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心之所向皆所愿
夏日快结束前的一个晴朗的清晨,严和又要准备出趟门了,临行前他将几个孩子叫到了身边,对于大儿子严景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他能发挥起作为大哥的作用;重点担心的是他的二儿子严景泰,他知道严景泰不大喜欢严景阳,希望严景泰能收起他那任性妄为的脾气,不要让兄弟之间的和睦影响了这个家的和谐;最令他放心不下的是严景阳,严景阳总是那么的忧郁,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对于女儿严景萱更多的是心疼,他唯有希望女儿每天都能健健康康的。最后向孩子们说了声再会,便动身走了。
城外有一条河流弯弯曲曲沿着东南方向一直延伸到离城很远处的几座大山脚下,山脚下散落着几家规模不大的烧瓷小作坊,其中位置最好的当属处于那座山头最矮的山脚下的一间小作坊,这里依山傍水,地势平坦开阔,四周树木葱郁,到处鸟语花香。小作坊的主人姓齐,已年近六十,数年前严和与他因瓷结缘,两个人因此成为了忘年之交,严和管他叫齐老哥,齐老叫他严老弟,两个人无话不谈。
严和出现在齐老面前的时候,齐老正在低着头聚精会神地拉坯。
“齐老哥,你总是那么的忙,就不能让自己休息一下吗?”严和向齐老打趣道。
“啊呀,是严老弟呀,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齐老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对严和笑道,他的声音听上去那么地硬朗,若不是这一头花白的头发和几乎全白的胡子,没人会相信他已是花甲之年。
“齐老哥,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严和犹豫了一下,也笑道。
“多谢严老弟记挂。”齐老起身说道,边说边朝身前不远处的水池走去,走到水池边后将双手放进水池里洗了洗,然后提起双手在空中甩了甩又往系在腰上的围裙上擦了擦,等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地做完后,他立刻又说道,“不过别怪老哥我说你,你是个诚实的人,看你说话的表情就知道你没有说实话,依我看恐怕老弟并只不是单纯地过来看我这么简单吧?”
“不瞒齐老哥,我来找老哥的确还有别的事,就是不知道怎么跟您开口。”严和被齐老说得有些难为情了,一脸为难地说道。
“有话就说嘛,跟老哥我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齐老一边解下围裙挂在水池旁边的一棵树上,一边说道。
“记得之前齐老哥跟我说过,说如果我感兴趣的话您愿意将这个作坊让给我,不知老哥说的是否当真?”严和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嗨,我当是什么事那么难开口,这事在老哥我这里一直都算数。”齐老哈哈大笑,说道,然后领着严和走向不远处的一间木屋,又问道,“严老弟这是想通了?”
齐老说话的这会儿,他们已来到了木屋跟前,木屋是吊脚楼样式的,两边各种有一颗枫树,等到秋天的时候满树都是火红的枫叶,漂亮极了。齐老几步走上台阶后推开门走进了屋内,严和跟在后面说道:
“我的这一生没有别的爱好,只对烧制瓷器感兴趣,所以我想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
“这就对了,你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如果你不做这行那就真的是可惜了。以前你一心烦的时候总是躲到我这里来,然后帮着我一起烧制瓷器,你说你面对那些陶土的时候就会忘记烦恼,那时我就认定你跟这行有不解之缘。”齐老一边说,一边推开窗户用一根竹棍支了起来,然后请严和坐下来的同时在他的面前倒了一杯水,他在严和的对面坐下来后又说道,“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并主动跟我提出这件事,看来我可以了却我的一桩心愿了。”
“这么说齐老哥是同意了?”严和激动地问道。
“当然,我求之不得呢。”齐老笑道。
“可是这是齐老哥的家业,齐老哥舍得吗?”严和突然有些为难了起来,又问。
“说实话,如果是要将这里关掉的话我还真舍不得,我就是不忍父亲辛苦创下的这份家业断送在了我的手里,所以才会坚持到现在的。现在有人替我继续经营下去最起码这个小作坊算是保住了,况且我已经快六十了,虽然手脚还算麻利,但已是力不从心,我没有老弟那般的才能,如果这个小作坊能在老弟的双手下发扬光大,我也算是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了。”齐老叹道,说完后如释重负。
“难得齐老哥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不负老哥的期望。”严和认真地说道。
“严老弟可别这么说,你的能力难道我还不清楚吗?”齐老说道。窗外对面的那座山上有着丰富的高纯度玛瑙石,上次严和运往“张公窑”的玛瑙石就是从那里采来的,齐老望着窗外,目光良久地落在那座山上,之后回过头来对严和说道,“我记得严老弟上次来这里采集玛瑙石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说玛瑙石可以烧制出天青色,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以玛瑙入釉烧制出来的天青色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能想象得到那一定是超凡脱俗的绝品,遗憾的是恐怕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一次老弟烧出来的天青釉瓷了。”
