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烟雨,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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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事先张扬的计划

    自从那些来自东南沿海城市的瓷商在山林里频频被野狼袭击后,那里的瓷商就不怎么来了,虽然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但是如果选择绕道的话无疑就要增加很多的路程,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十分不便的。他们要是不来,这一片窑场的生意都要受到极大的影响,东南沿海城市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高,那里的人对瓷器的要求特别的高而且需求量也特别的大。汝州盛产青瓷,汝瓷因天青色而闻名于天下,因此汝州青瓷一时间成为了人们追捧的奢侈品,这对于汝州的窑场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商业契机,而那座山林又恰恰是东南沿海城市通往这片窑场的最近通道的必经之路,因此,把狼除掉就变得迫在眉睫且势在必行。

    每年秋季的这个时候,全国各大瓷商都会集中到汝州来采购大量的青瓷,由此而衍生出来的“斗瓷大赛”因此也成了一年一度必举办的盛会,届时全国各地的瓷商都会云集于此,而这当中又属江浙一带的瓷商最多,每年对青瓷的采购量也是最多。

    严和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着烧制皇宫所需的天青釉瓷,而周信则忙于奔走各窑场之中,他希望通过游说能让每个窑场都分派出人手来一起进山除狼,虽然他们之前几乎将整个山林都搜查了一遍也未见野狼的踪迹,但也不排除野狼跟他们玩起了捉迷藏,所以只有增加人手分配到各个地方布防才有可能让狼无处躲藏。

    这天,严景开和严景泰两兄弟来找周信的时候,周信正好要出门,这个时候,在窑场看门的那位青年男子也跑来找周信,告诉他门外有个叫魏强生的男子有急事找他。周信的脑子里快速地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后才想起这个人来,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叫魏强生的男子,因为他觉得他的言谈举止有些浮夸,所以并不觉得他所带来的事对自己会有多重要,然而,周信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去见见他。严景泰对魏强生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尤其是对他这个人,他跟周信的看法不一样,他倒是觉得这个叫魏强生的男子是个有趣的人,言语间给人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料想此刻他的到来定有不同寻常之事,于是便拉着严景开一起尾随着周信来到了窑场门外。

    “周管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山林里的野狼出现了。”魏强生见到了周信后便急急忙忙地说道。

    “你确定吗?”周信听后内心并没有感到强烈的惊喜之意,半信半疑地向他问道。

    “当然,就在不久前,也许还要更早一些,我们窑场养的那条大黑狗又一次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你猜我在狗的身上发现了什么?”魏强生有些激动地说道,他的每次讲话都像在说书,把本来言简意赅的一句话非要说得那么的曲折冗长,见周信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吃惊,才慢慢地说道,“是狼爪痕。”

    “你之前不是说那条狗因为害怕狼所以不敢进那座山林的吗,它又怎么会被狼抓伤的?”严景泰一边说道,一边和严景开一起向他们走了过来。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魏强生很镇定,他先是笑着向严景泰打了声招呼。同时他也很机警,他大概是猜出了严景泰的身份,为了拉近与严景泰之间的距离,所以在打招呼的时候特意更换了称呼,表示完礼貌之后便跟他讲起道理来,说道,“不过小兄弟的话可说得不对,‘害怕’这个东西并不是一层不变的,它要因时因地而言,从前害怕并不代表现在也害怕,一时害怕并不代表永远都害怕,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

    “景开、景泰,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严家两兄弟的突然出现让周信有些吃惊,周信向他们问道。

    “周大哥,我们本来是要来找你的,但是看到你急匆匆地朝窑场大门方向赶去,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跟了过来。”严景泰据实说道。

    “你们找我是有事吗?”周信问。

    “其实也没什么事。”严景泰回道,想了想,立刻又很懂事似地对周信说道,“周大哥,既然你有事,那你就去忙你的吧。”

    “周管事,你最好快一点,狼可不会等着让你们来杀。”魏强生向周信提醒了一句。

    “我这就去召集人手。”周信没有多想,立刻说道,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周大哥,你们说的狼是怎么回事?”严景开这才有机会插得上话,立刻向周信问道。

    “景开,晚点再跟你说吧。”周信转过身来对严景开说道,刚转身又回过头来,对严家两兄弟嘱咐道,“眼下师傅正忙,无暇顾及你们,你们两个可得要听话,别给师傅添麻烦,尤其是景泰。”

    严景开、严景泰两兄弟纷纷点头答应。周信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兄长的身份之外更像一位父亲,总是给予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所以他们打心里敬重他。

    看到周信走远了后,严景泰立刻向魏强生靠了过来,问他:

    “记得上次你说过,如果不熟悉的人进了那座山林就很容易迷路,是这样的吗?”

