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大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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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土司张家盘踞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他们作为这里的土皇帝,对于朱天赐一行人的到来早就知道了讯息。虽然心里面有一点儿想要投降的意思但是无奈明朝残余势力还是非常强大,他也咋呼不得,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却说,这阿用驿虽说是西南地区的一个小小驿站,不过因为毗邻卢家的昌州司和禄马关,加上宁远河从边上流过,西南的货物都需要在这里进行集散,来往的商旅也会驻足休息。

    所以这作为货物集散地的阿用驿虽然比不得边上的平川驿和泸川驿,可是依然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方。

    路上,张承昭带着亲兵队队长和副队长正在体察民情(摸鱼),看见这边都是各色的百姓,有头戴方巾的沿街叫卖,有戴着斗笠的带着小孩,几辆驴车飞驰而过,小孩儿一脸羡慕地看着驴车飞驰而过,几个小姑娘手里持着各色的花朵分发给路人。

    朱天赐觉得奇怪,一边的岳如昆倒是看出了朱天赐的怀疑,对着他说道:“这是这边的习俗。”

    朱天赐来了兴趣:“何解?”

    “大人说笑了。”岳如昆眼睛里还是有一丝骄傲的,毕竟他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物,见识过不少的东西,随即给朱天赐进行科普:

    “这边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般是有人要准备出嫁了。出嫁是男女双方共同出钱,购买一些粮食鸡蛋猪肉,选定一个吉祥的日子,男方挑着一桶一桶的米、一盒一盒的鸡蛋和一篓一篓的猪肉去女方家中求婚。待到女方同意之后两方人喝了交杯喜酒,然后舅舅和女婿共同扛着轿子把女方娶进家门。而如今这情况就是抗轿子之前的准备,给各家各户分发一些花,散一些喜糖和小零食,让一些小孩儿做伴娘增添喜庆。”

    “还有么?”朱天赐问道。他对这种少数民族的婚礼还是非常喜欢的,里面有非常丰富的文化内涵,而且场面宏大。

    “当然还有了。”岳如昆灿烂地笑了一声继续道:“还有闯三关。这所谓三关,分别是是火海,刀林,伏虎。女婿到了家里,然后在门口摆一个火盆,新郎跨过火盆,就过了第一关;过了火海,就是刀林,一块木板上倒插短刀,新郎要从其中的空隙中走过,过了以后就是第三关,伏虎。伏虎不难,因为是村里的精壮小伙子装扮,加上结婚喜庆,都会给新郎官一个面子。”

    “过了三关就是拜祖宗,拜父母,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新郎新娘拿着各自父母做好的米饺送到每家每户去,讨彩头,送完之后就是结婚宴席。一家出两个过来吃饭,吃一天。早晨吃面,意为地久天长;中午吃十八碗,意为九九归一,晚上吃清淡一些的菜,最重要的是一碗鸡蛋肉丝面,表示吃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到了晚上就是听墙根,几个小伙子一起来到闺房,听听里面的动静。不过这闺房里面可是有不少的讲究。”

    朱天赐来了兴趣,连忙说道:“都有什么讲究?如昆你不要扭扭捏捏,过来与我说道说道。”

    岳如昆说道:“首先入了房门之前,要端一盆清水进去给新娘洗脸;然后行三书,聘书,礼书和文书,新娘检验完成之后才算通过;之后新郎要拿出礼物,比如家中的细软,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亲手给新娘戴上,更有甚者准备了宝石朱钗,金玉步摇,煞是好看,我记得威龙司的张家就是这样,步摇金钗送了十多根。最后新郎还要随后新郎新娘要喝交杯酒,喝完了交杯酒,两个人起身互相作揖,这才算完成了整个婚礼流程。而大家们所谓的听墙根,无非是所有的事情都忙活完了才有的。”

    “如昆,你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岳如昆笑了笑:“都是承昭告诉我的。”随后岳如昆就把这件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这张承昭和徐棠梨情投意合,两个人都已经进行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徐棠梨本身不是汉族,不知晓汉族的三书六礼,张承昭也就随她的意思,准备举行一场特色的民族婚礼。

    所以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才了解到这么多。

    朱天赐听了哭笑不得:“我原本以为承昭是一个粗汉子,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有耐心,这么体贴,如同武松在世一般。”

    岳如昆撇了撇嘴:“你还武松在世,前几天偷偷存的几个铜板都不知道放在哪儿了,还是我给他找到的。”

    “如昆,我们过去看看?”

    “好。”

    几个人马上过来,每个人都穿着非常漂亮的服饰,为首的骑着一头马,几个身穿盛装的奴仆满脸笑意,两肩挑着两口红色的箱子,周边的女孩男孩挥舞手中的鲜花,一时间仿佛让朱天赐回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

    不多会儿,富有韵律的曲子响起,陶笛、唢呐、芦笙等等乐器按照旋律播放,声音里面是新婚燕尔的欢乐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曲子里面弥漫的是粗犷,豪迈和激昂。

    听完了曲子,几个拿着竹篮子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们把手放在篮子里,抓出一把零嘴往天上扬:“乡亲们嘞,吃零碎嘞!!”

    “乡亲们嘞,略备薄礼,不成敬意嘞!”

    “乡亲们嘞,富贵吉祥,平安如意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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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亲们嘞,来年丰收,笑口常开嘞!”

    “乡亲们嘞,阖家团圆,幸福安康嘞!”

    “乡亲们嘞,兄友弟恭,子孙满堂嘞!”

    “乡亲们嘞,长寿百年,寿比南山嘞!”

