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大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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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张承昭走了过来。

    朱天赐对着他说道:“你要记住,你面对的是一个一个生命,面对的是我中华的子民,尤其是现在局面如此的情况下,更是要谨慎。如果我们把他们杀了,能够保守秘密,但是失去了人心,失去了我们最珍贵的东西。”

    “我一路上走过来,见过了太多的妻离子散,见过了太多的人间惨剧,这个世道太过于悲惨,以至于把我们心里的怜悯、道义、礼仪和恻隐之心都给丢弃了。但越是如此,我们就更应该去守护那些东西,守护那些我们曾经抛弃的东西。我知道这个很难,可这也是我们区别于绿营和东虏的原因。如果你有了权力,我是说我这种权力,让你们为我效忠,让你们为我赴死,那是因为你能够宽容谁,而不是惩罚谁。如果你有权力,也是因为你能够宽容谁,而不是惩罚谁。你懂了么,承昭?”

    “我不懂,但是我想问朱先生一个问题,这样做能够保护朱先生的安全么?”性格耿直的张承昭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当然是安全的。”朱天赐有点啼笑皆非,早知道你担心的是这个,我还不用费那么多的口舌让你去相信,搞得我现在都有一些口渴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主要就是担心他们被朱先生放了之后会再次发生之前的那种事情。”张承昭终于放下心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朱天赐对他们还算比较放心。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无非就是安置接下来的事情,项恭肯定是需要受惩罚的,还有村长和村长的儿子,朱天赐不可能处理全部的村民,但是带头的必须要进行惩罚。

    惩罚也很有意思,类似于后世的关禁闭,但是又根据具体的细节进行了调整,让他们能够记忆深刻。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朱天赐走到项龙身边说道:“我本来不想把你扯进来,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也只能如此了。现在我不能把你捆起来,那也没有必要,我也没法向你爹娘交代。”

    “朱先生。”项龙脸色挣扎了一下,然后变得坚定:“我想跟着你,我想去当兵。”

    朱天赐缓缓说道:“你想去当兵,这是你个人的选择,但是你的爹娘知道么?而且你还有点小,你愿意跟着我冒险么?”

    “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和我爹娘说好了,他们也同意了。”项龙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坚定,也越来越澄澈:“我弟弟做错了事情,就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来替他还清吧。而且我也清楚,刚刚朱先生之前朱先生叫了岳如昆的名字,可是外面并没有,我就知道朱先生能够脱身了。来的时候我也已经想好了,我要追随朱先生。”

    “你这是意气用事!”朱天赐看着他:“你走了,你爹娘怎么办?”

    “我爹娘您不用担心,朱先生。我弟弟会照顾好他们,他虽然对朱先生大不敬,且差点害死朱先生,但是他还是非常孝顺的,有他在家里照顾爹娘,我也非常放心。”

    随后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了青光光的前额,帽子里躺着一根辫子:“我出门的时候就把他绞断了,就是为了跟着朱先生。我第一次看见朱先生的时候,我就知道您和那些达官贵人不一样,你没有趾高气昂,更没有那些虚伪和做作。”

    “而且我知道朱先生视名利如粪土,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更加佩服朱先生。”

    “而且我已经剃了鼠尾辫,若是回到村子,肯定会给他们添麻烦。况且他们今天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再也不能和她们共处了。”

    果然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不知道世事的险恶和黑暗,朱天赐叹息一声:“当兵是把脑袋放在裤带上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死了,你真的要过来么?”

    项龙平静地说道:“不瞒朱先生说,我感觉有一种宿命,就是朱先生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应该跟着朱先生的,可是那时候家里支不开,我也没有特别的办法。今天的时候我也犹豫过,可是我爹爹对我说:做我想做的事情,然后他就给了我一坛菜,我觉得我再不来我就会抱憾终身,所以我来了。”

    “宿命么?”朱天赐摩挲着这两个字。同时想起了自己。

    来到这个时代,也曾经有人对他说过这个两个字,那是他来到昆明那几天,自己亲手把他送进地狱的那个人,他在那个晚上说的,他说这就是他的宿命——为大明而死。

    只不过他已经死去很久了,他若是还在,现在应该是逗他的女儿了。

    “可能真的有宿命吧……”朱天赐摇了摇头,可是我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我的宿命又是什么呢?若是按照宿命来说的话,自己现在已经是孤魂野鬼,爹娘也不知道如何了。

    “那好,你就跟着我吧!”

    马蹄声得得地响着,岳如昆的那匹马鼻子呼哧呼哧的,吐出一口长长的白练。

    朱天赐也应该走了。

    临行前,朱天赐看见郑铁匠儿子的毡帽掉在地上。他儿子和他姐姐一样俊俏得紧。想到这个孩子的姐姐的甜美笑容,还有铁匠憨厚的神情,朱天赐心里面也暖暖的,也让他忘记了愤怒——如果被愤怒烧伤了心,怕是喜欢这颗心的人也会被烫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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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出的热气在朦胧的火光中成了星光,朱天赐翻身上马,对着那些不太敢看他的父老乡亲说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够相见,我在这里没别的意思,恨也好,怨也罢,都过去了,我希望大家都过得好,希望大家都能够有饭吃。天寒地冻的,让大家受了委屈,这是我的不对,不过马上就回有人来放了你们。我先走了,大家珍重,对了,快要过年了,我给大家拜个年,我希望你们幸福安康,阖家欢乐,也希望某一天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在!”

    然后朱天赐勒紧缰绳,冲着岳如昆说道:“我们走!”

