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烟雨,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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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严家三孩添新伴

    一个晴朗的夏日夜晚,当严和驾驶的马车跨过那条城中河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严和离开家将近一个月的这段时间里,严家的三个孩子都觉得仿佛过了很久,严家的小女儿总要向她的娘亲问起她的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她总是期待她的爹爹会在某个晚饭的时候回来,可是每次都没有她爹爹回来的迹象,他的两个儿子则会跑到门口去张望,到最后连跑到大门口去张望的想法也没了。

    晚饭过后没多久,范氏像往常一样要求她的女儿严景萱上床睡觉,因为严景萱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足够的休息,可是严景萱却苦苦地哀求她的娘亲允许她再待一会儿。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来的时候,正巧赶上仆人曲炎在关门,曲炎透过昏暗的光线朝门外仔细地看了几眼,这才确定坐在马车上的人正是家主严和,于是重新打开了大门并立即迎了出去,严和从马车上下来后又将小男孩抱了下来。从下了马车直到来到厅堂里,小男孩都是紧紧地拉着严和的衣服静静地躲在他的身后,如果仅从严和的正面看过来,还以为只有严和一个人。大家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严和此时会回来似的都聚在了厅堂里。

    对于严和的回来大家自然都很高兴,尤其是他的三个孩子激动得都要扑过来了,严和立刻叫住了他们,因为接下来他将有一件很为难的事情要宣布,在不明确大家的态度之前,他想给大家留足了空间,尤其是他的妻子。

    “夫人,在家事上我一直都是跟夫人有商有量的,但是这次我独自做主了,你就当作是上天赐的礼物来接受吧,虽然你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严和语无伦次地说着。

    “相公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明白,能否说得直接一点?”范氏被丈夫的话弄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她慌慌张张地说道。

    “我说的是这个孩子。”严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说道,一边说一边将藏在身后的小男孩拉出来推到大家的面前,又小心谨慎地对他的妻子范氏说道,“夫人不会介意家里再多一个孩子,对吧?”

    范氏没有立即回话。大家都向小男孩围拢了过来,小男孩吓得又躲回了严和的身后,严和再次把他推了出来,大家看到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的小男孩。小男孩一动不动地站着,低着头看着地面,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去理会那一双双向他看过来的眼睛。

    “相公是怎么想的,把一个野孩子带回家来,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已经够我操劳的了,难道相公是嫌我的命活得太长了不成?”范氏感到很不能理解,十分不满地质问她的丈夫。范氏当初嫁给严和是因为父母之命,而严和之所以娶范氏也是因为父亲之命,他们各自心里都有喜欢的人,因此两个人始终走不到一块去,直到有了孩子后双方才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范氏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孩子,所以对于他的三个孩子她也只是在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而已。

    “大哥,我得说你两句,在没征得大嫂同意的情况下,你怎么能擅自做主地将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带回家来呢?这不是给大嫂添麻烦吗?”严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严贵适时地站出来说道,他看到范氏正在气头上,又故意煽风点火道,“这孩子来路不明,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哥的私生子。”

    “严贵,你再胡说什么?”严和厉声呵斥他的弟弟。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心给大哥提个醒,如果大哥不喜欢听,我不说就是了。”严贵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自讨没趣后自行退回到座位上坐着,继续端起茶壶对着壶嘴悠然地喝着茶,不再说话。

    严和在妻子范氏的质问与埋怨声中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释了一下,大家听到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他的师弟丧身于窑场之后,他便从窑场赶到“李园”来看望他的师妹,可谁知几天前“李园”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火,他的师妹不幸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后来听人说他们的孩子从那场大火中逃了出来,于是他就决定要留下来找到那孩子,可是除了那孩子大致的年龄外,其它的他一概不知,根本不知道从何找起。机缘巧合下,他在住店的时候听店小二说曾见过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酒店对面的包子铺偷过几回包子,巧的是几天后那孩子又来偷包子并且被店主抓住了,他救下那孩子后,本以为可以通过那孩子之口来确定孩子的身份,可是那孩子就像哑巴一样一声不吭,他只好带着孩子到处向人打听,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孩子无家可归,他又不忍心丢下他不管不顾,而他的钱和时间又都有限,想想就决定把他带回家。

