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叨叨…”适应胸口的灼痛感后，洞妖小跑着跟在钱宝宝屁股后面拐出门，那家伙还知道很多事情，多点分享就多点思路，“那我们就别杵在这了，去瞅瞅老乌龟，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什么周天星斗颠鸾倒凤大阵之类的。”

    刚出门，钱宝宝已经没影儿，有团电光一闪而过。

    “你？”小红认出电光中包裹的灵力。

    “嗯？刚才在天上撒的？”洞妖嗅到不妙的气息，可别弄出误会来，同时他心头发紧，从鼻孔里哼出个血泡来，这…内伤？

    “不急，劫雷停了。”雷声渐隐，不再聚集在山庄上空，小红也没问洞妖没事儿往雷云里撒什么灵力，有时候他自己也会心血来潮，不过此举证实了山中确实有隐藏法阵，意外激活后，这小子又准备了两手补救，一是尽快耗尽劫雷，二是尽可能将其他人择出。

    “劫雷这玩意还会停？”洞妖将步距稍微加大，本来想趁着这波让小红参考艾米凝聚实体，往后不必再依附自己，计划眼看着要泡汤？

    渡劫这事儿需要庞大的能量供给，古时的能源开发太落后，只能从自然中获取，所以才常常需要一些特殊的地理位置，寻找极端的气候环境。

    对于小红赖上自己的原因，经过这一系列事件，他推测出个大概，估计是因为自己的灵力覆盖全波段，如果依附在其他人身上，小红还要耗费自身灵力去转化，一来二去，只能维持不增不减的状态，而且被依附者灵力被抽空后需要频繁更换。

    “猜得不错，不过天雷没了还有地雷，阳雷没了还有阴雷。”

    …

    这边“三号”对诸多变故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拉开一道暗井盖，跳了下去，刚才洞妖那句“集体生产，个体生活”给了他启发，他决定给“艾米”的人格完善系统做优化，程序就是要优化再优化——“标签”只可以和工作相关，譬如警察会点擒拿、土木的学生会点力学，而蜀地人一定爱吃辣、江南人一定爱吃甜这类生活习惯，实在全凭心情、没啥规律。

    井下是另一套小型独立发电系统，没联网，需要手动操纵。

    “喂，停手，一起过去。”周睿蹲在井口对下面的三号喊话，但没有回应，她又喊了两次，只得到三号掺着极大不耐烦的怒视。

    切…进入工作状态后就变得暴躁了么…一来他了解这里的环境，有利控制现场，二来钱宝宝的战力似乎只有他能抗衡，三来这里充斥着某种毒雾，支援下来会中招，所以必须利用他。

    正想着，三号在启动发电机后猛然从井底跃出，坐到一台机器前，着手开始编码…见周睿张嘴欲言，他抢道：“要去自己去，这些机器人…”

    “机器人是用来辅助日常生活、清理蛇虫鼠蚁的，这山旮旯蝙蝠是多，营养液是每天空运过来的原材料，消失的人只不过换了新身份。”周睿打断他，眼神凌厉地将三号的脸转离屏幕。

    侦查很到位啊，那还废什么话，三号竖眉道：“那是他的地盘，我和他…”

    “家庭伦理剧。划分领地？少来这套…”

    没等周睿说完，三号龇牙：“别打扰我工作。”森白的犬牙、暗红的牙床。

    “请配合我的工作，争取宽大处理，为你自己还有你在京城的同伙！”看到三号震颤后又强作镇定的眼球，周睿暗道有戏。

    这一诈不是毫无根据，还是依据“集体生产”，这种融入最前沿科技的大项目，完全单兵作战是行不通的，根据她几个月来…咳咳…丰富的工作经验，极大可能有来自于京城的技术支持，也就是所谓的“技术下沉”，没错，作为政治文化中心，很多新型的犯罪手段会在那儿萌芽，然后在地方暴雷，譬如P2P。

    “还愣着干嘛？想倾诉一下你的大计划？想用案中案的方式向大家传达你想出的新规则？我懂~生产者才是规则的制定者，资本家通过占有生产资料的方式夺取了生产力的劳动成果，去掉’钱’这个概念根本不会影响任何生产过程。你想告诉钱宝宝，玩的再好也只是规则下的最强玩家，他用钱买不来’艾米’，只能干等。入职培训的演讲是你写的吧？我看很有必要给你们工作组配个政委啊！”

