然是个路盲刚才来的时候明显走的大道!”

    “没看小路笔直对着马路的方向啊,走这边快!”

    “前面还有所大学,确定能直通过去?”

    “前面的学校墙都没一堵,火车都能过!”

    阿瓜不再说话,我们一直朝小路走着,走了大概五分钟,来到另一所大学的外围,区分校内校外地界的是一扇失修的伸缩门,门的两边也没有围墙都还是伴着泥浆的黄泥地,只有伸缩门这条线上修了条小泥路,看得出来这是个侧门。

    到了门口的地方,我开始有些迈不动步子,阿瓜看我状态不对,忙问我什么情况,我问阿瓜“你晓不晓得前面大学的名字?”

    “省城科大,怎么了?”

    “她…读的就是这所学校。”

    “哦。”

    如果我旁边的娃是乐天,接下来他肯定会说,“水仔想不想去见见她?”可事实我听到的是“水仔能不能走快点,不是回去还有事?”,我说“现在就是要去搞事。”“有啥搞的,她跟你又没关系,赶紧回去。”

    进门再往前走一百米左右有条岔路,向左是进学校校区,向右是出学校大门,公交站台就在大门右侧不远的地方。我在阿瓜不断催促中缓缓向前走着,终于还是来到了岔道口。我在口子上停了下来,阿瓜这时也不催促了,直愣愣地在一旁看着我。我站在原地沉思了大概有半分钟,然后对阿瓜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向学校的左侧走去。

    女生宿舍应该不难找,关键我不知道田晶在哪个宿舍,所以打算先去教学楼看看能不能找她们班同学,又或者运气好的话田晶就在里面。教学楼倒是很好找,岔口向左拐完正前方就是,科大不像我学校,没有固定的教室(这才是大学该有的样),我开始满楼的找,在爬到三楼的时候才看见一个自习室,里面坐了不少的娃。我清了清喉咙然后轻轻敲了敲自习的门,“请问,有没有同学认识03届XX专业的田晶?”

    这时前排的一个女娃看了看我,“我是她室友,你找她有事吗?”

    我大喜,一来就碰上友军,这也太特么走运了吧,“我是她以前的同学,不是这学校的,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她。”

    “太不巧了,她刚跟她男朋友去市区了,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她吧,同学…同学??”

    “哦…那没…没事了,谢…谢谢!”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岔路口,这种滋味比被当面拒绝还要他妈难受。阿瓜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看我这模样居然一脸坏笑的跟我说,“叫你不要去了吧,你这是典型的自讨苦吃。”

    我没有说话,一路上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回了宾馆。到了食堂吃完饭(作为一个吃货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我先填饱肚子),实在没有心情打牌和追剧了,于是一个人默默的去了网吧。开了电脑上了QQ,不知不觉的又打开了田晶的QQ资料,这个操作在每次心情失落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我点开资料,发现个人主页这栏里新填了一个网址,是一个的二级域名,我把网址复制到浏览器打开,原来是在博易主站下建立的个人网站,就跟我之前玩的tf168网站差不多,这个二级域名的anyp网正是田晶的个人网站。

    点开网站的相册栏,里面居然有田晶的照片!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已经快两年没见过田晶了,唯一一张的田晶照片还是中考考体育完后她从准考证上撕下来的黑白照,我把这张一寸的黑白照小心翼翼的放在火柴盒里,没过多久还被老娘当热色给扔了,当是真是郁闷的不行。现在好了,彩色照片安全存档永不褪色还能放大,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很多照片她的旁边多了一个娃,这娃还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

    这个娃长得人高马大,帅不帅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清楚女娃对于帅的定义,但是我知道他长得比我帅,我也不知道他是哪的娃,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我们四中的娃(别看我脑子不好使记忆力还算行,在四中六年我就没见过这娃),失落之余不免有些遗憾,看来田晶最终没有等到她当年喜欢的人。

    关闭放大的照片后,正好看到上方中间的更新时间,竟然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突然意识到,虽然田晶QQ上一句话都没跟我留,可这就是她要跟我说的话,或许她早就知道我会这么注她的动态…这时的我再也没有心情看其它的栏目,我默默的关了网页下了机走回宾馆,然后在宾馆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箱啤酒,独自扛上了四楼顶楼的平顶……

    转眼又到了新的一周,我上午一如既往的去实习,下午就开始向团支书请假,要么呆在房间睡大觉要么就跑去上网,到了晚上又继续扛一箱啤酒上了平顶。每次请假的时候团支书只是笑笑,也不多问,只是有一次偶然问我晚上什么时候再有空打牌,我说最近身体不舒服过段时间好了打牌的时候叫她。就这么连续喝了一个星期终于不喝了,因为,盘缠又快不够了。当时省城的啤酒厂好像新引进了一套德国的制酒设备,新出的8度啤酒挺好喝,关键还不上劲,喝一箱都不醉。宾馆的每一层都有个小阳台,平时衣服什么的都晾在那里,顶楼的平顶上几乎没有人上来,大伙都追剧打牌泡澡都已经忙得不行,根本没有时间跑这上面来瞎转悠。有天晚上蚊子居然跑上来晒内裤,鬼知道他头天晚上做了么个样的春秋美梦。蚊子上来的时候我们同时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他看见我脚下被月光照得有点发亮的酒瓶后,用一种很特别的声音跟我说,“水仔,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别…”

    卧槽,我有那么胆嘛我,我当时只吼了一句,“没得事!下面热!口喝!”