    “去哪儿?”朱天赐身后的项龙说道。

    “跟着我,去乌蒙!”

    后世伟人有一句诗专门描写乌蒙山: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现在朱天赐面临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山路崎岖不易行,不过好在他们的人数也不算多,加上还有一些粮食,也就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沿着官道——实际上就是一条土路,几个人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村庄,里面炊烟袅袅。

    进入村庄,才知道这里就是德昌所,这个驿的名字是阿用驿,不远处还有一个威龙司,是土司张家的地盘,几个人来到了驿站,因为这里还是明朝的疆域,加上四川督师文安之的名头实在是太过于响亮,总算让朱天赐几个人能够松一口气。而随行的徐棠梨也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面总是有点慌乱,不向之前那般随性了。

    今天是过年的前几天,可是喜庆的氛围并没有感染这群小队,一路上的疲惫让大家都感觉到了身心的疲倦,就像是身上背负了千斤重的石块一样。好在大家都没有怎么抱怨。

    “杨洪!”

    “到。”

    “朱先生有命令。”

    “队长请说。”

    “你过来。”

    “是。”

    “这里是一些猪肉和大米,朱先生想着快要过年了了,给你们一些东西吃。大过年的,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吃住都在军营,朱先生看在眼里,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兄弟们两肋插刀!”

    这其实是朱天赐拉拢战兵的手段,在大明朝,战兵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从来不会正眼看他们,甚至他们自己心理上都认为自己低人一等。很多的战兵都贫困到卖妻鬻女的地步,他们平日里受到军官的欺压,还要给人劳作,甚至受到拿着佃农的欺负。

    这就是为国卖命的下场。

    春节是缅怀先人的季节,然而因为贫困,他们拿不出什么样的祭品去祭祀自己的祖宗,这更让他们觉得羞愧。

    朱天赐的手下好一些,他们每个人都能够分到一些米、鸡蛋和肉类,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他们吃了。发来的东西也不一样,南方的发米和酒,直接煮熟了米饭放在供桌上,给自己的祖宗吃饭吃酒,北方的用发下来的面粉包了肉馅儿的饺子,用来祭奠祖宗。

    这些贫困的战兵祭奠祖宗的时候纷纷落泪,甚至不少的战兵都号啕大哭。一是为之前的不尊敬而哭泣,二是今天终于能够祭奠,三是他们终于能够吃上一餐像样的饭菜。

    “军心可用。”岳如昆看着自己的手下有些感慨。他之前营救朱天赐的时候随便招募的战兵,有十多个人留了下来,正好也扩充了亲兵队,不至于这么寒酸。

    “这样可以么?”朱天赐把张承昭叫了过来说道。

    之前打完仗的时候,张承昭就建议朱天赐犒劳战兵,让他们能够更加安心,岳如昆也这么建议过。

    岳如昆抱拳说道:“眼下他们都佩服朱先生,已经归心。”

    朱天赐笑了一声:“我记得曾经有人和我说,要让他们信一些什么东西,比如在船工里面信仰的白莲教,比如西方传来的教,甚至太上老君之类的,还有一些人干脆就用这些控制,我觉得这都是不对的。”

    “大人明鉴!”张承昭大声说道。

    “就你会贫嘴!”朱天赐笑骂道:“说正经的,我其实认为这是不对的,只要能够吃饱,能够穿得暖,为什么还要求神拜佛请求自己爱好穿好呢?为什么不去请求佛祖如来让他们一步登天呢?”

    “我觉得,还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没办法让你们吃饱穿暖,所以你们去求神拜佛,拜皇天,祷祖宗。同样的,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让你们吃饱穿暖,让你们吃得看见肥肉就想吐,让你们吃得看见白米饭就说今天怎么又是白米饭!”

    “朱先生……”岳如昆的声音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这就是我感觉朱先生如此尊敬我们的原因么?对我们愧疚,把所有的责任都放在自己身上,让我们安心?

    岳如昆越想越觉得这个是对的,于是涩声道:“朱先生,你是不必如此的,你不也经常说我们是一起的,你又何必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呢?朱先生,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累的,还有我们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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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棠梨总感觉朱天赐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虽然温和,但是里面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自己心里的秘密被他看清一样。徐棠梨想了想,说道:“我们自然是两情相悦的,你情我愿,只羡鸳鸯不羡仙,大概是如此。”

    随后朱天赐看向了张承昭。

    张承昭一脸傻笑,如同犯了痴呆症一般。

    “如此就好,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谈婚论嫁呢?”

    “就在这几天吧,我觉得大年三十就不错,过去一年的最后一天,新年到来的前一天,正好辞旧迎新,也正好开始新的生活。”

    “确实也应该如此,不过你们的三书六礼呢?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总不可能就这么匆匆成婚吧?”朱天赐笑着说道。

    张承昭自然知道朱天赐的意思,对着朱天赐和周边的弟兄们双手抱拳道:“小子过几天成婚,仰赖诸位弟兄同志们的照顾,待时候请你们一个个做伴郎,吃好的!到时候你们也要记得听墙根,别到时候说我不行!!”

    周边的人哈哈大笑:“俺们晓得嘞,你个滑溜头的,朱先生都莫娶老婆,你就开始了,到时候莫让俺们抓到把柄把你打一顿!”

    “你们不可能,朱先生不可能让你们私自斗殴的,不然的话军法处置。”

    朱天赐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确实是这样,可如果不是在军营,不是在训练的时候,我可管不着,别到时候断胳膊断腿就行。”

    “朱先生!”张承昭大急。

    “我要睡了!”