“齐老哥为何如此感慨?”严和警觉地问道。
“不瞒严老弟,我要离开汝州了。”齐老无可奈何地回道,脸上写满了心事。
“齐老哥要去哪?”严和又问。
“回到我的家乡去。我在汝州出生,一生只回去过一次,我的父亲临终前叫我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根,所以我打算回去了。”齐老沉声道。
“我有什么可以帮齐老哥的?”严和眉头微蹙,问道,离别之愁莫名地涌上了心头。
“严老弟,你能把我这个小作坊延续下去就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齐老心满意足地说道。
严和静静地望着窗外,这里美如画卷,远处从高山上倾泻而下的流水让人心旷神怡。齐老不说话,同样静静地望着窗外,与严和不同是的,他的眼里满是留恋和不舍。良久,严和才将目光从窗外移到齐老的身上,心情沉重地问道:
“齐老哥打算什么时候走?我想送送你。”
“事情已了,心愿也了,我打算明天就走。”齐老也将目光收了回来,轻松地回道。
山间晴朗的夜空月色美得令人陶醉,严和与齐老从屋内喝到屋外,把酒言欢互吐着心中的往事,喝到半夜的时候严和醉了。第二天严和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到了门前,他没有看到齐老,只看到桌上放着一张齐老写下的书信,于是立刻推开门跑了出去,但是没跑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四周早已没有了齐老的踪影,他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了屋内,重新拿起了那张书信。齐老在信上写到:严老弟,请原谅老哥的不辞而别,昨天老弟说要送我,我很感动,但是我真的很害怕离别时那种令人心酸的场面。我几乎没有朋友,老弟是唯一一个,虽然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很大,但是能与老弟成为忘年之交实属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这个小作坊交给老弟我放心,它在我的手上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相信到了老弟的手上它定能茁壮成长。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千言万语也道不完我与老弟之间的情谊。别了我的老弟,别了我的朋友!
严和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感觉每次喝酒都像是在预告着一场别离。
大概在严和回到家的两天后,周信肩上挎着一个行囊出现在了严府的门前,他本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严和,结果被严府的家仆曲炎挡在了门外,就算他磨破了嘴皮都不肯放他进去,甚至连为他通传一声都不肯,要不是正好赶上严和从外面回来,恐怕周信一时半会是见不到严和的。
“周信,怎么是你?”严和先发现周信的,惊讶地问道。再次见到周信的时候,周信比原来瘦了一些,而且也黑了一些,但看上去明显比原来要成熟多了。
“先生,可算是见到你了。”周信见到严和后,原本失望的脸上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立刻说道。
“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我们家主不在府里,你还偏不信。”曲炎在看出了这个叫周信的青年与家主严和的关系后,他怕周信在家主的面前乱说话,于是赶紧迎上来为自己打圆场。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周信不满地说道。
“我们家主现在名气大了,想要跟他攀关系的人不知有多少,总不能每个人都对我说认识我们家主我就得都相信吧。”曲炎立刻打断了周信的话,进一步为自己解释。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前不久就有人到府里来找严和,他们也都说认识严和,可照面后结果是严和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经过一番交谈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之前因为烧不出天青色而被收监的瓷匠,他们之所以这么说只为来报恩。
周信被曲炎的巧言善辩说得无话可说,对于他们两个说的话,严和也无意去纠缠孰真孰假,若非大是大非,他向来都是以包容的态度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们进去说吧。”严和一边说,一边请周信进府。曲炎站在他们的身后,用一种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眼神看了一眼周信远去的背影,然后呸了一声。
“这府邸好气派呀。”周信走在严和的一侧,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府里的一砖一瓦一木,然后羡慕地说道。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对于周信的话严和并没有附和,而是问道。
“先生不是说我随时都可以来找先生的吗?先生不会忘记了吧?”周信着急地解释。
“我当然没有忘记。”严和笑道。