    三号沉默了，玩起了自闭，就像洞妖刚进门那会。

    没错，就像自然界中的二级消费者，普遍更强大，却只会向一级消费者和生产者掠夺。

    得益于华夏的全民教育，当代华夏人对于社会问题有十分强大的自我调节力，社会规则就像计算机程序，只会越来越完善。

    是他的英雄情结作祟，妄图把个体问题甩给群体买单，但！那又怎样？反正自己命不久矣…额…等等，我好像被续命了，遭重！

    见三号不说话装极客，周睿用一种要不是因为老娘处在工作时间就工作上的事用对待工作的态度才屈尊和你说话，否则根本懒得搭理你的腔调背着手弯腰接着对三号说道：“我一个朋友和我说，负面情绪就像毒素，只有在到达一定浓度时才会起效，所以要多出去走走，扩大自己的世界。

    溶剂足够多，溶液就会稀释。

    起来！走两步！”

    呵呵！三号又何尝不想出去走走，事实上钱宝宝一直在赶自己离开，但自己能走嘛？

    先不说先天条件不允许（钱宝宝给的解决方案他很不喜欢），就说这老家伙整日像个活死人一般守在艾米手边，他怕这一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给他收尸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自己的陪伴或许会让钱宝宝振作起来啊混蛋！

    臊眉耷眼地起身…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钱宝宝一直就知道自己在他眼皮底下做什么，但从不过问，因为不管自己的屁股有多脏，他都有能力擦干净…只是，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货色。

    三号回头看向周睿，再次确定她是不是一定要跟去钱宝宝那边，周睿哪明白其中的厉害，神情微妙地小声说道：“只要你保证我还有那个钟同一的安全，我可以暂时认为所有事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三号苦笑，随后左眉一挑，成交！

    …

    要说这钱宝宝的“领地”，和科技感满满的“三号领地”大不相同，属于科技感爆炸！同时又古朴纯粹，极为萧条、破败。

    空旷的穹顶看上去由土木支撑遮盖而成，想必其上就是现有的山庄建筑群。

    穹顶下，是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空间。

    山门伫立在前，深处有几座青砖灰瓦庙宇，左右有钟、鼓楼，整体格局勉强还在。

    几株早已枯死的树旁，散落着一片石碑。

    也许是不需要，所以没有可见光源。

    所以科技感在哪儿？

    一个巨大的冬眠舱悬浮于空，细看下，有几片飘荡的枯叶也不曾落地。

    居然是如此大范围的失重力场。

    艾米浮于山门殿前，神色阴晴不定，意识中多出的一些记忆碎片混乱至极，她感应着与自身相同的大规模灵子波动闪现至此，发现原本散落的所有属于自身的灵力合归一处，在闪电轰击第一个分身——调酒机器人时，她就察觉到那部分灵子顺着打开的零维隧道并入自身，当她吞下电光，那团电光如同拥有自我意识，顺势跃迁到所有分身中，强行打开更高空间维度，但除去她这具主体能够承受，其余尽皆光暴崩溃。

    单就结果上来看，输入的是β（电子）射线暴，输出的是γ（光子）射线暴，物质被蒸发成能量。

    更令她诧异的是他居然还要更快一步来到这里。

    钱宝宝缓缓从打开的、空无一物的冬眠仓下走到一处墙垣旁，僵硬的脸上似哭似笑，容貌发生些许改变，体表由浮肿变得干瘦，仿佛被风干了一遍。

    打开一段墙（没错，是一个伪装的冰柜），从里面拣出一个“血袋”，看到入口处出现的三人，往那一扔，飘过去被三号接住。

    三号犹豫霎那，被周睿一把夺走，打开“血袋”稍微一嗅。

    咕咚咕咚…

    -。-！！！

    “草莓味儿的，再来一袋！”周睿似乎很亢奋，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她口干舌燥。

    喂…什么东西啊！什么都敢吃啊！洞妖内心吐槽道，你属猪啊！

    心声好像被听到，周睿闪电般抬手想揪住洞妖耳朵，被灵巧闪开，不明原因，就是想揪。

    “人造血。”三号解说道，这原来是钱宝宝为了激发自己的灵识研制的，那时候他还小，所以是各种水果味儿，当然，还有另一种是当他血液中毒素积聚过多时灌进他的血液循环系统用来替换的，这让三号怀疑当年钱宝宝开启灵识的方法，因此很抗拒。

