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想做你男人！”

    我没压住怒气，吼了出来。

    声音在这昏暗的地底回荡。

    于是，我楞住了，她也愣住了。她低下了头，我原地开裂。

    啊……我们这刚建立起来的友谊，看来是维持不下去了……

    她应该会很生气吧？……呵呵，我真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呢……真是差劲……

    她这么美丽……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人，是我这种废物配觊觎的？

    不过……很爽，非常爽！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了舒服。

    是啊……我是为什么抑郁的呢？家里出事？……不全是。

    我曾满怀希望；我曾志向远大。

    我坚信我能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因为我有天赋，也为此不断努力。

    家庭不算富裕，但家庭很和睦。饭菜的食材不贵，但都是喜欢的口味。家风好，自己也听话，没有养成攀比的风气。

    小学以后就不再吃过生日蛋糕——不是他们不买，是我自己不要。

    最贵的鞋也才三、四百，一双一百的跑鞋跑烂了才换。一年四季都是那套校服，校外也就是一套体能服。不是买不起，也不是父母不给买，而是我都拒绝了，因为我不要。

    我活的很充实——我在为梦想拼搏，父母也都支持我，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乐。其它的都不重要，我也不会过多的关注。

    “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我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当然了，看见别人穿名牌，开豪车，不羡慕是假的。但也就如此而已：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我这么想着，对未来充满期待。

    但现实却如同幻梦气泡，触之即碎。

    我的父亲——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垮掉了。

    ——在我面前。

    我很自责。事发当天，众多亲戚朋友安慰我，说我打了120，把父亲抬去了医院，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说。我不敢说：

    我觉得是我害了父亲。

    ——因为我的梦想。

    父亲身体一直不好。那是年前，因为即将过年，那天要操办年事。我因为想学习，就任由父亲一手操办——往年是由父亲母亲一起操办。不过那年不同，母亲有事出去了，不在家。

    那天，我学习完，照例锻炼了一会，就睡觉了。迷迷糊糊间，我感到父亲起来上了个厕所——他很少起夜上厕所——脚步声有点沉重——啊……我当时就应该察觉的。

    但我没有，我办完了今天的事，想着明天的事，满足的睡去了。

    半夜，父亲不停摇床。

    我终于被惊醒，感觉腿上湿湿的：我和他睡一张床。

    后来我知道，那湿湿的是尿。

    我有点不满，我说，怎么了？

    他好像很累，他说，没什么。然后沉默了一下，又说，他有点不舒服，要我给他拿点药。

    我被吓着了。冲了出去，翻箱倒柜，最后把他的所有药拿了过来。

    药和水都拿了过来，我递给他，他挣扎着起床想要拿。

    但是他只是晃着，摇着。我才知道，他之前不是在摇床，他只是想坐起来。

    他没有叫我的名字，是怕打扰到我休息。

    我说，要不要我打120。他说，不用，我吃个药。

    “啊啊啊……现在的我没有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该死，我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打120……”

    我又难受了，不想去想。但记忆如洪水，你越是堵它越是涌：

    我说，我扶你。他点点头。

    我扶他，他起来了，我看他手在床上，以为他撑住了。心下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你坐稳了吗？

    他点点头，我就转身去拿药。

    结果他直接从床边滚了下来——他已经坐不住了。

    我当时抱着他，呜咽，我说，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他只是一个劲的喊，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他比较胖，一米七几，有一百八九十斤，但因为我健身，有点力气，我一把把他抱上了床。

    我说，我喂你，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给他吃了药，他又说，我要尿尿。

    我说，你起不来，怎么尿。

    他说，拿个盆来。

    我跌跌撞撞去拿盆，回来又看到他在摇。

    我说，你别动，我接。

    他却只是一个劲的喊，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我流泪，父亲一向要强，他很难接受儿子的帮助。