“我已经做好了今后都要跟着先生的决定,无论先生安排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跟着先生就行。”周信快一步走到严和面前,一边倒退着走一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让你看家护院也行?”严和笑他。
“没——问题。”周信一听脸上立刻僵住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强挤出一个笑来回道。
“你之前不是说人应该有远大的志向吗?多久没见你怎么就改变主意了?”严和突然严肃地说道,周信被他这么一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严和立刻又说道,“行啦,跟你开玩笑的,我已经找好了窑址,准备开办窑场了,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需要人手帮忙。”
“真的吗?这个信息听起来太让人振奋了。”周信激动地说道,接着又像受到了惊吓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先生刚才说的那句话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先生真的要我去看家护院呢。”
严和对周信笑了笑没有搭话。他们正走在回廊上的时候,严景阳追着严景泰朝这边跑了过来,同时嘴里不停地喊着“把东西还给我”之类的话。严景泰见到自己的父亲后立刻停了下来,然后慌慌张张地将拿着的东西手往身后藏去,严景阳追上来后无视大家的存在直接就到严景泰的手上去抢,抢了一阵后没有得手便停了下来,站在一旁巴望着他们的父亲处理。
“景泰,你是不是拿了景阳的东西?”严和拉着脸向严景泰问道。
“我没有。”严景泰回道,但是他紧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严和知道严景泰在撒谎,厉声说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严景泰态度强硬地说道,对他父亲的话置若罔闻。严景阳见他们的父亲似乎拿严景泰没有办法,于是又去严景泰的手里抢,严景泰急了,便推了一把严景阳,严景阳立刻倒到了地上,周信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简直是无法无天。”严和努了,立刻给了严景泰一巴掌,这一巴掌让周信着实惊了一下。
严景泰并没有因这一巴掌而屈服,立刻将手里的瓷娃娃风铃狠狠地砸到了严景阳的胸膛上,并对严景阳大声地骂道:“还给你,谁稀罕你这破玩样。看到我被打,你满意了吧,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接着又转过身来对他的父亲说道,“我恨你,你总是护着这个野孩子,在你的心里他才是你的儿子。”然后推开严和往大门的方向跑去了。那个被严景泰扔出来的风铃从严景阳的身上掉到地上后摔掉了一角,严景阳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风铃捡起来,看着残缺了的风铃心里难过极了,只有周信看到了泪水在他的眼睛里打转,紧接着严景阳也朝着来时的反方向跑走了。
严景泰的那句话像一把利刃直插严和的心脏,深深地刺痛着严和的心。
“孩子嘛,都是顽皮的,等长大一点后懂事了,自然就会收敛,大多数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先生不必介怀。”周信看到严和难过的样子,立刻向他安慰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严和突然说道。
“先生刚才那一巴掌确实是有点重了,不过那时先生也是在气头上嘛,换了谁脾气一上来情绪都难免不失控,先生不必自责。”周信继续向严和安慰道。
“我是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孩子带回来?”严和苦恼地说道。
“说到孩子,我差点忘了问先生,这么说先生是找到了您师弟的孩子了?”关于那个孩子,周信都还没来得及问严和关于那天他们分开之后的事,于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我也不确定,找到这孩子的时候我问过好多人都说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而这孩子偏偏又似乎对自己的事一概不知,我当时觉得他孤苦伶仃无家可归才将他带回来的。”严和皱起了眉头,向周信简要地说道。
“先生怀有一颗仁爱之心,这不是先生的错。”周信再次向严和安慰道。
“之前我只知道景泰不太喜欢景阳,今天看来他对景阳是积怨已久,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景泰是个直性子,他本身心眼不坏,只是脾气有些顽劣罢了。”严和愁道。
“如果先生相信我的话不妨让我去试试,不瞒先生说,我小时候也跟严景泰一样顽皮,就这点来说,我想我会比较了解他的心理。”周信看到严和满脸愁容不解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便自告奋勇地说道,见严和没有任何表态,马上又说道,“先生,就这么说了,我看到他往大门方向跑出去了,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什么事?”
周信说完拔腿就跑,严和立刻喊住了他。
“把包袱给我吧。”
这个时候家仆曲炎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赶来,他在与周信擦肩而过的时候瞥了一眼他,来到严和的身边后又望了一眼周信远去的背影,然后向严和疑惑地问道:“家主,这个叫周信的人匆匆忙忙要干嘛去?”