    “没错,小兄弟的记心可真好。”魏强生笑道。

    “你对山林里的路熟吗?”严景泰又问。

    “不很熟。”魏强生回答,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但进去了也不会迷路。”

    “那正好,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严景泰问道。

    “当然,只要我能帮得上,小兄弟尽管开口。”魏强生想都没想便答道。

    “我们想到那座山林里面去,你能给我们带路吗?”严景泰继续问道。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魏强生忙说道,说完后转念一想,又怕自己的表达让会让对方产生误会,于是立刻又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进去太危险了。”

    “你是担心碰到狼,还是担心我们进去了出不来?”严景泰有意试探魏强生,向他问道。

    “如果有我在的话自然不用担心进去了出不来。小兄弟,你可别忘了,我还说过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是以打猎为生的,小时候我可是经常跟我的父亲一起进山打猎的,你知道对于猎户来说,他们最强的本领是什么吗?”对于严景泰的质疑,魏强生不以为然,他自信满满地说道。关于最后一句话中向严景泰提的那个问题,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严景泰回答,因为他知道严景泰答不上来,于是继续说道,“是熟悉地形,毫不夸张地说,任何复杂的地形都困不住他们。”

    “那就是担心碰到狼。”严景泰很直白地说道。

    “所以小兄弟最好还是别进去,如果你们想找地方玩的话,这周围还有很多好去处,我随时可以带你们去,但是你们为何非得要进那座危险重重的山林里呢?”魏强生有些为难地说道,虽然他的话里明着是推却,但是话外却全是替人着想,让人听了也无法挑理。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一个人打了赌,赌我们到那座山林里面去看谁能先走出来,可是我又不熟悉山林里的路,如果没有熟悉路的人从旁协助恐怕我很难胜出。”严景泰迟疑了一下后说道,一边说一边装着可怜。

    “小兄弟,你这个赌打得有点太冒险了吧。”魏强生被严景泰的这一番话说得有些信以为真了,同情地说道。

    “男人之间的较量要比就比胆识,只有这样分出来的胜负才值得一提。”严景泰骄傲地说道。

    “小兄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就冲小兄弟的这番话,同时也看在我跟小兄弟有缘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

    “景泰,你在胡说什么?”严景开听得一头雾水,立刻将严景泰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

    “大哥,我的确是在胡说。”严景泰漫不经心地对严景开说道,接着又很认真地说道,“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景泰,你到底想干什么?”严景开困惑不解,向严景泰质问道。

    “这个大哥别管。”

    严景泰镇定地答道,说完又来到了魏强生的面前,魏强生指着愣在原地的严景开向严景泰好奇地问道:

    “那位小兄弟是谁?”

    “他是我大哥严景开。”严景泰回道,顺便正式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严景泰。”

    “我知道,刚才从周信跟你们两个的谈话中我已得知。”魏强生得意地说道,接着又很诚心地问了一句,“景泰兄弟,你具体想让我怎么做?”

    严景泰凑到魏强生的耳朵边说起了悄悄话,魏强生听完后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严景泰,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才十二岁的孩子。

    跟魏强生分开之后,严家两兄弟往回走去,两个人各怀心思,都默不作声地走着自己的路,严景开对他的这个弟弟有些捉摸不透了,同时心里也隐隐地担心了起来。他们穿过一条长廊,越过两座木桥,再走上一段路后便回到了他们的宿舍,进来的时候发现严景阳正在很认真地看着书,严景泰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他的面前,本打算在不经意间跟他说话的,可是严景泰发现这样做实在是太别扭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喂,严景阳,我们去看周大哥他们捕杀狼,你敢不敢?”

    “我没兴趣。”严景阳头也不抬地冷冷地说道。

    “我看你是不敢吧?”严景泰开始激将他。

    “随便你怎么说。”严景阳不动声色,依旧看着手里的书,冷冷地说道。

    “大哥,山林里是不是有很多的小动物,比如小兔子之类的?”严景泰见严景阳不吃他的这一套,想了想,又心生一计,故意向严景开问道。

    “应该是吧。”严景开勉强应道。

    “我记得景萱好像最喜欢小兔子了。大哥,要不然我们顺便再从山林里捉一只兔子回来送给景萱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严景泰接着说道。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我们三个都是男孩子,不方便总是陪着景萱,如果能找只兔子来陪她,兴许她就不会觉得寂寞和无聊了。”关于严景泰的建议,严景开非常赞同,对妹妹的宠爱,他这个做大哥的总是唯恐不够,于是立刻附和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吧。”严景泰马上说道,一边说一边留意着严景阳的反应。

    严景开的话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严景阳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突然站起来说道:

    “等等,谁说我不敢?”