    我哭腔，你自己怎么来！你动不了啊。

    他只是一个劲的犟，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我犟不过，扶他起来。他说，你扶住。

    我扶着他尿完——他手不稳，接不住，全尿床上了。

    他又说，扶我躺下。我照做。我说要不要打120，他说不要，他休息一下。

    “……啊，我是SB……”

    我又没有打120，我先打给了母亲……

    母亲回来，打了120。她说，你为什么不打120。我结巴，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父亲一直安慰母亲，说，不要哭，不要哭，我没事……

    救护车来，只有一个人来抬担架。过年，人手不够。

    到了医院，拍了片子，前前后后几个小时，医生过来反复说。一开始，我们没听懂医生在说什么，后面听出来了——太凶险，我院不敢接，你去别院。

    转来转去，又是几个小时。等到开始手术，已是午后。

    因为时间太久，父亲彻底瘫痪了。

    父亲再起不能。各器官又衰竭，只能卧床。

    此后，我拿起书本，就会想起那日的景象——我抱着父亲，尿液湿润了我的手臂。

    我开始厌恶读书——或者说是害怕。

    自然而然，我成绩一落千丈。我不再是母亲的骄傲。

    母亲苦心经营，而我却开始“自暴自弃”。

    我开始不愿跟人交流……

    母亲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十几年没有工作了，父亲一倒，压力全来到她身上。

    她开始暴瘦，一百斤瘦到八十多斤。

    她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拿起书了。

    我开始靠健身来麻痹自己。

    母亲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遭火灾。

    家里生机更少了，母亲开始宣泄。

    麻痹已经不管用，我越发的低迷，也停止健身，开始暴饮暴食，放纵自己。

    几个月就胖了二十公斤。

    当时只是一个劲儿的想，死了算了。

    我开始不睡觉，动辄几十个小时不睡。

    我一方面渴望梦想，一方面害怕前进。我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于是，我的梦想死了。

    和她一起死的，还有我对活着的欲望。

    就这样，等到我再次拿起书本的时候，我却再也不能集中注意力了——我去检查，重度抑郁。

    是啊……人老憋着，是会病的……

    等到病了，想再恢复就难了……

    人，真是脆弱啊。

    回忆结束。我开始浑浑噩噩……

    啊……抑郁，好难受，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这种反常的感觉，这种溺死的感觉。

    “……为什么？重生了，还要缠着我……给我滚啊……”我这么想着。

    她见我久久没反应，试探地开口：

    “……还……还有呢？”

    “……啊？”我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

    我以为我幻听了，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差点没让我当场去世。

    她满脸羞红，嘴角上扬，居然在傻笑！？

    这恐怖的情景，把我吓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男人的本能战胜了一切。

    我试探性的说了一句：“你太好看了，我很馋你身子……而且，你那种哀伤的气质，让我好想把你捧在手心里……”

    她大眼睛十分迷离的看着我，傻傻的点头。见我没反应，后知后觉似的前倾皓首，继续追问道：

    “还有吗？”

    我见状，心中的变态无限膨胀：

    “想把你揉进身体里，想一直听你的声音……现在人形，更想一直和你……，想听你的不同声调，想欣赏你不同的风景……”

    “……嗯……还有吗？”她声音小了点。

    我一句接一句，越说越嗨。说的她慢慢低下了头。

    她可能没听过这么庸俗而不大方的话，低着头，脸蛋羞红欲滴。

    我也意识到自己太变态了……打死了心中作祟的变态，我平复了一下，说出了我心中憋了很久的话：

    “我好想一直在你身边……好想要你一直陪着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人……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

    因为有你，我不再抑郁。

    她瞳孔放大，神采流转——

    “嘭！”

    她突然把手插进自己身体里，轻轻一搅，神色痛苦的拽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大球——那球是真的大，比我的骨架还大，大到没边……