    范氏听完后面色稍缓了下来,情绪也平复了不少,在这件事上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丈夫的脾气,丈夫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很难改变,于是吩咐何妈(何妈是范氏的乳娘,范氏嫁过来的时候便一起跟了过来并一直伺候在她的身边)去帮这个孩子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严和让这个孩子跟他的两个儿子睡一个屋,可是屋里只有两张床,他的两个儿子都拒绝和他同床,甚至连进他们的屋里睡都不行。在道义上何妈是可怜这个孩子的,但是在情义上她又有点讨厌这个孩子,因为严家的三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对他们有着十分特殊的情感,爱屋及乌,所以三个孩子的情绪总会影响到她的情绪。当何妈将这个洗干净了的孩子送到严家两个儿子的房间时,她又在严家两个儿子的苦苦哀求下将这个孩子带离了房间,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让他对付一晚,希望这个孩子看到自己在这个家不受待见后会在第二天悄无声息地走掉。

    第二天,严和一大早便来到了他的两个儿子的房间,当他发现他昨晚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不在房间里时,他一下子就急了,将他的两个正在酣甜入睡的儿子吵醒后大声训斥了一顿,然后便四处寻人去了,之后,其他的人听到了严和的训斥声后也都不约而同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严和找了一阵后最终在后院柴房门外找到了那孩子,那孩子静静地坐在柴房门前的台阶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瓷娃娃风铃发呆,直到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后才赶紧将风铃藏了起来。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跟着赶了过来,严和当然要问这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当他看向众人的时候,他的二儿子一直低着头,而何妈也略显得有些紧张,幸好无论严和问什么这孩子都不开口,要不然严家的这两个儿子以及一直都很受尊敬的何妈就难辞其咎了,范氏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孩子,严贵则打着哈欠抱怨大清早为了一个外来的孩子扰了他的清梦。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起直到现在,严和都没有听到这个孩子说过一句话,问他话他只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现在趁大家都在,为了让大家都紧记这个孩子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同时也为了让这个孩子能尽快地融入到这个家庭,在征得了这个孩子的同意后,严和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严景阳。他的大儿子叫严景开,二儿子叫严景泰,三个人的名字取“三阳开泰”之意。

    严和离开家时从别处移栽到后花园的那颗梧桐树已经枝繁叶茂了,回来后他按照老道的要求,在一个晴朗寂静的夜晚,将女儿严景萱的生辰八字装进一个瓷瓶里埋在了那颗梧桐树下,梧桐树正对着严景萱房间的窗户,每天一推开窗严景萱便可以望见。自从这以后,严景萱的气色便慢慢地好了起来,而且一天比一天好。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严家的两个儿子一路追着一只野猫来到了后花园,当时严景阳正独自一人坐在凉亭的台阶上,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个从不离身的瓷娃娃风铃,他将风铃悬在空中,风吹过来风铃立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响声,这时一只猫突然嗖地一下从他的身边跑过去,吓得他将风铃掉到了草地上,等他将风铃捡起来的时候,严家两兄弟追寻着那只猫的踪迹来到了他的面前。

    “喂,野孩子,有没有看到一只猫从这里经过?”严景泰向严景阳没好态度地问道,严景阳立刻将瓷娃娃风铃攥紧在手里,完全没有搭理这对兄弟俩,严景泰见严景阳不说话,立刻又生气地说道,“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景泰,难道你忘了?他不会说话的,可能是个哑巴。”严景开对严景泰说道。

    “喂,哑巴,你的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快拿给我看看。”严景泰眼尖,注意到了严景阳手里攥着东西,马上又说道,严景阳依旧对他们不理不睬,严景泰气得大声地向他呵斥道,“拿来,快点拿来,我命令你拿来,你这该死的野孩子,不要逼着我对你动手。”

    “景泰,算了吧,他的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严景开知道他的这个弟弟的脾气,说到就会做到,于是赶紧劝阻。

