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应试者们在场上心无旁骛，只为争夺更高排位时，距离场地百米开外的草坪上，数十位穿着训练服或盔甲的男性，正聚在一起远远围观，并对他们的表现品头论足。

    “跑最前面那个是谁？”

    “好像是格拉斯哥家族的。”

    “‘鹰爪’？”

    “家徽有金边，估计是。”

    “原来如此，那他使用斗气就很正常~~”

    “第二名也会，看来今年的新生藏龙卧虎啊。”

    “佩切涅格家族的。用香肠当家徽，遍数王国也只有他们家族这么做---”

    “真稀罕，我还以为南方佬只会赚钱，早就瞧不起舞刀弄枪的工作了呢！”

    发话者语带不屑，见周围无人应和，只得讪讪然转移话题。“话说第三名是谁，那家徽挺陌生的啊。”

    “不认识。”

    “没见过。”

    “中央有十字架，多半参加过‘圣战’...嗯？”微微眯起眼，观察者停顿了数秒钟，这才似笑非笑道：“下三滥的手法。”

    同样是侍从，但围观者们都在学院里呆了一年以上，眼力多多少少有一点。面对某人的做法，他们很快发出不屑的嘘声，态度也不甚友好起来。

    “哼，真是个无耻之徒。”

    “估计他的主君也不是正派人，只能靠这种手段取胜，以后要多提防着他...”

    “你懂什么，也许他压根通不过后面的测验。”

    “够了！”高声斥责打断了众人议论，貌似领导者的青年举起手，示意众人保持安静。“莱恩教官说过，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那家伙的做法有违道义，但严格来说不违规，那些人被绊倒只能怨自己。”

    “再说，教官已经过去了，慧眼如他肯定看出了真相，我们就不必妄自猜测了。”边说边掀起面甲，青年翠绿色的双眸注视着倒地人群，意味深长轻声道：“有付出，方有所得。”

    理所当然听不见围观者们的讨论，被恩里克一声大吼唤回神，维克多这才记起还在测验中。手忙脚乱想挣脱人群，少年刚把身子抽出一大半，手腕就被人牢牢拽住。

    “抱歉，帮我一下，我的腿好像不行了。”

    没有了平时的风度翩翩与信心十足，伊里奥斯天然卷的短发凌乱如杂草，白皙面庞被地面的碎石子刮出了好几道血痕，对上维克多讶异的视线，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可惜被压倒在地的尴尬与狼狈，让那看上去更像是自嘲。

    心中咯噔一下，以为对方遭遇了和自己相同的惨剧，维克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把对方整个拖了出来。未加理会不知谁的骂骂咧咧，少年双手在同伴腿部一阵摸索，这才松了口气。

    伊里奥斯并非断腿，只是脚踝骨折，休息一段就没事了。

    也对，这里没有炼金巨像那么恐怖的东西，大伙的仪式佩剑也都放在剑鞘里，哪可能突然断腿。为自己的杞人忧天尬笑两声，注意到伊里奥斯还拽着自己的手，以为他是紧张的少年拍了拍对方，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没事啦，伊斯，你的腿只是扭了---”

    “但他也被淘汰了。”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壮汉不知何时伫立于二人身侧，抬手朝已经愈来愈远的奔跑者们指去。“你是继续跑，还是放弃？”

    一边是关系到前程未来的考核，另一边是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同伴，维克多顿时陷入了两难。看出他的纠结，整个脚掌已经不自然扭曲的伊里奥斯叹了口气，紧了紧始终握着对方腕部的手。

    “你去吧，一定要跑到前五名，加油。”

    明明态度与平时相差无几，维克多却从中感到了浓浓的期待。用力点点头，感觉浑身充满力量的少年站起身，似出膛子弹般飞奔而出，直追向已经跑出近一圈的测试者们。

    并未阻挠维克多，让身边侍从将倒地不起者们逐个登记在案，恩里克眺望着已经开始第九圈的奔跑者们，看似不经意问道：

    “你不怕...我把他一并淘汰吗？”

    额头因疼痛和疲惫挂着几颗汗珠，面色苍白的青年任由别人处理崴掉的脚踝，闻言嘴角微微上翘。“二十多年前，皇家学院的考试中，一位侍从为了让同伴合格，不惜以自残的方式淘汰掉几位测试者。这件事曝光后，二人非但没受到指责，反而受到陛下亲口赞誉----呃啊！！”

    “记性不错嘛，蛆虫。”金属靴自伊里奥斯的小腿挪开，恩里克双手环抱正欲开口，一双眼睛骤然眯了起来。“等会，那个小鬼！？”

    “别小瞧他，教官。”事不关己般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伊里奥斯解下挂在腰上的水壶，大口往嘴里灌着。“他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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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流动的音符，好事者们的欢呼喝彩，脚下靴子与地面摩擦的声响，以及规律的呼吸...来自各个角度的动静缭绕耳畔，却泾渭分明毫无紊乱，被当事者尽数捕获与接收。

    不单止声音，突然被增幅的感知，甚至让维克多发现了许多之前遗漏的细节：领跑的两位青年，身上都有一层淡淡的翠绿色光芒，望起来犹如移动的火团。且看似游刃有余的排头者，其实绿芒远不如身后之人明亮，呼吸也不如对方平稳。

    紧随其后的第二梯队里，无一人有类似的异象，但靠着卓越的身体素质，他们还是跟上了领跑者的步伐。其中一位如竹竿样又高又瘦的青年，体能最为出色，从呼吸的频率看，他似乎仍有余力，估计准备在最后阶段发起冲刺。

    而训练场一面高墙一面通道，另两面正对大门与建筑的设计，也导致了风向的不同。当众人跑到更靠近通道那边时，他们处于逆风状态，追赶时需要耗费的体力更多；而当他们处于毗邻高墙的跑道时，由建筑吹向大门的风会反过来成为助力，使人跑得更快。

    不仅是讯息，体内不知来源、但澎湃如潮的力量，让维克多对胜利充满渴望，更充满信心。“原来如此，这就是斗气。”低头扫了眼没有任何异状的手腕，忆及刚刚伊里奥斯始终握紧不松开的一幕，少年立即推测出答案，并领悟了同伴的期冀。

    不就是第五名吗，现在我体力恢复又不觉痛楚，这点要求还不是手到擒来！身体微微前倾，如操纵魔力般驾驭着伊里奥斯的‘馈赠’，将其输送到双腿的维克多低吼着猛烈蹬地，霎时化作了一道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