    蚊子对我竖了个大拇指“牛逼!”,连臭袜子都没晒完就急急忙忙端着盆下楼去了。

    没了酒喝,我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实习泡澡追剧打牌一个都不能少,平时也是乐呵的屁颠屁颠的,只是所有的疼痛都藏在了心底。没过几天已经是6月10号,第二天就是周六也是端午节。这天晚上恐友跟大伙说他家离省城四个小时的车程,明天他回去过节让大家一起去他家玩,大伙连连说好。阿瓜问我“明天一起去吧?”我说“我家离省城才两个多小时,要走也是回我家。”阿瓜说“你那谁就别惦记了,走,去恐龙家人多也好散散心。”我支吾了几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我们一早就起了床,虽然起得都比较早,但是十来个娃每人弄两下再加上女娃还得补个粉化个妆什么的,等到火车站都过中午了,最后买到的是下午两点多的票,到恐龙家的时候都快晚上八点了,端午节着实变成了端晚节。

    吃完晚饭挨个冲完澡已经十一点往后,这个时候大伙仍然没什么睡衣,又习惯性的凑一起准备找个剧看,去了恐龙家放电视的房间打开电视正好是CCTV5,当时正在直播世青赛国足对土耳其的赛前分析。这时候这些几乎一年没碰过球的娃一时不知道哪来的兴趣,全说不换台了就看这个,连女娃都跟着咿咿呀呀说这个好看,搞得我一时很懵逼就跟走错了片场一样,于是在这种“男欢女爱”的祥和氛围下我有幸观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国足比赛。

    那年的U20国足确实生猛,就算对阵种子队土耳其一点都不虚,一场比赛下来把周围这些不踢球不看球的男娃女娃看得是呐喊连连非常带劲,最后补时阶段赵旭日的一脚世界波绝杀2:1土耳其,别说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娃,估计连足协主席都看懵了。谁能想到这些被寄予厚望的08之星三年后能踢成那个熊样……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几个娃就嚷着要打牌,恐龙说光打牌哪过瘾,说完噌噌从房间里提了副麻将出来,于是打牌的一桌,我们几个会搓麻的轮番上桌搓了几把麻将,然后吃完午饭,回家。我们美丽的端午之行就这么圆满的划上了句号。

    回去之后我们又同以前一样,笔记、打牌、追剧、泡澡一样都不能少,后面的日子好像过得特别快,没耍几下时间就已经来到了七月,实习要结束了。实习结束的前一天,水木哥又和另一个老师来接我们,临走的时候,我们所有实习的娃还在宾馆侧面的花圃前照了张合照,水木哥说等回去给每个娃洗一张作为留念。非常遗憾的是至今为止我都没有见过这张照片,我们系实在是穷,这点从当初球队买系服的就看出来了,可没想到一年之后我们系已经穷成了这个B样,连每人一张洗照片的钱都不够了,所以这张照片最后也不知道洗没洗,就算洗了估计也只洗了一张放在系办公室某个角落的宣传栏里,反正我是从来都没见到过。

    回学校的火车上,再也没有娃嚷着要打牌,大家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最后这几个小时,虽然说回去之后仍是同学,最远的距离也就隔一条走廊的隔壁班,但是学校跟实时期间的氛围那完全是恍如隔世。由于实习的时候大家都混熟了,回程的时候两个班的娃都混坐在一起,不像刚来的时候同班只跟同班的坐。大伙都相互谈笑回忆着这两个月的美好时光。

    聊着聊着有的娃已经开始聊起了八卦,说实习期间谁和谁特别要好,经常眉来眼去什么的,要不凑一对得了。本来颇有兴致的听着大伙聊聊他们小组逸闻趣事什么的,但是一听到这种事我就感到特别心烦,于是独自扭头看着窗外。就在这时候混杂的声音里突然听到我的名字,一女声说,“我觉得你们班水仔跟我们团支书就很配,郎才女貌(我有狗屁的才),打牌的时候也是特别默契经常凑一对!”另一个女声说,“我叫她去其它房间打牌都不去,非要拉着我去水仔那里打,团支书快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水仔了!”第一个女声随即附和道,“就是,水仔请假那段时间,团支书抄笔记都心不在焉了。”我心头一个激灵赶紧转头朝声源的地方看去,正好看见团支书跟那两女娃拉扯着,“你们瞎说什么呢!!”平时她那冷艳的脸上已经红了一半。

    一旁的阿瓜听完也跟着瞎起哄,“水仔你还想什么呢,这么一个大美女还不赶紧抱回家!”这一下车箱里所有的娃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大家开始先是杂乱的喊着抱回家、抱起走、抱一个什么的,到后面就变成了异口同声的不停喊着“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连同车厢的老大爷也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大喊着“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

    这时团支书也把目光转向了我这里,我们就这么互相对望着,几米外坐位上的她再也不争辩什么,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车窗外的阳光映照她的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不笑的时候也能这么好看。

    可是,此时的我完全没有心情再去想另一个女孩,我对她报以一个轻轻的微笑之后,重新把头转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