    严景泰心中窃喜,严景阳的心理已经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为了再敲打一下他,严景泰随即又故意说道:

    “我看你还是别勉强自己了,再说,景萱有我们两个亲哥哥疼就可以了。”

    “我——我也算是景萱的哥哥。”严景阳很不服气地说道,因为激动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反悔。”严景泰立刻说道,严景阳不说话,严景泰接着又向大家提醒道,“这件事决不能让景萱知道,你们也不希望她跟着我们一起冒险吧,再说,要是她提前知道了我们要抓只兔子来送给她的话那就没有惊喜了。”

    严景开和严景阳没有说话,严景阳扭头径直朝门外走去,严景开和严景泰随后也跟了出去。三个人刚走出门外没几步,这个时候严景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大哥、二哥、景阳,你们这是要干嘛去?”严景萱问道,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开心。

    “景萱,你怎么来了?”严景开向严景萱迎上来,笑着问道。

    因为严景萱的出现,严景阳刚才苦着的脸上才有了点笑容。

    “你们都不来找我,我就只好过来找你们咯。”严景萱沮丧地回道。

    “我们也正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先过来找我们。”严景泰立刻说道,为了先稳住严景萱,只好向她撒了个谎。

    “你们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吗?”严景泰的话让严景萱立马又高兴了起来,她欣然地问道。

    “当然。”严景泰灵机一动,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们打算来玩捉迷藏的游戏。”

    “捉迷藏呀?”严景萱听后满脸失望,撇着嘴嘟囔了一句。

    “景萱,你别丧气,我们玩的这个捉迷藏跟以往可不一样。”严景泰解释。

    “有什么不一样?”严景萱半信半疑地问道。

    “这次是一个人藏,三个人来找。”严景泰接着解释。

    “好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没那没无聊。”严景萱勉强应道。

    “景萱,不如你来藏,我们三个人来找吧。”严景泰打铁趁热,立刻说道。

    严景萱同意了,严景泰怕她反悔,立刻推着她离开。等严景萱在大家的视线内消失后,又等了一会儿,严景泰才示意严景开和严景阳赶紧离开,他们三个人朝着窑场大门的方向快速跑去,可是没等他们跑出多远,他们就被严景萱在后面喊住了。

    “你们去哪?”

    “我们正要去找你呀。”三个人慢慢地回过头来,严景泰赶紧站出来解释。

    “你们骗人,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们让我藏起来,你们三个人来找,其实你们是想支开我然后自己去玩,对不对?”严景萱生气地说道。

    “哪有的事,不信你问大哥,大哥可不会骗你。”严景泰立刻为自己辩解,同时将严景开推了出来,并向他使了个眼色。

    “我要景阳说。”严景萱看了看自己的大哥严景开,可是没等严景开开口,立刻又转眼看向严景阳,说道。严景泰又赶紧朝严景阳使眼色,严景阳自然明白严景泰的意思,但是他又害怕严景萱那直勾勾逼过来的眼神,严景萱看出了严景阳紧张又为难的样子,于是提醒他,“景阳,你可从来不撒谎的。”

    “景萱,我们的确是骗了你,但是你别生气,我们并不是有意要骗你,我们支开你是为了去山林里看周大哥他们捕杀狼。我们之所以不带你去,是觉得太危险了。”严景阳只好如实说道,他不想破坏了自己在严景萱心目中的形象。

    然而,严景萱却不知道,严景阳从来不撒谎也仅仅只是对她。

    “严景阳,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何还要告诉景萱。”严景泰怒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你真是没用。”

    “我不想对景萱撒谎。”严景阳垂头丧气地说道,对于严景泰的指责,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是他理亏在前。

    “我也要跟你们去。”严景萱很认真地说道。

    “景萱,我的好妹妹,听二哥的话,乖乖待在家里,好不好?”严景泰向严景萱劝道,严景萱不为所动,严景泰见好言相劝行不通又试着以退为进,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不是很喜欢兔子吗?我们给你抓只兔子回来,好不好?”

    “是啊,景萱,听哥的话,这次你就别掺和了,下次有好玩的地方我们一定带上你。”严景开也对严景萱劝道。

    “不行。”严景萱固执地说道。

    “山林里有狼,狼是很凶残的,可以将一个活人一口吃掉,你不怕吗?”严景泰故意说些吓人的话,试图吓住严景萱。

    “二哥别说了,你们别想再甩开我,从现在起我会一直跟着你们。”严景萱铁了心地说道。

    “景泰,要不然我们也算了吧。”严景开担心严景萱,见严景萱如此固执,只好转而劝说严景泰。

    “景萱,那你得答应我,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和大哥。”严景泰并不打算放弃,几乎与严景开说话的同时说道,说话的声音甚至盖过了严景开的声音。

    “没问题。”严景萱兴奋地点头答道。

    魏强生在大门外无精打采地等着,见严景泰一行人向他走过来的时候立马又精神了起来。如果我们仔细挖掘的话,在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能找到一些独特的优点,而魏强生的优点就在于他的那张嘴和那双眼睛上。他仔细地观察了下四人当中没有见过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很显然,即使不问,他也知道谁是跟严景泰打赌的人,至于女孩子,他大概能猜得出她与严景泰两兄弟之间的关系。

    “景泰兄弟,我们可以走了吗?”魏强生从严景阳和严景萱两人的身上收回目光后向严景泰问道。

    “当然。”

    严景泰回答,其它没有多说,他不打算向魏强生介绍严景阳和严景萱,魏强生自然也不关心这个,而严景阳和严景萱两个人似乎也对魏强生没有多大兴趣,只当是陌生人一样向他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