    严景泰哪里肯罢休,对他的大哥说道:“那可不行,他越不给我看我就越要看。”说着便去严景阳的手上抢,从身材上看虽然严景阳略显劣势,但结果是严景泰显然低估了严景阳的实力,不管严景泰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未能打开严景阳那只攥紧的手。严景泰盛怒之下将严景阳推倒在地,然后一脚一脚狠狠地朝他的身上踹去,严景阳并不反抗,只是蜷缩在地上将那只攥紧的手死死地护在身下。严景开看着有些害怕,立刻上前去拉开严景泰,可是严景泰完全不理会,反而更加的用力了,踹了一阵后他感到累了便停了下来,但同时他也急了,要求严景开立刻过来帮忙,严景开虽为大哥,但是在事情的决断上他没有主见,关键的时候还是得听弟弟的,他犹豫了一下后,极不情愿地上前来按照严景泰的要求将严景阳护在身下的那只手拉出来并固定住,严景泰见用手不行便改为用脚,于是像踹严景阳的身子那样一脚一脚狠狠地踹着他的那只手,可是尽管如此,严景阳除了疼得龇牙咧嘴外,严景泰对他的那只手始终毫无办法。严景开见严景阳痛苦难耐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同时他也知道无论他怎么劝严景泰都不会听。

    这个时候,何妈正好到后花园来采摘新鲜的花朵,准备给严景萱房间里的花瓶换上,当她看到严家两兄弟将严景阳按在地上时立刻急坏了,一边招着手小跑过来,一边向严家两兄弟大声地喊道:

    “哎哟喂,我的两位小祖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景开、景泰,快住手,赶快住手,要是让你们的父亲知道了,你们两个可就麻烦了。”

    严家两兄弟一听到“父亲”两个字后吓得立刻停止了他们疯狂的举动,然后愕然地站在一旁,他们知道父亲的脾气,偏偏父亲又过于偏袒这个外来的孩子,他们不敢以身试法,但是严景泰的心里依然很不服气。

    “你们的父亲是个善良的人,你们作为他的孩子也应该学会善良,景阳现在是你们的兄弟,兄弟之间应该要团结互助才是,怎么能手足相残呢?”何妈将严景阳从地上小心地扶起来,并拍了拍他的身上,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严家两兄弟说道。她知道严家两兄弟对这个外来的孩子一直都很排斥,尤其是严景泰,起初她对这个孩子也是存有偏见的,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和相处,她发现这个孩子除了不说话外什么都好,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从不麻烦任何人,也从不给人带来麻烦,光从这一点来说,比严家那两兄弟要省事多了,所以她的心里就渐渐地对这个孩子有了新的看法。

    “我呸,这个小杂碎,他也配做我们的兄弟,他也配跟我们一个姓。”严景泰霸道地说道,说完便朝严景阳面前的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严景泰性格强势,何妈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同时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来,为了尽快支走这对兄弟俩,于是对他们说道:“景开、景泰,你们两兄弟先走吧,也许你们的母亲正找你们呢。”严家两兄弟走后,何妈先是对严景阳的遭遇深表了一下同情和关心,接着便是重点地对他说道:“你原本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儿,是他们两个的父亲出于一片仁慈之心才将你带回家来抚养的,不仅赐予你这家的姓还给你取了新的名字,这是把你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所以你应该报以感恩之心,我说的话你能明白吗?”说到这的时候,何妈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了下严景阳,从严景阳的眼神中何妈知道他听懂了她的话,接着又说道:“我知道景开和景泰兄弟俩都不喜欢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因为父爱对于每个孩子来说都是自私的,而你的到来意味着将要从中分走一份,所以我想换作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乐意的。从进这个家门起我就没听你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你是不想说还是不会说,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将这件事彻底地忘掉,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的父亲。”说到“父亲”两个字的时候,何妈注意到严景阳的眼神有些异样,对于自己的措词何妈为此向严景阳特意解释了一下,“严和是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的,所以你称他为父亲也不为过。”