“他去把景泰追回来。”严和望着周信的跑去的方向,无奈地回道。
“我正想向家主禀告此事哩,我就是看到二公子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才赶紧过来向家主禀告的,他这么小年纪一个人跑到外面去那得多危险啊,还是我去把他追回来吧。”曲炎一个劲地向严和讨好地说道。
“不用了,这事交给周信就好了。”严和说道。
“家主,这个周信才刚来,他甚至都不认识二公子,二公子能听他的吗?”曲炎看到严和的手里拎着周信的包袱,料想这个周信并不简单,他的到来对自己定是个威胁,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很不痛快,而面对威胁,他唯一的筹码就是多争取到能在家主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于是又说道。
“我相信他,你去忙吧。”严和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周信出了大门后,找了一圈才在城中的一条人工河边上找到了严景泰,当时严景泰正坐在河边闷闷不乐地朝河中扔着石子,周信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也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向了河中,严景泰只是抬起头向站在身边的周信瞥了一眼但没有搭理他,然后继续朝河中扔着石子。
“你叫严景泰,对吧?”周信在严景泰的身旁坐了下来,先开口说话,问他。
“我知道你,你是刚刚站在我爹爹身边的那个人,你们都是向着严景阳的,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开。”严景泰扭过头来怒视着周信并嚷道。
“原来你说的野孩子叫严景阳,你为什么认为我向着他?”周信笑了笑,小声且耐心地说道。
“如果你不是向着他,他摔倒了你为什么要去扶他起来?”严景泰又嚷道。
“我知道严景阳不是你推倒的,因为你推他的那一下根本没有用力,对不对?”周信转移了话题,说道。
“你错了,就是我推到他的,我后悔自己当时没再用力一些。”严景泰倔强地说道。
“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严景阳?”周信问道。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严景嚷道,有些蛮不讲理。
“其实你不说我也懂,因为我小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有着同样的感受。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没过多久我的父亲又娶了一个,我很讨厌我的后母,因为我知道父亲有了后母后就不会像从前那样爱我了,为了实现我的报复心,有一次我偷偷地将我后母最喜欢的几件衣服通通都剪坏了,这事被我的父亲发现后我的父亲就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我一气之下就在家里找了个地方偷偷地藏了起来,我听到我的后母因为找不到我都急哭了,还一个劲地埋怨我的父亲不该为几件衣服动手打我,为了找我他们不停地找了整整一个晚上。其实我知道我的后母是很疼爱我的,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我调皮的时候,我的父亲要责罚我,我的后母总会挺身而出护着我,我也知道我的父亲并没有因为娶了后母后就冷落了我。”周信向严景泰深情地讲着自己的往事,说话的同时偶尔会向河中扔去一块石子,石子在水面激起小小的水花后沉下去,在河面留下久不散去的涟漪。
“后来你还讨厌你的后母吗?”严景泰侧着脸望着周信,稚气地向他问了一句。
“长大后我渐渐懂事了,可是等我想要做个乖孩子的时候却再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的后母在我十岁那年也过世了。”周信略带伤感地回道,说完也侧过脸来看着严景泰,并向郑重地向他问道,“景泰,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随便。”严景泰回道,俨然一副大人的口吻。
“景泰,你的父亲是爱你的,他爱你们每一个孩子。我知道你担心严景阳的存在会威胁到你的父亲对你的爱,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父亲对你的爱绝不会因为多一个人而减少半分。”周信很认真地对严景泰说道,说完后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很认真地向他问道,“所以你能不能放下对严景阳的偏见,试着接纳他,跟他做朋友呢?”
“不能。”严景泰不假思索地回道,回答得很决绝,接着又很真诚地向周信问道,“但是我想跟你做朋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很高兴能做你的朋友。”周信扬起嘴角笑了笑,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严景泰又问,他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我叫周信。”周信回答。
“那我叫你周大哥吧。”严景泰朗声说道。
“只要你乐意,就算你直呼我的名字都没问题。”周信说道,同时向严景泰做了一个表示自己很随意的表情。随后,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严景泰抿嘴笑了一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回去吧,要不然你的父亲该着急了。”
严景泰的兴致不高,他没有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严和特意等着周信和儿子严景泰回来,当他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时候,他知道儿子严景泰应该没事了,本想借机跟严景泰说句话,可是严景泰显然还不想搭理他的父亲,便埋着头自行走掉了。周信看出了严和的忧心,便叫他再给严景泰一点时间,严和自然是相信周信的,否则儿子严景泰的眼神中是不会带有忏悔之意的,便好奇地向周信问了起来,周信笑着告诉他,对于孩子,要想走进他们的心里,就得要先学会跟他们做朋友。
很晚的时候,大家都睡去了,孩子们也都早已进入了梦乡,严和独自一人悄悄地走进了两个儿子的房间,然后在严景泰的床边坐了下来,他看着严景泰熟睡后那一脸安静平和的样子,不禁心疼和难过了起来,他本想抚摸一下严景泰被他扇过一巴掌的那边的脸,严景泰突然啼哭了起来,不过哭了几声后翻了一下身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