    漆黑从裙子上褪去，她变得洁白无瑕。纯白的长裙，让本就神圣的她成为了神圣。

    然后她又把那个球一口吞了回去。没错，是一口！然后她好像很舒爽的“哈～”了一声，就像干了一大口冰啤酒。

    她面带红晕，笑容灿烂的解释道：

    “嘻嘻～总算把这些负能量给清掉了！如果不清掉，这些东西总想让我疯掉，想让我去干坏事……吓到你了吧？这也没办法，直到刚刚好念头占了上风，才能把坏念头吞了……真是谢谢你呢～你的真诚，让好的我回来了！嘿嘿～真是凶险呢～”

    她好像很开心……但她可能不知道，我能看出那开心背后的哀伤——我也是如此，用笑的盛放掩盖心中的悲凉——这种灿烂，令人心塞心慌——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我仿佛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被她吸引。

    ——是同类。

    她和我一样，一直在悲哀。

    “你刚刚——”

    “你刚刚为什么这么做？”我想这么说。

    “啊！对对对……”她慌乱的拍头，打断了我的话。

    “你没有瞒我，我也不瞒你。这方法是我之前自残解闷的时候发现的……可以清除负面情绪，真的超级好用，这就传给你，嘿嘿～”

    她在胸口抹了一下，然后扔给我一个光球，那应该就是这种技法。

    我接过吞掉，正在消化中。心中还在感伤她的遭遇，想着一定要帮她，就见她忸怩，十分小女儿态的开口：

    “那个啊……刚刚，全部，所有，……你全部说出来了，我很开心！”

    这……关注点错了吧？喂！？

    我这么变态，都无所谓吗？！！！

    而且，现在！明显是你的问题更大吧？

    “那个……刚刚……你的那个提议……”她呐呐道。

    我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假装我有。

    喂喂——！不是吧，真的假的？

    她看我好像很期待的样子，鹅脸羞红的能滴出血来——这真的不是肉身？

    “答应是答应啦……”

    她在胸口不安地捏手手。

    woc！我激动，差点当场去世。

    不过她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把我刺激得直接要动手！

    “可是，现在的我没有肉身欸……你要做的事……我听说过，好像男人都喜欢做那种事……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需要肉身的吧？”

    “肘！恢复肉身！”

    我激动大叫。

    她看我那猴急样，抱以羞赫一笑。十指交叉，放在胸前。

    “好！……不过，在此之前，能听我说些话吗？”

    我闻言，冷静下来，有点不明所以。

    她好像深吸一口气：

    “我想把我的事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她大眼满怀希冀。

    “当然！——你都听我说了这么多，愿意了解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又怎么会拒绝呢？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刚刚，你不知道我的想法，不就产生了误会么？”

    她羞汗直流，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是……那……”

    她支支吾吾。

    哇——傻姑娘，收一收吧，你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男性的伤害有多大？

    我忍住莫须有的鼻血。

    “都告诉我吧！把那些，你想说的……把问题都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一起解决——让我更了解你的想法，毕竟，如果你不说，我就无法知道你在想什么；问题不解决，它就永远在那里，不会消失。”

    是啊，刚刚的事，提醒了我。

    如果逃避问题，就无法解决问题。

    如果逃避现实，就会被现实打败吞噬。

    我的抑郁，是源自于逃避啊——逃避可能，逃避希望。

    我要打败它……我的人生已经重启了。

    过去之影……你不过就是病而已。

    你想让我难受，你想让我死去，我偏不！

    就算大脑空空，就算行尸走肉，我也活给你看。

    希望？梦想？都无所谓！

    难过？自卑？来吧！我要承受它，我要面对它，这都是我的选择。

    我要把握当下的美好！

    生活就是一坨臭狗屎，但你可以把它变成草莓味儿的——

    “你不是说我可以打破所有吗？所以，告诉我，让我打破这厚障壁。”我激动着，越说越大声。

    她越听，眼神越明亮。小脸憋得通红，精致的小口微张，那是她压抑不住的喜悦。

    我也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善良可爱的傻丫头，就算是用强，是拐，我也想把她留在身边。

    原始的冲动在胸腔酝酿，最终喷啸而出。

    我向她伸出手。

    “然后，做我老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