    何妈走后,严景阳在原地又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那只从严家兄弟的追捕中逃掉的野猫又出现了,它大胆地来到严景阳的面前,严景阳弯着腰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突然开口说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刚刚也被他们欺负了,所以才特意过来陪我的?”猫叫了几声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便在严景阳的脚边趴了下了,严景阳看着天边的太阳一点一点地消失,直到天边只剩下一抹余晖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于是又轻轻抚摸了一下猫的头后说道:“我要回去了,要不然他们为了找我又该生气了。”严景阳刚站起来,猫也快速地站了起来,然后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走,严景阳明白它的意思,于是又蹲下来摸着它的头对它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因为我的处境也不好,无法保护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带吃的到这里来给你。”猫就像是听懂了严景阳的话似的不再跟着他,乖乖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目送着他离去。

    严和知道严景阳会说话这件事,还是在某天上午他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他见严景阳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瓷娃娃风铃,便走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来,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找景开和景泰两兄弟玩,或者去找景萱玩也可以,以景萱现在的身体状态她想玩多久都没问题,这些年她卧床的时间比较多,都没有机会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尽情地享受玩,所以我想她此刻应该也正需要玩伴。”严景阳低着头继续玩着手里的风铃,严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看着他手里的风铃对他说道:“人是需要朋友的,但是这个瓷娃娃风铃代替不了朋友。”说完后,严和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忘记了这个孩子可能不会说话,便不再勉强,当站起来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严景阳叫了一声父亲,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立刻让严和惊住了,他激动得立刻蹲下来抓住严景阳的两只胳膊,向他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严景阳依旧低着头,不慌不忙地再叫了一声父亲,严和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后又微笑道:“景开他们三兄妹都是叫我爹爹,我还是头一次听人叫我父亲,不过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来你会说话。”本以为严景阳会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并没有,要不是要急着出去,严和定要好好地跟他说说话。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严景阳会说话这件事,可是当大家向他问起关于他的事时他却又像个哑巴一样一个字都不说。

    算一算时间,严景阳来到这个家也有一段日子了,严家的三个孩子当中,除了严景萱愿意跟他亲近外,严景泰一如既往地讨厌他、憎恨他,大家也都常常奇怪这个阴沉的孩子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这家主人喜欢的。在严景泰看来,严景阳就是个心眼极坏且正在处心积虑地篡夺着这个家的情感和爱的人,他之所以会这么认为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着真凭实据:有一次,严景阳病了,而且病得还很严重,严和一直忙前忙后,急得又是找大夫又是亲自在床前照顾,后来因为有事才将看护他的任务交到了何妈的手上,何妈为了方便照顾,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病得最厉害的时候是发高烧,何妈一直守在床前,又是给他喂药又是时不时地拿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降温,可是高烧就是一直不退。那天下午要喝的药已经没有了,何妈正要出去煎药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娘亲的声音,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她看到严景阳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对着她再叫了一声娘亲,她听得心都要软化了,她不知道这孩子是因为烧糊涂了才误将她当成了母亲,还是觉得这几天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让他重新体会到了来自母亲的爱,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总是高兴的、亲切的,因为就算是喝她的奶水并由她一手带大的范氏也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没过几天,严景阳渐渐地好了起来,算是死里逃生吧,何妈因此而受到了家主的夸奖,但是严景泰却不乐意了,因为何妈不仅让这个他原本以为会死掉的孩子又重新活了过来,而且还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还产生了好感,对于他来说这无异于是背叛。可能是因为亲切的缘故,严景阳痊愈之后,要求跟何妈住在一起,何妈就在她的床对面另外铺了一张床,自这以后,严景阳也跟严家的三个孩子一样亲切地叫她何妈。

    不同的是,对于这个孩子范氏并不持任何的态度,她只当是家里多了一位常客。

    严景阳看上去是个十分忧郁但又很能忍耐的孩子,面对欺负的时候他总是不还手,不眨一下眼,也不掉一滴眼泪,也许是由于受尽欺凌才使得他的内心变得顽强了。我们都知道物极必反,何妈曾不止一次担心过,严景泰总这样欺负他,万一哪天他跑去向他的父亲告状,他的父亲是绝不会容许手足相残这样的事在这个家发生的,事实上这样的事从未发生过,我们都以为他是个不记仇且没有报复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