    ……

    ……

    一句一句祝福的话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每一句话都那么朴实无华,可是串联在一起,都能够感受到里面的情谊,一边的朱天赐笑着说道:“这却有点儿意思,承昭也想要这样的婚礼罢——想想时间,还有几天,不知道他有没有银子,有没有准备好。”

    “朱先生多虑了,我看他那自信的样子就知道他准备好了。”

    “好,我等着。”

    张承昭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他在想现在到底在哪里举办,吃席要几个菜,上菜的顺序如何。

    听说阿用驿有一个戏台,里面能够容纳更多的人,张承昭就异想天开觉得用这个戏台很好,他想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婚礼,然后他把这个想法和朱天赐说了,朱天赐自然同意。

    得到朱天赐首肯的张承昭大喜过望,立刻跑过去准备东西,朱天赐也不去插手,应该适当给他们自己的空间。

    朱天赐看着张承昭忙忙碌碌的身影,替这个家伙感到幸福,同时对岳如昆说道:“如昆啊,你什么时候也能够娶妻生子呢?”

    岳如昆听了一愣,心道大人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过他也有一些感动:朱先生就是这样,对每个人都非常关心,却没有关心自己,于是他说道:“这个不着急,到时候看得上眼的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看张承昭,他最近多幸福啊,每天虽然很累,但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我就觉得挺开心的。”

    “朱先生,我也很开心,我现在就巴不得能够抱上张承昭的儿子呢。”

    “那你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想结婚呢?”

    “朱先生,你真的想听么?”

    “是。”

    “那是因为,我想要保护朱先生,我不能玩忽职守。”

    这是多么顾全大局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啊!他的心里究竟是多么看中自己才能用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这么沉甸甸的情感,才能够说出这般千钧重的话语?

    一时间朱天赐都觉得这个忠诚、憨厚、顾全大局、稳重的汉子的身影都高大了起来,朱天赐心里面异常复杂,他站起身来,对着有一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岳如昆坚定地说道:“卿不负我,我必以国士待卿!”

    ……

    ……

    “侦查发现了什么没有?”朱天赐对着戴铁涛说道。

    戴铁涛的梦想是能够统领一支骑兵队,因为他从小就对马匹心向往之,尤其是他们威猛,剧烈,生不畏死,男子气概,所以戴铁涛能够打熬武艺,打熬气力,让自己身强力壮,就是为了某一天能够统领一支骑兵队。

    后来虽然因为军队的事情心灰意冷,但是他认为这是人生的挫折之一,因为他确信,人生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不确定的人生,既然军队留不住我,那自然有能够留住自己的地方。自己绝对能够闯出一片天地。

    所以当朱天赐来到他家的时候,他稍微推辞了一下就决定加入朱天赐的队伍,然后尽心尽力。

    而且朱天赐发现,这人生来就对侦查和战场气息有非常独特的感知能力,尤其擅长骑兵,一些看法甚至非常不错。

    比如又一次朱天赐问他,为什么需要侦查,有人说这是白费功夫,有人说这是吃力不讨好,朱天赐认为这是防范危险。

    戴铁涛认为,不仅仅是防范危险,更应该能够注意到那些地方是安全的,那些地方是不安全的,那些地方适合安营扎寨,甚至于什么地方应该布置什么兵种,怎么安置军队,还有遇见敌兵的时候应当怎么进行组织和疏散,这都是非常需要的。

    所以朱天赐专门设立了一个骑兵营,任命戴铁涛为骑兵营总兵官,虽然现在加上他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兼任。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戴铁涛如实回答。

    “他准备戏台是有什么别的寓意么?”

    岳如昆接话道:“自然是有原因的,在他家那边,每逢过年婚嫁的时候都要请人过来唱戏,唱的昆曲,普天同庆。而且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管有没有人来,这必须是要唱戏的。”

    “有人来听戏那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听戏也要唱下去呢?”

    “那是因为即使是没有人在听戏,也有鬼神在听,戏没有唱完,戏子都不能下台。人道戏子无情,戏子却有义,各行各业都是如此,规矩约定俗成,谁坏了规矩,谁就会遭报应的。”

    “是这样么?”

    “确实如此,不过也不知道那徐棠梨准备唱什么戏,如汤显祖的临川四梦就非常不错。”

    “不知道张承昭准备好了没有。”

    “他早就准备好了,从看见徐棠梨的第一天开始就准备好了,每天他都绞尽脑汁把一些好东西拿回来,比如金钗,比如首饰,或者一些布匹。我们都看在眼里,说徐姑娘真有福气,能够让张承昭看上眼。”

    ……

    ……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如今已经在阿用驿了,过不了多久,那个朱先生就会走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

    黑暗里的那个人自顾自地说道:“计划就是这样的,经略大人已经算到了他们能够来到这里,那么接下来……唔,没错,按照计划进行就可以。”

    他想到了那一张苍老的脸庞,虽然上面弥漫着死气和衰老,但是他一点儿都不敢去轻视这个人。不光光是因为他的权势,还有他的地位,还有他的性格,从陕西灭杀起义军开始,这个人就是他的梦魇,一个能够把坐师的儿子、自己的同窗、无数昔日同僚灭杀的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还是人么?他不禁想到,就算是满洲兵都觉得残忍的金声恒、李成栋都没有这样吧?

    “大人!”一声弱弱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怎么了?”

    “婢子以为,不如趁着他们他们结婚的时候进行突袭。”

    “哦?还有这回事?这倒是奇了,不过也好,结婚当天肯定是人山人海,肯定是防备松懈,正好能够给我们创造有利的条件,你这个提议不错,这样的话你父母能够吃点儿好的。”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有点儿颤抖:“多谢大人垂怜,婢子铭感五内,无以为报,此生唯将军之命是从!”

    “好了好了,你有这份心也是难能可贵了。到时候成功抓到朱四太子,我肯定和经略大人述功,让你全家团聚。”

    “多谢大人垂爱,婢子铭感五内!”

    “好啦,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