    洞妖因为闪避幅度过大，躯体腾空而起，干脆任由自己向一旁越飘越远，刚才走在通道上他就觉得不对劲，脚步越来越轻，直到完全进入后，才再一次切实领会了壕之力。

    反重力仓可以有效消除艾米的身体细胞因为长期受到的重力挤压所造成的损伤，因为把艾米直接从冬眠仓取出再换仓伤害太大，钱宝宝干脆就把整个老式冬眠仓作失重处理，还可以推着小范围逛逛。

    现在这里已经失去意义，因为仓里的艾米消失了，而另一个艾米此刻也处在肉身崩溃的边缘，不过那些零碎的记忆告诉她，或许那团白光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

    “喂，虎视眈眈啊。”洞妖和小红颅内交流道，“不是想吃我吧？”

    “你唐僧啊？”小红控制着洞妖的一只手打开手机灯，照亮不远处的石碑。

    所有碑文几乎完全风化，依稀留下的几个文字乍一看很像汉字，只是笔画十分繁复，其中一座被石雕的老龟驮着，光滑如镜。

    无字碑？

    “不错，去看看。”小红示意洞妖游过去，洞妖立刻会意，无字碑应该和无字书类似，要注入灵力解读。

    倏然！

    艾米再次闪现而来，直取洞妖腰部。

    但见！

    洞妖另一只手中突兀地出现一根铁杵，铁杵射出一道流光，将艾米扎了个通透，其身形几欲溃散。

    钱宝宝见状二话不说激飞而来，双手成爪，爪影未至，铁杵中又是一道流光…

    这回洞妖夺回控制权奋力将攻击打偏，流光擦着钱宝宝的头皮掠过。

    “搞毛啊？！”洞妖后知后觉地对小红吼道。

    “这次算是和我的无礼相抵了，如有下次…”小红阴恻恻地笑起来，杀人夺宝？这才是他熟悉的节奏嘛！

    端详着手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铁杵，通体漆黑，遍布雷纹。

    再看看腰间挂回形针的位置…

    哇靠！金箍棒啊！

    再看看自身，灵光黯淡，刚才的两次攻击竟然消耗了大半灵力。

    不料钱宝宝笑得更加瘆人，“想做好人？先掂掂自己的份量。”他的攻势并没有停止，一只手轻松钳住洞妖的喉咙。

    “我觉得眼前不是我和你的问题，是我和你要一起面对问题。”洞妖被扼住咽喉无法发声，于是传念道，同时他猜测手里的铁杵应该是高维物质，被稳定包裹在高维空间里，当高维空间被小红打开跌落到三维空间中便有部分转化为能量。

    就像零维对应的灵子、一维空间对应的没有静止质量的光子、二维空间对应的只有质量没有体积的电子、三维空间对应的质子、四维空间对应的幻子？（根据它可以变幻的性质）

    高维物质跌落造成质量损失同时释放能量，低维物质是可以穿行在高维空间的。

    很有趣！所以普通剑气可能就是β（电子）射线，挥出高能电子破坏细胞的化学键造成类似灼伤的效果？

    “你够了！”小红怒道，这时候还走神强行附会这些有的没的，“松手，让你娘们一起过去！要么一起死！”

    钱宝宝看了眼艾米，没有丝毫动摇，哼！自己人是谁有道理听谁的，外人嘛？当然是谁赢了谁说了算。

    “不急，慢慢想。”小红冷笑连连。

    艾米身体开始溃散，钱宝宝抓起她和洞妖瞬间游到石碑旁。

    可以啊！神仙打架啊！周睿看得津津有味，钱宝宝这货是怎么做到不借外物凌空游弋的？全然忘记了保护洞妖这名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做事！”钱宝宝厉声道。

    “滚开！”小红的灵暴声更大，又对其下的老龟吼道：“开仙门！”

    钱宝宝退开一旁，这老龟根本奄奄一息，“它没法做。”

    “开仙门！”小红举起魂钉往下就是一发。

    “道友且慢！妄开仙门，恐有大祸！”回应的是老龟中气十足的灵吼。

    “你现在就是大祸临头！给老子搞快点！”

    所有景象在灵视中与浸在水中的水墨画如出一辙，扭曲的轮廓被虚化、冲散开。

    一瞬，一切又恢复如初。

    洞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察到周身灵气又被补满，而一旁的艾米完全稳定下来。

    发生了什么？我居然又走神了！刚才是引力红移嘛？手机的亮光好像变成过暗红色！是撕出黑洞了吧？绝对是吧！什么玩意儿这么给力啊！

    密集的冰冷水珠打断了洞妖放飞的思绪，他茫然地抬头，只看见雨水从天降下。

    穹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